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三楼训练室的门被敲开，拎着一沓文件的杜哲进门后直接大剌剌地坐在霍瑞身侧的空椅子上。
杜哲把一堆文件摊在桌子上：“这是一个娱乐赛的策划，你们有空可以看看。据说是请到了国内很多不错的战队，赛场上会随机组队5v5比赛。主办方搞得宣传工作不错，现在这个娱乐赛热度很高，就在半个月之后录播。”
十九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哲哥，不是吧，我们刚打完比赛，还没有假期呢。”
杜哲把手里的文件卷起来，一棍子敲在了十九冒出来的头上：“每次比赛完都是热度最高的时候，这时候不等着捞金，什么时候捞？”
十九捂着脑袋也要叭叭：“你压迫人，我要告你雇佣童工，还超时工作。”
杜哲瞟了一眼正在揉头的十九，满眼的疑惑，可能在疑惑怎么能有这么臭不要脸的员工吧。
霍瑞大概翻了翻主办方做的策划书：“都有哪些战队？”
杜哲一个个细细数来：“tw、cq这些肯定都会去的，不过今年还请到了平时不太露面的poy，据说是今年poy大换血，想趁着这个热度还行的娱乐赛把名声重新打出去。”
霍瑞翻页的手顿了一下，不过很快神色如常：“poy大换血？”
“嗯据说今年东优注资了poy，给队内换了许多年轻血液，其中有一个据说是天才游戏家，好像叫什么fleetingtik都被换到了二队，不过还没正式官宣。”
杜哲能得到的信息不算少，都是业内人互相传出来的。
一句话说得三楼都有些木讷。
换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把老将直接换到二队几乎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当年夺下国内首冠的成员，也是霍瑞的老队友，这样迅疾的没落感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yuan没忍住还是多嘴问了一句：“fourclock为什么不考虑退役呢？直接去做主播也多少能赚些钱，实在不行退居二线做教练也可以啊。”
非要退到二队受这种屈辱干什么呢？
杜哲的语气也有些感慨：“fourclock这几年没落的速度你也不是没听说过，什么成就都没打出来，当年首冠上单的名号早就用烂了。即使去做主播和教练也没有多少人买账。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二队拿拿死工资，也算有收入，而且东优刚刚注资，应该战队内部的工资待遇也不会差。”
这些话分析起来都头头是道，但是期间的心理落差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定义和想象。
杜哲又交代了几句平常的训练进程才关上门出去，只留下一屋子略显压抑的环境，就连十九都噤了声。
十九记得自己还没正式打职业的时候就看过当年首冠的那一场比赛，比赛结束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记者随口问了一句fourclock的id来源。
当时心情激动到连拿麦的手都有些抖的fourclock逐字逐句地解释：“因为我们没有四点前睡过觉。”
一句话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当年凌晨的狂欢和膜拜都退化成现在的嘲讽和讥笑，再没有人提过四点。
当年夺冠之后fourclock就退出了tw，至于原因没有人清楚，十九就算是作为后来者也从不问这些翻过去的老故事。
霍瑞盯着自己的键盘愣了会神，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才重新回到了训练里。
网上舆论在世界赛之后消停了不少，姜执都可以在网上快乐冲浪了，不用担心随处可见的黑子。
霍瑞最近的训练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忙碌，但是因为职业选手自带的时差，两个人聊两句也是在傍晚的时候。
姜执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过蜜恋期就直接跳到了弱联系阶段，这可能就是电竞选手不谈恋爱的原因吧。
不过好在姜执也不是一个粘人的性子，两个人之间保持的关系竟然格外契合。
九月初学校里陆陆续续有学生回校开学，姜执最近一直泡在路舒办公室里忙碌着暑假欠下的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执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次回来之后路教授对她格外上心。
每次快到中午的时候经常留下她吃饭，一顿饭吃下来让姜执拘谨小心。
姜执看了看自己吊着的伤残胳膊，猜测着可能是因为看在自己受伤的份上才会格外关心学生吧。
距离出院已经有快半个月了，姜执因为自己还算听话，胳膊恢复情况良好，今天就可以去医院拆石膏了。
霍瑞今天中午刚打来电话说带她去医院，这厮绝对是刚醒，略带沙哑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让姜执竟然莫名心悸了好半天。
下午三点左右霍瑞准时把车停在了西门门口，看着许久不见的姜执远远走来打量了好半天。
霍瑞盯得姜执心里有点发毛，姜执连忙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霍瑞替她按开车门，笑了笑：“没东西，就觉得要多看几眼你吊着胳膊的样子，不然以后就没得看了。脆弱易碎的小美人，能不喜欢吗？”
一句话差点没让姜执呛到，事实证明，霍瑞这长得好看的一张脸除了在初见时帮着立一立高冷人设真的是别无他用，聊两句人设分分钟崩塌。
一路上霍瑞问了许多姜执最近的行踪，聊到路教授的时候姜执还和霍瑞分享了一下自己的疑惑：“我总觉得我们路教授最近对我格外照看，可能也是看我吊着胳膊有点凄惨，经常留我一起吃饭。”
霍瑞眼睛偷偷弯了弯，但是说的话不显山漏水：“嗯，估计是看你太可怜。”
姜执继续念叨着最近的奇事：“而且最近路教授对我很上心，会问问我平时的生活，有时候还会问问我家里的情况。我一直觉得路教授是个高冷的人，没想到也会关心我们学生的个人生活。”
姜执好像从没和霍瑞聊过路教授，这一聊起来有点刹不住闸的意味：“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路教授，路教授一直都很低调。你也知道，q大教授的子女也多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以前见过的q大讲师动不动就能把天聊到自家优秀的孩子身上，不过路教授一直没说过，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但是有一点能确定，老路家应该是个儿子，还多半是个土大款，送的礼物全是奢侈品，但也不会说个祝福语，礼物便签上的字多不过一句话。”
霍瑞：“……”
正在等红灯的霍瑞听到她这一句言论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姜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注意到这眼神。
等从医院拆完石膏出来，姜执还比较新颖地一直看着自己的右胳膊。许久不见右胳膊这样完整的尊荣了，多少有点老朋友再见面时的欢快。
往医院停车场走的时候姜执不停地晃动着她的右胳膊，被吊了一个多月的胳膊晃动起来多少有些提线木偶的僵硬。
姜执半举着自己的右手冲霍瑞挥了挥：“送我回学校？”
霍瑞轻握住姜执晃动了半天的右胳膊，上面还有手术后的疤痕，霍瑞的手在疤痕上轻轻摩擦好久，若有所思的样子：“今天晚上队里聚餐，你也来。”
姜执一听聚餐呼吸不由得一滞：“告诉你队友没事吗？而且也没听说过哪个职业选手还带着女友一起和队友吃饭的。”
的确是这样，职业选手一般换女友速度很勤快，根本没有带着见队友的必要。
霍瑞听懂了她话语下的意思，冲她挑了挑眉：“姜执，你这是真打算搞老婆搞一个月就收拾东西跑路吗？”
姜执抬眼便与他的目光撞上，霍瑞眼中含笑钩人的意味呼之欲出，她连忙退下阵来：“没有没有……”
霍瑞凑近了姜执，微微弯腰捏了捏她的耳廓，暧昧地打趣她：“别总想着怎么渣我，我是个好人，你忍心吗？”
和好人从不沾边的霍瑞第一次用上了“好人”二字。
姜执彻底投降，酥痒的感觉从耳廓一直传到心尖上，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姜执还是坐上了去往tw别墅的车。
大色鬼姜执最受不了这一招美人计了。
因为下个星期就要打娱乐赛，大家趁着最后一个周末决定点一桌子菜在别墅里好好聚一顿，连酒都买好了，两三箱都堆在门口。
等姜执到的时候大家都准备地差不多，霍瑞刚好接了一个电话不太方便进屋，便让姜执先行进去。
从门外就能听见里面吵嚷的声音，姜执按了好一会门铃才有人听到来开门，来人是十九。
十九乍一看到姜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姜？你怎么来了？”
姜执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姜不来，你去哪里见嫂子？”
姜执被身后那人一句话说得热气哄然上脸。
对面的十九则是被霍瑞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半天没缓过神来，把目光机械地在姜执和霍瑞之间切换。眼神里的木讷愈演愈烈。
霍瑞看着禁不起打击的十九轻叹了声气：“你如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话，能否先让我们进门呢？”
说着就把十九往旁边推了推，进了门。
大家都已经聚集在一楼的客厅，所以当霍瑞带着姜执进来的时候瞬间把热闹的客厅瞬间关成了静音模式，只有yuan和杜哲的表情还很正常。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的方向，但是没一个人出声。
霍瑞带着姜执回到tw基地和大家一起聚餐，这其中的意味自不必明说。
还是yuan先出声打断一室的寂静：“小姜，就等你们了，菜都到齐了。”
等一群人都坐下后都没有人轻易出声，yuan憋着笑搂过了十九的肩膀：“上回不是说想带着我和姜执的男朋友打一场吗？现在人都来了，要不要一会打一场？”
十九哀怨地撇了撇嘴：“你骗我，你还调侃我，我没活路了。”
十九被yuan两三句话说得开了闸，嘴上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瑞哥，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我们小姜这么傻白甜，你……”
本来还有后半句，但是看见霍瑞眯着眼睛笑的样子还是很聪明地咽回去。
霍瑞看十九的嘴听了，才把目光从十九身上移回来，脸不红心不跳地来了句：“我是被下手的那个。”
姜执：“……”
两三句话大家的八卦之心都被燃起，一堆问题砸得姜执有些回复不过来。
最后yuan实在看不下去帮着这群眼睛放光搜刮八卦的人解释了一句：“小姜你也别怪他们，毕竟大家都想知道能收了霍狗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姜执：“……”
tw全员说话风格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吧！
一群人把姜执快问了个底朝天，霍瑞在一旁笑眯眯喝着酒看她，一点都不帮她解围，偶尔还扔一两个问题跟着附和。
因为赶着薅霍瑞这顿饭的羊毛，大家都喝到七扭八歪才罢休。
不过好在一晚上姜执没被灌多少酒，在所有人摇头晃脑的时候还保持了最后的清醒。
这一趟公示也还算体面圆满。
只是一群人在一起喝酒难免看不准时间，等聚餐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霍瑞又喝了酒，姜执正打算着拿出手机打车，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就被一只大手覆上：“不用打车，今天晚上你可以去我家住一晚，太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等明天送你回去。”
姜执抬眼惊诧地看着他。
又听见霍瑞接着补充道：“我家也在这个小区，是我自己的房子，平时没人住的。”
因为霍瑞今天喝了些酒，所以呼吸之间都有些微醺的酒气，洒在她半边脸上，让她紧张得频频抚摸头发。
去霍瑞家的路上姜执都处于绵延不绝的茫然状态，虽然平时没人住，但是也正因为没人住才有了无限遐想的可能。
姜执的脑子里忽然蹦出赵四前不久和她说过的一句话“一群老色批，一群老油条，某些经验信手拈来”。
姜执没谈过什么柏拉图恋爱，但是上来就这么直接也的确有些冲击的刺激感。
而且姜执竟然潜意识里觉得，如果霍瑞真的想再进一步，她是无法拒绝的。
她惦念多年的男色一旦稍稍露出勾引的意味，她立马把举双手投降，她没出息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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