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酒窘态
因为下午睡的时间太长，李夕迟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看了看表，时间刻针指向十二点。夜晚十二点，一个分割线，秒针划过那一刻的时候，代表新的一天的开始。
李夕迟翻了几个身没能再睡着，于是她又打开了鲸鱼直播，盯着黑漆漆的直播间发楞。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蠢，这种行为也很奇怪，就像是某些迷恋主播的痴汉
她忍了忍，没忍住，跟林睕晚发了私信：[你平时什么时候直播？]
发完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好提前上线]。
感觉自己没说明白，她又接着发了一句[履行房管的职责]，看着接连发送的三条信息，李夕迟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看都觉得后面两句话能完美解释她为什么要问第一句话。
当然是因为，她身为房管，了解主播的直播时间是房管的职责之一，毕竟无论是担任什么身份，工作内容是大是小，她都会严谨对待。
她原本没想过这个时间点能得到林晼晚的回复，于是发完看了两三秒后就按灭了手机，再次尝试睡觉。
然而屏幕刚熄灭，不过一秒之后，屏幕就再度亮了起来，手机锁屏界面是一条系统推送。
李夕迟楞了一下，坐起身解锁手机，弹出的鲸鱼直播的私信页面里，是三秒前林晼晚回复过来的内容。
[工作日不一定，周五周六晚上会固定播的]。
[不用特意守着啦，现在直播间除了你以外还有两个房管，他们也会帮忙管理直播间的]。
看到第一句李夕迟还挺高兴，看到后面这一句，她眉头就皱了起来，飞快打字：[谁？]。
可打完字她才察觉自己这句话有多蠢，明知故问，能是谁，不外乎就是直播间的观众。
她点击退格键删除了这个字，重新编辑：[他们给你送礼物了吗？]。
林睕晚盘腿坐在床上，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幽幽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她刚刚洗完澡出来，擦完头发正准备睡觉，就收到了l的私信，她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趴在床上，双手捧着手机打字：[没有]。
那边回复得很快，虽然文字看不出语气，但林睕晚读这番话还是品出了一丝指责的意味在。
[你傻吗？别人直播间房管是作为刷礼物福利的，到你这儿，成免费的了]。
她笑着回：[可是人家都是大主播，别人争着抢着当房管啊，我是新人主播，又不能给房管开工资，人家不要回报帮我管理直播间已经很好了]。
李夕迟看到这句话，有些气闷，手机屏幕即将熄灭，她才点亮打字：[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义务当房管，你知道他们都揣着什么心思吗？]。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发来回复：[不知道诶，那你是为什么想当我直播间房管的？]。
这一问还真给李夕迟问懵了，她当时看着直播间骂声一片，乌烟瘴气的，也没多想，只想把那群满嘴喷粪的喷子封了而已，再之后，既然已经戴起了房管这个头衔，她也不好只挂个虚名，于是把纪酒也拉来当了房管。
李夕迟的指尖点在屏幕上，迟迟没有动作，她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思索无果，于是选择直接结束这场交流。
按灭手机后，手机安静了下来，一晚上都没再亮起。
周一工作日，李夕迟恢复了正常作息，一天忙碌下来，到下班的时间，她打开了直播软件，不出所料，林晼晚没有直播。
可即便有所心理准备，她也有些失望，失望跟期待是相对的，今天失望，就会期待明天，明天的期待落空，那又会延续到后天。
期待不会平白无故消失，只会消失于被满足的那一天。
而那天，是周五。
周五这天，李夕迟提前到达公司处理工作，让秘书吴嫣将所有工作都往前提了提，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她就完成了紧要的工作，剩下的一些，可以留待下周处理。
下班，非常期待下班这是李夕迟步入工作的这些年头，第一次那么期待下班。
她想，她大概真的是特别喜欢林睕晚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像是镇定剂，可以很好地舒缓平复她的情绪。
“李副总，际华的陈总约您晚上参加一场酒会，您看，我这边怎么回复？”敲门后进来的吴嫣询问道。
李夕迟轻松的心情荡然无存，如果是其它应酬她可以立马推掉，偏偏这个际华是她们正在跟进的合作公司，是驭风今年要进军的新行业的领军者，能搭上际华这条线的话，驭风新业务线就能很顺利的铺开。
“回复陈总，我准时到。”李夕迟说完，把纪酒叫进办公室，“等会送我去酒会地点后，你就在车里等我，顺便看着直播间，按我们约定的那样，我付你工作时间以外的三倍报酬。”
纪酒笑得标准：“好的，李副总。”
李夕迟去到办公室的换衣间，换了一身礼服长裙，长裙上的流苏坠子会随着走动微晃，她个子本就高，再穿上一双高跟鞋，走路自带风。
披上大衣之后，李夕迟坐上车来到酒会地点，下车时，她的脸上带起从善如流的笑容，步入会场，会场里一片觥筹交错的景象，亮白的灯衬得她肤白唇红。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也代表着一场虚与委蛇的应酬开始。
酒文化是国内人情社会鲜明的文化，酒桌上，有灌酒和被灌的两种人，李夕迟属于后者。
那些中年秃顶发福的所谓成功男士很喜欢看一个相貌姣好的年轻女人卖面子地喝下一杯杯酒。
酒会结束，李夕迟稳住步调，打电话让纪酒来接自己。上车后，她脱掉高跟鞋，整个人倒在后座，蹙眉忍耐着胃痛。
纪酒担心道：“李副总，您还好吗？”
好吗？这不是李夕迟第一次应酬，以往有比这更难受的时候，所以现在这种胃里灼烧到烧喉的感觉其实还算好。
至少比上一次胃出血好。
“开车。”李夕迟勉强坐起身，靠着椅背，在下属面前维持着上司该有的样子。
汽车缓缓启动，开上高架桥，车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星光和夜灯共同构成一副繁华的不夜城景象。
李夕迟视线有些模糊，看着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重重叠叠在一起。
她突然想起，这会林睕晚没骗她的话，应该是在直播，她打开手包，包里却没有手机，往一旁看，也没有，于是她弯腰在车里找了起来。
纪酒把持着方向盘问：“李副总，您在找什么？”
“手机，我手机呢？”李夕迟的声音有些含糊。
“需要我帮您找找吗？”
“不用。”李夕迟说完，已经在找到了落在脚边的手机，她打开手机，熟练地点开鲸鱼直播，再点进林睕晚的直播间。
很好，是个诚实的人。林睕晚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李夕迟这么想道。
她没有去看弹幕，只这样打开直播间听林睕晚玩游戏的声音。
女生的声音清晰透亮，虽然是在玩游戏，但声音认真得像是在解析数学题，格外正经。
李夕迟想到了校园时代老师讲题的时候，跟现在林睕晚的声音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女生的声音像是清泉灌入李夕迟的耳朵还有喉咙，洗涤了那些令人作呕的酒精和喉咙灼烧的不适。
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泡一汤冷泉，整个人沉静了下来。
纪酒通过后视镜快速瞥了一眼李夕迟，心想这个女主播是老板的谁呢，老板对她很上心的样子。
朋友？亲戚？纪酒猜不出答案。
李夕迟在后半段回家的路程最终还是睡了过去，直到车子停稳，纪酒叫她，她才醒过来。手机已经自动关闭了，她拒绝了纪酒的搀扶，独自脚步不稳的回了家。
回家之后，她钻进浴室，洗了一个凉水澡，来压下胃间不停翻滚的恶心。
走出浴室，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凉气。直到躺到柔软的床上，裹紧被子后，体温才渐渐回升，她打开直播间，看见林睕晚还在直播，她听着那催人欲睡的好听的声音，酒精的后劲又一点点上来了。
稀稀拉拉的弹幕区突然跳出来的一条内容吸引了林睕晚的注意。
[昵称lxjyuhd19：烦呼呼酒难二u额u]。
林睕晚看着熟悉的id一愣，笑着问：“l你不小心按到手机键盘了吗？”
林睕晚得到的回应是，突然刷起的一连串礼物，小礼物也有，昂贵的也有，一连串礼物特效在屏幕炸开，直播间立马涌进来一群薅红包羊毛的观众。
[咦，又是这个直播间，这个直播间有大老板啊，关注一手]。
[老板大气，谢谢老板！]。
[榜一富婆看看我，呜呜]。
这些弹幕被礼物特效掩盖，且礼物特效一直没有中断，提示框不断刷新显示着各种礼物数量x99。
这太突然了，林睕晚有些惊，连忙开口：“l，快别刷了，你是点错了吗？”
小小的出租间敲门声响起，同时还有乐池的声音：“睕晚，是我，我买了奶茶，给你带了一杯。”
林睕晚抽空去开了个门，来不及招呼乐池，几步跑回电脑前，好在不断弹出来的礼物提醒已经停下了，林睕晚松了一口气，说道：“不好意思大家，直播先暂停一下。”说完，她关闭了麦克风，暂停游戏，切换到私信界面，给昵称lxjyuhd19发私信：[l，在吗？你怎么突然刷这么多礼物啊，你没事吧？]
乐池吸着奶茶里的珍珠凑过来看，“怎么了？”
林睕晚有些懵，“我也不知道，就刚才有一个老观众突然给我刷了好多礼物。”
乐池笑：“这不好事吗，人家给你打钱，你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跟钱有仇啊？”
“不是，她送得太多了，我老觉得她年纪不大，怕她是一时冲动消费，这样不好。”
乐池不以为意道：“人家有钱，冲动不冲动又不重要，我看看，刷了多少礼物？”
林睕晚刚刚也没注意看，两人头凑到一堆，往回翻看礼物记录。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惊了，礼物折合人民币后，再除去平台分成，都有好几万了。
十来秒，就刷了几大万的礼物出去。乐池“嘶”了一声，“我靠，真土豪啊。”
林睕晚内心更加不安，她连忙点开私信，飞速打字：“l，在吗？看到请回复我一下。”
几秒后，那边回过来一个[？、]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你刚刚刷了很多礼物]，斟酌了一下后，林睕晚发了这样一句话。
乐池笑嘻嘻道：“你管他清不清醒呢，难不成还有人能绑着他给你送钱呐，收着吧收着吧睕晚，这样你也能填填你妈留下来的窟窿了。”
林睕晚自觉受之有愧，且越来越觉得或许自己根本不适合做主播，她踌躇地看着私信界面，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几秒后，私信页面突然弹了一个语音消息出来，语音消息显示为12秒。
林睕晚迟疑了一秒后，点开，一道有些含糊大着舌头的年轻女声从手机扩音器响起。
“清，清醒啊，送送你的，辣个烟花真丑，不几道这个平台肿么设计的，辣，辣眼睛”
乐池和林睕晚对视，乐池先笑出来，“不是，这富婆这是喝醉了吧？”
林睕晚有些无奈地笑：“看来是的，等她明天酒醒了再把礼物钱退给她吧。”
林睕晚按住语音发送键，手机凑近了嘴边道：“你喝醉了，快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
信息发送过去后，那边没有动静，因为此时这个醉酒的人已经握着手机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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