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避嫌
沈知妤等人上岸后，去城中酒楼用膳，之后又陪着齐幼棠到处走走逛逛，去木坊给她挑了不少机巧玩具。
齐幼棠毕竟是个体弱的小姑娘，不能在外面玩太久，太子同样也不能太晚回宫，他们下午早早便将齐幼棠送回了昱王府。
马车里只剩沈知妤和太子。
太子计算着从昱王府到襄王府的时间，如果现在说出口的话，过于仓促，只能暂且放弃。
沈知妤对太子的心思丝毫没有察觉，同太子说着平常的话。
突然，不知马车压过了什么凸起的东西，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沈知妤一时不查，身子往前一扑，就在她要扶住旁边的车身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时，胳膊上感受到了一股拉力，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拉。
沈知妤没有往前扑，倒是被这股力一下子拉到太子身边。
沈知妤反应快，没给自己愣神的时间，立刻移开自己的身子，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谢谢太子哥哥，有没有压疼你？”沈知妤看着他的胳膊。
她方才似乎压到他的胳膊了。
太子温和一笑，“没有，阿妤有没有事？”
沈知妤摇头，然后抬了抬自己还被他抓着的胳膊，示意他可以放下了。
太子立马松开手，用笑掩饰道：“是孤过于紧张了。”
他只是习惯性地想要保护她，却总是忘记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太子哥哥是储君，若有危险应想着保护自己才是，不必担心我的，而且我才是该保护你的那个。”
沈知妤虽然和太子有着表兄妹之间的情谊，也确实关系很好，但她心里还是记着君臣之间的分寸，她可以和他玩笑，可以和他像与亲哥哥一般相处，却不能僭越身份。
沈知妤说得很认真，太子却听着有些难受。
“阿妤，你是孤永远想要护着的那个人，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太子眼神一暗，“也无需如此避嫌。”
她方才差一点就要落到自己怀里了，却偏偏就在前一瞬，及时撑住了身子，坐了回去。
“避嫌？”沈知妤目露疑惑，她避什么嫌了？
“我们以前总是一起读书写字，你从来不会避讳与孤接触，可现在，孤却觉得我们离得越来越远了。”这也是太子难过的地方。
以前住在宫里的时候，她会与他一起玩闹，拉着他做一些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事情，甚至会和他一起爬树，坐在树上聊天，看着树底下的宫人找不到他们的样子。
她会和他一起荡秋千，一起放纸鸢，一起骑马射箭。她不爱看枯燥的经史典籍，但又得应付皇祖母的考校，每回只能靠着他来讲解重点，猜测皇祖母会考什么。
她会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会同他耍赖，会和他一起蒙骗皇祖母然后偷偷溜出宫玩，会和他一起被皇祖母责罚，面对面抄书，然后相互嘲笑。
那时候，她从来不会避讳与他亲近，也从来不会在乎君臣之别。
他是一国太子，从小便背负着一个国家的责任，每一步都按着父皇、朝臣的希望在走，每天都在枯燥和压力中度过，可是她的出现，像是在灰蒙蒙的宫城中陡然出现的一抹色彩，每行一处，便染上光亮与明艳。
他想留住这样的色彩。
沈知妤没想到太子如此在乎这一点，她的确有在刻意保持着距离，但从未将它当作避嫌，她不是以前那个无法无天、不受拘束的沈知妤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同样，太子也不是能和她一起牵手玩笑、亲密无间的裴暖，他始终是储君。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的距离自然而然会产生，并非她有意想要远离。
她会永远将他当作温柔的兄长，却不能失了本分。
沈知妤道：“太子哥哥，我们都长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近。”
这个道理沈知妤懂，太子不可能不明白。
他可以忍受旁人的远离，但他想把阿妤永远留在身边。
太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知妤，目光里是浓烈的炽热，也是沈知妤似懂非懂的情愫，“阿妤，我们可以的。”
沈知妤愣住了，太子现在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炽烈而又期盼，说出的话也让她有些困惑。
好像突然闪过什么念头，但又消失得很快，让她没有来得及捕捉。
“阿妤不太明白太子哥哥的意思。”沈知妤秀眉轻蹙，询问的目光投向太子。
太子缓缓开口：“孤……”
就在此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
“殿下，郡主，襄王府到了。”
车厢内一片静默，太子垂眸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新露出了一如既往温润的笑，轻轻摇头，“没什么，王府到了，阿妤回家吧。”
沈知妤等了太子几息，见他不打算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问，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太子哥哥再见。”
太子微微点头，笑着同她道别。
沈知妤提着裙摆下车，目送太子车马离去后，才转身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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