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请代练
过去相当漫长的两年时间里，欧若拉并没有特别在意过秩序之章把自己一半人格裁了的问题。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她发现女性的身份丝毫不影响她负重训练，也妨碍不到她的其他生活。被展览确实是极端羞耻……说的好像如果是男生，在众人面前赤果就能泰然自若了一样。所以，她确实没有因为变身而大动肝火，反而觉得新鲜。借新身份捉弄奈欧斯和研究所里新来的实习生，也是一些小小的乐趣。
这样的悠闲和豁达并不能长久，因为女人的身体对于习惯了没有很多烦恼的男人来说确实很糟糕。生理缺陷带来麻烦和疼痛，而别人的眼光和非议更为恼人。她不就是带了个新朋友回家吗？为什么管家和女仆长甚至她开工资的那些人就都一副很懂的样子？你们到底懂什么了啊？
带朋友回家不对劲；去朋友家过夜不对劲；跟朋友在野外过夜不对劲；带朋友去城里开房还是不对劲。就简简单单交个朋友，怎么条条框框的限制那么多！
不高兴的话，就只好忍着了。还好她擅长忍耐。给了埃尔文一天时间观察城堡附近敌情后，埃尔文绘制了一份路线图，只要按着他的路线图走，就不用再担心遭遇那些潜在的监视者。第三天在一番精心乔庄打扮后，欧若拉就迫不及待的带埃尔文去城里赶集了。城内的情况和之前比又恶化了许多。之前只零星的出现有少数人口买卖现象，现在竟已经在市中心开奴隶交易市场了。人头攒动，看起来生意好的不得了。之前那些倒闭的店铺被重新装修——打上了格尼斯商会的牌子。
“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了，我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藏在阴暗的街角，看礼帽带单片眼镜贴八字胡杵手杖的绅士们进进出出着奴隶市场，领出一个或一串带着枷锁的奴隶，欧若拉摩拳擦掌，脚后跟却和地面紧紧黏在了一起，不为所动，
“买下他们我也养不起；告诉他们组织起来反抗……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格尼斯商会买断粮食抬高物价，在农村没有根的小市民出售自己或者子女这些都是王政府允许的自由行为。而无论是组织他们冲击格尼斯商会还是冲击市政厅，都是会招来宪兵团镇压的反叛行为……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这一切天经地义。奸商可恨归可恨，但既然威严正派的王政府既然允许了他们的行为，而又禁止他们偷窃抢劫商会的财产，他们也就只好选择认命。”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我也认为他们不知反抗，不敢反抗。”
“真正的勇士加入了调查兵团。剩下的都是些驯服的家伙。今年10岁的现任始祖巨人称呼他们为‘家畜’。我不想侮辱他们，但又总觉得这个词很贴切。确实我不太喜欢顺民老实人，但我更憎恶邪恶的家伙们骑在老实人头上作威作福。”
“人的耐性还是非常坚韧的。”
埃尔文的眼睛在往下看，若有所思，
“粮价还没有把他们都逼死，做奴隶也不意味着死亡。既然如此，正常人都不会选择抵死反抗。你觉得呢？”
“……”
欧若拉别过了脸去。
马莱的特训整的他们兄弟俩死去活来的，他们也没反抗什么——谁一开始还不是个贪生怕死混吃等死的废物呢。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希望，就是她自己，本来不也打算给马莱效犬马之劳的吗。
“我的话，是因为看到了始祖巨人为我所用的可能性，以及国际的大气候，所以决心跟马莱决裂的。这不是陷入悖论了么。我想弄死商会，就需要他人的力量；但如果我想借到他们的力量，我就得先干倒商会……”
“听之任之是个可以考虑的选择。活不下去的话，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求生的欲望。”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在自发的情况下，受害者首先会是所有的老实人，然后残存的恶鬼们互相争斗，直到商会因为各种原因虚弱下去，看上去变得好对付的最后时刻，他们才会去斗商会。最后的胜利者不会是我能看上眼的人，也许他们手上的罪孽多到我想亲手砍死他们所有人。”
埃尔文搓着几天没修剪的小胡茬，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虽然有时候他也会冒险，他总的而言，他不是个机会主义者，头脑灵敏的他更倾向于找到一个准确的目标，然后做计划和筹备。虽然很难接受，但毫无疑问，他的最终目标已经从驱逐巨人，为人类谋福祉变成了驱逐权贵，为人类谋福祉。他花了十多年时间，才在实践中不断琢磨着驱逐巨人的手段；现在想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拿出一份合适的对抗权贵的计划，满足欧若拉对他的期望，基本上来说，不太可能。
「从长计议吧。」
埃尔文想这么说。但他也知道欧若拉肯定不想听。小丫头片子说自己是男人，但各方面无论怎么看，她都只是俏皮小女孩。让她失望，有伤于自己成功男人的身份。
“相对而言，这里矛盾尖锐，形式混乱。适合我们培养地下抵抗军。对了，你说你请求马莱国的速射炮速射□□支援，现在他们怎么说？”
“批了。不过还在调运中。好像就这两周就能到了。你别说，看了四联装马克沁的威力，没有人类会不跪下来顶礼膜拜。但保密性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外头先进的，使用无烟火药做□□的枪炮，拿墙内来个个都是神兵利器。可能任意一支的讯息都能惊动一区举全国之力大兵压境。而我们的子弹却很有限……要不我干脆申请千八百支枪百万弹药好了，直接打击王都算了麻烦死了。”
“别太主观。你要几只枪说是拿来自卫，理由无懈可击。你要想借之武装成大军，马莱国就要问你有什么自信，不会招来始祖巨人了。”
“唉……”
欧若拉叹气伤神。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不管怎么加强，在政体面前都不堪一击。就算是超大型巨人贝尔托特，他令人生畏之处在于被动对可燃物的破坏，作为活体战士，本身也没什么特别难对付的。经过训练的千名精英士兵合围他，他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自爆自保。爆完后一千人类精英是没了，可他的变身也进cd了，王国还剩一百多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给它淹死了。
马莱国虽然说凭巨人立国，但那也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正确而已。巨人的正确用法是撕破敌人咽喉地带的防线，而后陆军主力长驱直入，分割包围残余敌军，阻其增员补给退路，使其腹背受敌。每场战争，巨人所造成的敌人直接伤亡连达到四位数都很勉强。就算是对只有125万人口的王国，四位数的人口损失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
“我得想办法动员调查兵团。他们不是我的私兵，未必每个人都能接受和王政府作战的未来。”
“nonono，团长，你们不是要和王政府作对。你们只是奉天靖难而已。王的身边出现了佞臣，幽禁了我们的王。我们的目的，是攘除奸邪，把受我们爱戴的真正的王解救出来。”
挑起自己英俊的剑眉，埃尔文对欧若拉的话术肃然起敬。
“真正的王？”
“真正的王一直是始祖巨人。他已经被现任始祖巨人他爸吃了。因为确实存在‘真正的王’和‘伪王’，所以万一有这个流言传出，一区大臣们势必要去彻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这调查不可能他们亲力亲为，他们得雇人去查……做贼心虚的事迹，势必被众人看在眼里，真相也就由此而暴露了。自然，勤王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真正的王族出来澄清，他们没有被控制怎么办？”
“那就搞小动作。他们自己跳出来更好，我们就没有必要组织军队打进王都了。想办法走地下路线，从他们身上拷问出解开始祖巨人贞操锁的方法。”
「那万一他们不知道呢？」
埃尔文在心里问道。鉴于欧若拉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容易被激情左右，他决定不问这么丧气的问题。
“关于如何种田，我想你心里是有数的。”
“大方向有数，实际执行起来困难重重。我没有可信任的下手帮我打点事务，也就是说我缺少人力资源。这两天我想了想，也许是瑞贝尔克伯爵不希望我脱离他的控制。虽然我跟他畅谈过，嘴上保证效忠于他，但目前我做的一切，都是首先有利于自己，然后才有助于整个瑞贝尔克地区势力的事。包括挣钱，包括贿赂营区训练兵教官等等。我之前是利用瑞贝尔克伯爵的资源，才能实现这些目的。而以后……”
“你把路走窄了。借用纳特堡和瑞贝尔克的资源，虽然你从nobody变成了someone。但他们的人力资源，反过来又限制了你的进一步发展。”
“我要不是成为了someone，我哪有跟人类的救星搭上讪的资格。”
欧若拉戳着埃尔文后背，不忿道。
“不过现在有个好机会，就是有大量便宜的奴隶待售。不一定要是奴隶，熟练的工匠现在也在为吃发愁。雇佣他们只需要一些在外地和农村微不足道的粮食罢了。宪兵团的团长是我的好友，我可以让他以运军粮的名义，把廉价的食物从外地送来你们这里。我会和他假意投资你的卡牌公司，让你有借口用廉价的食物买下瑞贝尔克这些抛售的房屋和市民以及能养活他们。积攒起土地和人力资源。”
“伯爵不希望我做大啊？”
“伯爵还没法轻松对付格尼斯商会。商会的行为就算没有得到王都的指使，也是他们默许的。否则，宪兵不可能为他们站台。当你足够强大时，你再向伯爵表忠心，表示愿意和商会决一死战，按理来说，他势必会乐于见到你和商会对抗。同时，商会也会有兴趣拉拢更弱小的你，对抗伯爵。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成了气候，一个someone，值得被利用。”
长考埃尔文的建议，欧若拉不对自己能玩好合纵连横有信心。她没有过经验，但埃尔文提出的从外地运粮食进来的提议让她心动不已。她在意的穷人需要这个。
“我答……”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对付两大势力。我会找借口，把兵团的驻地迁到特罗斯特区来。这样我们交流信息就会很方便。这几天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会尽快派有经验的士兵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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