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从望星城的消息来得很快。
经过不到两日的筛查,孟凌州的身份被确定下来。她的确是望星城内一户书香世家的女儿,在八月份的丰收节中走失,至今已一月有余。孟家的人找她找得快把北地翻过来了。
邱景给北地的人传了音,告知如今孟凌州在叶落城的消息,并且承诺将在九月内安排弟子护送孟凌州回家。
说这话时,周群渡和桑芷都在一旁听着。孟凌州坐在一边,听北地的人提起她父母家人时,忍不住呜咽哭泣起来。桑芷出于好意给她递了一方巾帕,反吓得她不敢哭了。
桑芷偷偷翻了个白眼,被邱景抓到。邱景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桑芷就正大光明地对着邱景又翻了个白眼。
“孟姑娘。”邱景不再管桑芷,转身朝着孟凌州温和道,“我们已联系上令尊令堂,过了这两日,等我们宗门抽调来的人手到了叶落城,我们便安排送你回家。”
孟凌州自然感激涕零,她眼眶红着,仍旧竭力维持着平静道:“多谢诸位仙长,今日之恩,孟某没齿难忘。”
见她要屈身跪下,邱景立刻上前伸手扶住,忙说:“孟姑娘,这是我仙门职责,不必言谢。”
她们一派和谐,桑芷却只觉得无聊。
孟凌州的身份确定下来,其他一应事项都有邱景和芜水门兜底,本也没她能做的事了。桑芷起身要走,坐在她身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周群眼疾手快地拉她一把,说:“桑师妹,别急。”
周群渡朝着邱景用力使眼色。
孟凌州一看,非常识趣地寻了理由离开。
桑芷被周群渡扯着,也不好挣脱,冷着脸重新坐下来,斜着眼看邱景,冷冰冰地说:“大师兄,有什么事?”
她几乎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喊邱景,冷硬得好像面前这人不是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兄,而是什么十几年没见过面的仇人。
周群渡一见这情形,就知道邱景一定是没有听他的劝解,开始劝说:“邱道友,你说啊。”
邱景一张俊脸黑沉。
桑芷等不到他的反应,很快也失了耐心,“腾”地一下起身,一句话不说就要往外走。
邱景侧身让开路,周群渡反倒急了,忙说:“桑师妹,邱道友是要同你道歉的!”
周群渡连忙起身,“是我在这碍事了,我也告辞了。”
他一走,屋内就只剩了邱景与桑芷两个人。
“我真想不到,师兄还会有这样的觉悟。”没了旁人,桑芷也不留情面起来,开口呛声,“你这样自负的人,何曾觉得自己错过?”
“桑芷,别太过分了。我是你的大师兄,你之前种种,我都不计较,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需要我教你吗?”
“若不是因为你是我师兄,今日你便没可能这样与我说话!”桑芷骤然发难,手中亮起一道璀璨的青色光芒,径直朝着邱景袭去。
邱景脸色半点没变,他的剑就负在身侧,然而面对这道桑芷画下的定形符,他竟是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邱景左手按在剑鞘上,等那道符到了眼前,才猛地沉下眼睫,将剑往下一按。
霎时间,沉重的剑气就隔着鞘迸发出来,在邱景身周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桑芷那道闪着光的青芒大符挡在外头。
桑芷瞪着邱景,不甘心似的又一次射出一道符。这一次的符术光芒更甚,不仅盖过了先前的符咒,甚至隐隐有要吞并它的势头。
这是桑芷目前能使出的最厉害的符术。在没到金丹前,符修能使出的杀招数目几乎为零。桑芷突破还是前两个月的事情,符术的学习看天分还耗损心力,就算有天赋傍身,也绝无可能一下学会众多杀招。
然而邱景眼都没眨,那道剑气屏障气势汹汹,在桑芷的符文挨近之前,竟骤然分崩,凝成一道杀意凛然的长剑,将符文拦腰斩断。
桑芷来不及再画符护身,那道剑气的余威就到了身前。她连忙拔剑横档在前,却仍旧被击飞出去,狼狈地倒在墙边。
“师妹,你还是太弱了。”邱景走上来,半蹲在桑芷身前,为她擦掉了嘴角边的血迹,“若你在试剑论武上仍是这样的表现,大家都会失望的。”
桑芷暴躁地偏头,像只龇着牙的小狮子。
林霜似在长涧身边乖乖待到了九月二十。
她使血式后受了些内伤,长涧替她看过后,皱着眉沉默了好半天,虽然没开口骂她,但是脸上那副表情分明已经是要吃人了的意思。
这几日她房内的药味驱而不散,整日整夜地淌着苦兮兮的味道。那些药汁不要钱似的日日往她房间里送,染得林霜似整个人身上都似乎一股苦味。
这两日去给长涧端饭食时,长涧都会抱怨两句。然而汤药仍旧不间断,甚至有两次林霜似还听见穿云在背后偷偷笑话她。
林霜似还是老老实实把药都喝完了。
不得不说,这些药苦虽苦,效果实在是很好。林霜似身上的那些暗伤,经过这几日的调理,竟好了个七七八八。
九月十九夜,林霜似刚沐浴完毕,便收到了长涧的传音,要她尽快去见他。
林霜似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匆穿了衣服就赶过去,连湿透的发都没来得及绞干。
结果一进门,长涧悠哉游哉地坐在书案前,捧着他看了好几日的书在翻弄。
林霜似一时无言。
长涧见她来,立刻招手示意她上前。等林霜似靠近,才将一个瓷质的青色小瓶扔给她。
林霜似伸手捞过,这瓶子滑腻得她险些抓不住。
“尊主,这是?”
长涧挑起下巴,眼睛向下沉在一片阴影中。
“药,修炼之前吃一粒,有助于灵力运转。”
林霜似微微瞪大眼,立马就要将瓷瓶放回去。
修炼时吃丹药,那便是捷径,与林霜似所修的剑道不合。
长涧一下看出她的企图,解释道:“于你剑道无碍。这药是专用于你这种伤了经脉的人的,保你在大量运转灵力时不会伤到经脉。”
为防林霜似再拒绝,长涧紧接着又说:“二十五那日,我们下江阳,你若还有什么未竟之事,这些天就做完。”
林霜似便珍而重之地将这瓶药收进怀中。
“我会的。”
长涧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又低下头去看书。过了片刻,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回江阳之后,你便去寻你本家罢,不必再跟着我了。”
这是长涧在决定去江阳时就打定了的主意。
林霜似是仙门养出来的绚烂花朵,是能在泥潭中不染尘埃的宝玉,他没理由一直将她锢在身边。况且林霜似有自己的想法,长涧很清楚林霜似留在他身边只是因为要寻求庇护,长久跟在他身边,只会让金玉蒙尘。
但若是将她交给其他人,长涧也不放心。她的大师兄是个看着就十分伪善的小人,师父悟道老头还不知道在闭关时陷入了哪个深沉的梦境,唯有江阳城,那里有她最强大的后盾,有她名贯人间的本家。
唯有将她送到林家的身边,长涧才能放心。
而在那之前,林霜似是他的所有物,他会保证她的安全。
林霜似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依照长涧的性子,应该不至于动了她做错事就赶人的心思。难道是最近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触了长涧的底线么?
但他刚刚还给了她丹药,那东西说是对修炼有益,实际却是有另一层功效。
林霜似想不通。
她呆立在原地,既不答应也没拒绝。
“怎么?”长涧问。
“为什么?”林霜似径直问,“是我近来惹恼了尊主么?”
“没有。”长涧看向林霜似。她身上穿着匆忙穿上的衣物,即便长涧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只囫囵扫过一眼,也能猜出她在听到传音之后是怎样的仓促。更何况她还披着一头湿发,身上澡豆的香味清新扑鼻。
长涧浑身不自在。
“是我不再需要你留下了。”他木着脸,试图糊弄过去,“你是初尘宗的弟子,我是魔尊,我如何确定你接下来不会恩将仇报,倒打一耙,将我卖了?”
林霜似上前一步,随着窗外起的一阵风,将她身上的香味盈了满室。
“我不是这样的人。”林霜似辩解道。但是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身份立场说这话,换她是长涧,她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长涧是铁了心不要她再跟着。那林霜似也没有办法,她留在长涧身边是想报恩,若长涧觉得她烦了,的确还是远离的好。
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机会道:“那等试剑论武结束,我便离开。在那之前,还希望尊主别赶我走。”
长涧又不是真的因为怕她泄密才要她走,既然林霜似已经答应了会离开,长涧自然乐得这件事情圆满结束。
他救下林霜似原本只是出于有趣,但经过这半年的朝夕相处,他是真的很欣赏她。
他妥协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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