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霍瑞的电话铃打断了他浏览论坛的节奏，是自己的朋友小卢，小卢现如今在游戏官方总部当差，时常仗着以前和霍瑞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来诓骗霍瑞来各种官方活动。
这次也不例外。
小卢的声音带着刚加完班的疲惫：“我说大哥，娱乐赛您来吧，体谅体谅我们社畜的不容易吧。”
霍瑞忽然想起什么，眼底榨出精明，抛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tw要招青训生了，想和你了解一下。”
官方后台可以抓取玩家的游戏生涯数据，这是判断一个人实力较为靠谱的方法。
小卢一听有戏，两眼放光：“想要谁？”
霍瑞看着屏幕上已经暗下去的头像和id：“酱汁。”
小卢后台搜索了一下，沉默许久，但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口：“你们tw开始招女选手了？”
饶是沉稳如霍瑞一般的老狗，眼中也出现了些许惊讶，不过马上缓过神来：“先帮我关注着点。”
华北第一打野酱汁，钢铁直男，生猛硬汉。
霍瑞看着酱汁这个网图帅哥的头像，挑了挑眉，难得他这个心里盛着一潭死水的人也有这样好奇的时候。
姜执仰头看了看网吧前台的电子钟表，马上就要跳到5点，正好等到宿管阿姨起床，不用因为突兀的打扰红着脸连声给阿姨道歉。
一轮微信的消息轰炸，来自姜执的游戏老友“hrfan”，人送称号“脑残粉”，但一般当面改叫“粉哥”：
“酱哥，过几天娱乐赛就要选拔参赛人员了。小道消息说有霍神，你去不去？”
众多游戏好友即使加了姜执微信，都不知道姜执是女生的原因是姜执这厮从不用朋友圈，而且微信性别还写的男。乍一看上就像个垃圾号。
前台值班的男生因为熬夜的敲打，双眼木讷地盯着前方无法聚焦，脑子更是早已入定。以至于姜执的费用来来回回算了好久。
姜执看着电脑上记录的几个简单数字，又看看男生乌青的眼圈。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斜靠着前台乖乖等着，手上不停地打字过去：“你在说什么废话？”
色鬼不想见老婆的话，那就不叫色鬼了。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老婆可比什么复活甲管用多了。
hrfan：“也对……你怎么可能不去……“
hrfan忽然想到什么：“那如果选拔的时候你对上rich大神怎么办？”
一句话打醒了刚出了网吧的姜执，对啊，自己现在综合战力是华北第三，每个赛区只选前三名，姜执刚好扒了个边。但是rich并没有参加这个榜单，如果rich也来竞争，自己见老婆的美梦不就彻底破灭了！
黎明的街道上满目狼藉，躺地四平八稳的各种小吃摊垃圾在淡青色的光晕下显得苍白刻意。这个城市睡不了一两个钟头就又要起来，继续它营营役役的生活。
姜执憋着劲用左脚踩下粘在右脚上的垃圾袋，手里却不停地打字过去：“有道理，明天贿赂rich一波。”
对面被姜执这厚颜无耻且毫不掩饰的灰色交易惊掉了牙，贫不过她只能扯远话题：“酱哥，最近关于你的传闻越来越多了……”
过一条马路就是学校的东门。看来保安已经起床了，门卫室亮起的灯光在清冷墨蓝色的天光下颇有温柔和气的意味。
姜执瞟了眼手机屏幕：“怎么说？”
那厮开始模模糊糊地传话：“酱哥你从不带妹打游戏，现在你性取向为男这件事，基本已经是全网公认的秘密了……”
一句话惊得姜执没注意到马路牙子，晃晃悠悠跌出去好一截。
姜执听到门卫室传出看门保安大叔中气十足的浑厚男声，“天天熬夜在网吧打游戏，看熬得这帮小伙子们，路都快走不稳了。”
“小伙子”姜执定了定心神，打字回复：“没事……网上的名声不重要。”
等姜执走回宿舍已经五点半了，宿管阿姨除了记了名，顶着眯缝疲惫的睡眼看了她两眼，并没有多加责怪。
宿舍的舒适温暖氛围让姜执的困意迅速席卷了全身，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每次熬夜之后的睡眠像是断片一样，极沉的睡眠像是跌入了无底深渊。
姜执再一醒来时大脑空白，揉撺着松软的被子开始怀疑人生，没有时间概念。
姜执愣怔地坐在床上，望着外面昏下去天色，她像是把这一天弄丢了一样。
摸索到了手机，下午5点，果真丢了一天。
“您可真行，今天老路又点名了，我还得替你换着音色答到。你说说你，哪里有一点当年专业第一保研的大佬样子，丫就一网瘾少女。”室友黄逸佳的声音清脆干净，驱散了一室的消极寂静。
她刚推门进来。放进来了走廊里的灯光，拘谨胆怯的光只能勉强照亮了半个屋子，姜执床边的黑暗依旧呲着牙猖狂微笑。
老路，路舒，她们的研究生导师，有着金光闪闪的生平。姜执第一次在学校官网上搜到她履历的时候，闪瞎了自己的狗眼。一寸证件照上面的女人因为年龄偏大，深深印刻的法令纹，微肿的下眼袋，不苟言笑。但非要细看，还是能看出被一刀刀时间刮过的面庞里藏着一个旧美人。
那些缄口的老故事大概是凄惨得有些刺目，最后只能留下一位寡言肃穆的老教授。
姜执总是感觉路教授的面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死皮赖脸地翻着记忆找也记不起来。大概美人都是相似的，姜执最后默默想。
黄逸佳把挎包随手甩在桌子上，吊儿郎当地摊在铺得厚重松软的椅子里：“还有啊，我们组的那个宋城，现在还没写好文献综述。他再拖下去我们的小组作业会被影响的！”
黄逸佳开灯后看到睡眼惺忪的姜执，室内明亮的白织灯光照得姜执的皮肤更显白嫩，一双眉眼没有了平日夹着的生疏感，只剩下精致的轮廓。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背上，瘦削的身子窝在柔软的棉被里，露出一张脸的惊绝。
“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张脸，宅在宿舍里谁都看不着。”黄逸佳咬了咬牙。
迷糊中的姜执前面的话听的囫囵，唯独这一句清晰入耳，眯着眼扯出自己一口的白牙，顶着脸皮笑着认同了黄逸佳的前半句话：“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黄逸佳再次咬牙切齿，厚脸皮的灵魂顶着这样惊艳的一张皮，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是姜执研一的下半学期。
当年的姜执是凭借全市理科第六名的好成绩考进了q大的信息科学技术学院，四年后又凭借专业第一的成绩保研到了本院的研究生。姜执的生活就是用学习和游戏胡乱堆砌而成的。
姜执迟钝的神经细细消化了一下黄逸佳的话语，就从床上爬起来够到桌子上的电脑，登上了游戏账号。先在搜索栏里输入宋城的游戏id，随即加入了宋城的敌方战队。
宋城不按时完成任务的原因只能是游戏。姜执看着宋城一直飙升的总赛数和段位，磨了磨牙，心说：“小崽子，就知道你在玩游戏。今天就帮你戒网瘾。”
姜执开局后急速发育到4级，就直奔向下路还在对线的宋城。姜执的队友看到她冲来下路，默契地帮她扛塔，姜执则负责精准切杀。
下路的类似军训来来回回上演了几遍，姜执的嘴炮也没停过：“小朋友，你怎么都不动了呢？是没有求生欲望了吗？”
蹲草丛斩杀完宋城：“小朋友，看你上线也有一会儿了，保护保护眼睛休息一下。”
团战从后方切杀完宋城：“小朋友，想想自己是不是没做完作业哦，没有写完作业是要被老师骂的哦。”
……
宋城窝在网吧的椅子里咬牙切齿，力不从心。毕竟对方是华北赛区排行榜上的酱汁，他打不过，只能躺平任嘲。
宋城搔破了脑袋也理解不了为什么酱汁如此针对自己，心里暗暗唾弃了句：“真是个老狗比。”
宋城一局游戏玩下来整个人都散发出颓唐的气息，活生生一朵打蔫的花。
放在鼠标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他这才第一次拿起被自己遗忘了一下午的手机看消息，来人是姜执。
宋城重新坐正了自己的身子，脸上带着些许谨慎羞涩的神情。
美人谁不喜欢呢？
宋城是研究生才考上的q大，姜执本科时期就已经因为一张脸名扬专业内外。研究生报到第一天晚上宋城就开始和室友夜聊加深感情，“竟然真的会有聪明又漂亮的人。”
随后又加了句抱怨：“美人就是太宅了，一学期也见不着几回。”
宋城这次和大美人分到了一组，激动的一个星期都浑浑噩噩的，一直盼着老路的课。
小组合作下来才发现大美人非常有礼貌，虽然清冷疏离，但也礼数周到，相处起来也非常舒适，是典型乖乖女的模版。
宋城在网吧泡了整整一天，手机里的消息挤爆了锁屏，最近的一条消息来自大美人姜执：“宋同学，请问你的文献综述写好了吗？我们要准备最后整理了。”后面还加了一个可爱礼貌的微笑表情。
宋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手毛脚乱地关了电脑，最后还看到了敌方的酱汁给自己发了最后一句嘲讽：“小朋友，老师等作业可能都等急了哦。”
宋城眼光里夹着两把小刀子戳向了对话框上显示的“酱汁”二字，好像要硬生生把对方从屏幕里剜下来。
看在美人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原谅了今天走霉运撞上的老狗比酱汁。
他边往自己宿舍奔，边给手机那边的大美人回消息：“我马上就搞好！明天早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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