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医生招呼几个人过去聊病人的情况。
倒是两个马场的小年轻先反应过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周立行好像前一秒还在兀自出神，他脑子里不断的跑过关于程未央的种种。
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马场，不知道再回去的时候，那小妮子会是什么反应。
他特意交代了人留在那边，只为了看住程未央，别让她跑了。
终是皱了皱眉朝着秦如霜的方向走去。
真希望能快点结束，否则这一身罪孽，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扭伤而已，静养个几天也就好了，年轻人的身体恢复起来快得很，不用担心。”
女医生看起来三四十岁，笑起来很和善，说话的语气也轻轻的，总算是让马场的两个工作人员放下了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秦如霜的脸色已经缓过来，嘴唇上也有了一些血色。
她想到在马场，龙哥的那一番话，此时也就不用再为难这两个马场的工作人员，当场就打发他们走。
两个人却是不敢动，瞥眼去看站在一旁的男人。
秦如霜这才反应过来。
周立行沉默的站在一旁，气场强大不容忽视，却只是抱着手臂看着窗外，好像心思完全也不在这。
她轻咳了一声，朝着男人绽开一抹笑容。
“立行，想什么呢？”
他回神，伸手去兜里摸出一根烟，又想了想这里是医院，原本是禁烟的，只好又把烟塞进兜里。
朝着门口的方向点了点下巴，他的脸色依旧淡然，浑身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两个小年轻连忙逃也似的跑了，根本不敢回头。
他们给秦如霜带上门，临走之前还匆匆对她道谢。
“……谢谢秦姐！”
秦如霜觉得好笑，自己在病床上笑开了。
她好久没有这样放肆的笑过，就好像面具戴的久了，忽然取下来的一瞬间，好像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于是需要用笑意来掩盖。
周立行盯着那两个人匆匆远去的背影，才缓缓站直了身体。
“我走了。”
他毫不犹豫，要开门出去，修长的背影干净利落，西装妥帖又精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贵气凛然。
但又处处彰显漠然。
“长官。”
秦如霜忽然出声叫住他，声音有点哑。
周立行顿了顿，半侧着身子回过头。
男人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冷峻逼人。
秦如霜一时之间好像是忽然察觉了周立行的急躁。
他一定是着急回去找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她不禁会去想，如果当时没有选择走上这条路，会不会有一点可能，自己也可以遇到像这样一个男人，愿意全心全意去记挂着自己，对其他人往往都不屑一顾。
秦如霜的那一阵心酸来的猝不及防，好一阵都没有缓过来。
她道歉，为了自己今天一定要把周立行叫过来救场。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
周立行没什么表情，依旧是站在门边，身板笔直。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是一贯的冷然。
“还有什么事？”
秦如霜愣了愣，她总觉得有时候自己离这个人是那么远，可是又控制不住似的想要走近他，想要在他身上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她也就只想要一点点，别的都不敢奢望。
偏偏这个男人的所有温柔也罢，耐心也好，都只对那样一个小姑娘。
也是，程未央单纯又干净，从来不用背负着什么使命与责任，她那么好，不就是他们这样生活在泥泞里的人，最向往的吗？
那一下悲从中来，秦如霜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让声音变的正常。
“程未央很好，你们……要好好的。”
她注意到自己说出程未央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人的表情分明柔和了些许。
很奇怪，人在听见别人夸奖他心爱的人时，似乎总会面有得色。
连周立行也不例外。
秦如霜的心底一疼，抬起手朝着他挥了挥。
“快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嗯。”
他低沉的应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拉开门出去，衣角翻飞，透出几分冷硬的味道。
秦如霜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见门被合上的声音。
一颗心仿佛一点一点沉进海底。
她想着那个艰巨的任务，又想了想自己过往那么多年几乎苦行僧一般的人生。
实在觉得有些乏味。
或许，是从前没有遇到过那样一个人，便不觉得有什么。
一旦你的生命中曾出现那样一个光芒万丈的人，你就会不知不觉的发现，原来曾经的人生，真是单调的让人头皮发麻呢。
……
程未央安安静静的在那里等了好久，从下午等到黄昏，手里的热水被换了无数次。
等到那个陪着她的小男生几乎都打起了瞌睡。
周立行才姗姗来迟。
他从车上下来，只身向她走来，身后是逐渐下沉的夕阳。
程未央紧紧捏住手里的水杯，视线跟着四叔的脚步，直到自己面前。
她听说了，秦如霜从马上摔了下来，所以四叔陪着她去了医院。
那么现在想是应该已经处理好了，他这才想起她来。
周立行朝着小妮子伸出手去，看见她还在这里，心下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走，回家。”
这样的声音可谓是温柔。
却好像锋利的刀片划过程未央的心房。
她晶亮的眸子盯着四叔的脸，神色有点茫然，有点无措。
想要站起来，却是因为保持着一个相同的姿势太久，于是连腿都是麻的。
但是在看见四叔之前，她竟然根本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腿麻了。
周立行修长的手掌就那么横在半空，他不收回，也不催促，只盯着程未央。
终是没有向他伸出手去。
程未央顿了好几秒，撑着椅子站起来，她心里好像憋着一股火气，无法发泄，无处掩埋。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又有什么立场去怪谁。
不过是只能怪自己无能。
她要绕过四叔朝对面走去，却是被狠狠的一把抓住手臂。
熟悉的香气涌进鼻腔，他紧紧的把小妮子勒进怀里，周围是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长长的廊桥下再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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