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吓我一跳
夜宁再次点点头，望了一眼身后：“好了，你回去吧，你看看，他们都寻过来了。”
说话间，只见后面一群人急匆匆地追了过来，大声喊着公子，人群的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马车挑出了一支旗幡，写了王府的字样。
柴晚晚却不去管他们，继续追问道：“先生，这个加热气球升天是什么理论？你给我讲讲呗！”
便在这时，王府的护院随从惊惊惶惶地到了小郡主身边，他们一再哀求郡主娘娘快快回府，否则奴婢们吃不起这罪云云。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柴晚晚斥道：“好了，别吵了，给我点时间，我要和先生探讨点事情。”
众人这才收了声。
眼看小郡主没有得到答案，无论如何不肯走的架势，夜宁唯有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个热气球的原理就是，以空气密度大小的变化从而产生浮力的原理。咱们若想飞天，必须得先制造一个足够大的气球。这种气球必须以耐高温和耐磨的布料缝制而成。然后在气球下面的开口处，点燃可持续燃烧的火焰，让火焰把气球内部的气体持续加热，当气球内部的空气密度由于温度升高而变小，小于气球外部的空气密度，这样一个空气密度的差异就会产生浮力，让气球飘向空中。同时就能把悬挂在下面的吊篮带到空中了。”
柴晚晚沉眉思索，很沉重的样子，过得片刻，似乎豁然开朗，用力点点头：“先生的理论虽然玄奥，但晚晚听得明白，这个理论我想应该能操作成功，我回去后会和老师好好研究研究，然后再动手造一个热气球。”
夜宁说道：“你们的决心我可以理解，但是热气球这玩意儿跟造个木牛木马不一样，里面包含许多格物学的知识，总之祝你们好运吧。”
柴晚晚瞪大了眼睛：“放心吧，先生，我会去请教你的。”
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柴晚晚很快上了车子，急匆匆地去了。
夜宁愣在那儿，请教我？不是，我干嘛要赶这趟浑水啊！
当夜宁与卓书卿出去之后，扣儿便时刻牵挂着少爷。及至后来，夜宁一去不返，而卓书卿也不知他的下落之后，扣儿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吕映潼和云安容也被这个消息整得心神不宁，担忧不已。但演出即将开始，她们已经无暇去寻找夜宁了，唯有交代别人去寻人。
好在这俩姑娘的心理素质够硬，上台之后没有受到夜宁失踪的影响，完美地完成了表演。当表演结束之后，吕映潼在应付一众文士的祝贺，抽身不得。云安容则急急出了戏台，加入寻找夜宁的队伍之中。
散场之后，路上行人太多，寻人的队伍淹没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当中，这使得云安容和扣儿愈加担心起来。
夜宁原本是要返回湖区去与扣儿汇合的，但他走到半途，便被潮涌的人群惊到了，然后只好调头往回走，由于距离夜府路程较远，若是走路回去，起码得走一个时辰，夜宁只好再次返回梧桐巷的宅子。当他开了宅门，蹑手蹑脚走入甘婳所在的厢房时，猛然被一脚踹飞，从窗户飞了出去，摔在了草地上。
一阵惨叫之后，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惊呼，然后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到了夜宁身旁，关切地道：“夜公子，怎么是你？对不住，我不知道是你。”
夜宁抚摸着胸口，一时间有点窒息的感觉，好家伙，你这一脚的力道，是想杀人吗？就在他痛苦万分之际，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抵住他的掌心，一股暖流从掌心钻入体内，绵绵汩汩的，瞬间让他四肢百骸舒畅无比，仿佛注入了某种力量。
夜宁很快缓了过来，心头大喜，那是什么？难道是内功吗？好强的气流啊，急急问道：“甘姑娘，你方才是不是给我注入了内功，好舒服啊！太神奇了。”
甘婳见他缓过来了，也暗暗放下心来，将他搀扶起来，歉声道：“夜公子，对不住，误伤了你。”
夜宁笑道：“没事，甘姑娘，你的内功真的太强大了，我想学。难道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甘婳微微一笑：“夜公子，不是我不肯教你，实则你确实过了那个阶段了。”
“好吧，是我执念太深。”夜宁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回了宅子。
刚刚一脚飞踹，也耗费了甘婳不少体力，进了室内，她也是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额头渗出了薄汗。
夜宁把灯火点亮，望着瘫坐在那儿的姑娘，苦笑道：“咱俩都动不了了，不让唠唠吧。”
甘婳轻轻一叹：“夜公子想唠什么？”
“唠唠你的老家吧，反正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青龙寨在吕梁的不老山，那山的下面是一条商道，年中有不少商贾将盐铁茶布等等物资从这儿运出去，跟辽人做买卖。这年头，不怕死的都能挣到一碗羹。大家都是拿命挣，谁更狠，谁就能活。我们青龙寨自己也在山上种了不少庄稼，但出产很低，基本不能糊口。所以我们也掠夺商队，但我们不会杀人，我们只是把他们的一小部分东西劫走，剩下来的给他们运走。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相比别的山匪，我们至少会给商队留一条活路，因此选择从不老山走货的商队更多。也因此，别的山头说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过来不老山挑衅。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出手教训他们。总之日子就是在打打杀杀之中度过的。”
“如此说来，你们还是挺累的。生存的压力太大了。为何不去改变呢？”
“如何改变？”
“离开那儿，到江南一带过活。以你们在困境中与天斗与人斗的能力，在富庶之地过上温饱的日子，不成问题。”
“其实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要不要离开吕梁，去别的地方。但终究是故土难离啊！我们生在那儿，长在那儿，终究也是要死在那儿。有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我明白你们的苦衷。这样吧，或者我可以给你们提提意见，也许能改变一下现状。”
“夜公子请讲。”
“所谓独发财，不如众发财。其实说到底就是合作。”
“夜公子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那些走货的商队之所以更愿意走你们青龙寨控制的不老山，那是因为你们相对来说更仁义一些。对他们的盘剥更少一些。人都是趋吉避凶的，这个很好理解。既然如此，你们何不跟跟那些商队合作呢。”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你们青龙寨派出兵力护送他们到达辽国的边境，也就是说，在他们经过吕梁这一带地区，在你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护他们的周全。然后你们向他们收取佣金，按照货物价值抽取一个比例，比如十抽一或者八抽一等等，这个比例你要与他们谈。这样你们与他们就是一种共赢的合作模式了。他们运货过来也安心，有了这份保障，他们的运货量只会越来越大，你们赚取的佣金也会越来越丰厚。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听了夜宁的话，甘婳直接愣住了，心中着实起了不小的波澜。她是乡下丫头出身，在吕梁那片鸟不拉屎的地儿，眼中的世界除了山，还是山。那一块贫瘠的土地长不出粮食，人们为了存活只能去抢，而这个抢在她从小到大的人生观里，也许曾几何时会出现一些困惑，困惑于这事本身的不合理和不合法。但环境所迫，生存所迫，到了后来她也会觉得这种掠夺他人财物的行径是天经地义的。在这种固定的思维之下，她对于掠夺对象是不会存在与之交好的想法的。毕竟理所应当的事，谁还会去在乎你的感受。如今夜宁一言提醒，就仿佛在一间死气沉沉的房内，打开了一扇窗，窗外风清月白，风景别样美好。
“你说的有道理，若能与商队合作，我们提供武力保护，他们出钱付给我们酬劳，确实是一件共赢的好事。”甘婳凝目沉思，眼中绽出愉悦的光。
夜宁继续道：“这样吧，回头我给你整理出一份发展山寨的意见书，等你回去后，把意见书的建议结合实际情况，看看能不能闯出一条道来。”
“夜公子还有宝贵的意见给我吗？”甘婳大喜道。
夜宁点点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宝贵的东西，只是一般的建议。对了，你们寨子有多少人？”
“八九百人吧。男女老少。”
“这么多人，一天的口粮都得不少。”
“可不是吗？我这个大当家可是每天都在为大伙的口粮发愁呢。”
“要想获得更多的回报，你们自身的武力须得加强。铁器方面的话，我到时候会把一个炼铁的方法写在意见书里，你们拿回去参详参详，总之人多力量大。”
“好，夜公子若能让青龙寨发展壮大，公子于我青龙寨上下恩同再造。”
“客套的话就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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