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建军节
调查兵团的人数历来不超过200，且不执行对人的复杂任务，指挥结构相当简单：
一位团长，一位文职的书记长，一位武职的士兵长，以及若干8-12人组成的战斗小组的正副分队长（或称班长）。副分队长无论，目前的15位分队长都是埃尔文的心腹——基本上埃尔文知道欧若拉多少，他们就知道欧若拉多少。
格力高历新年1月1日午后，除科技武器班的班长高革士，与欧若拉私底下点名批评是叛徒的韩吉负责城堡的轮班防务外，自埃尔文以下16人尽受邀来到了城堡顶层。这里曾经是纳特堡爵士的雕塑室，不过他已经人走茶凉，所有心血被欧若拉当垃圾一样清理掉了。会议前一天，木工们计量了与会人数后，临时在屋里组装了一张长会议桌——给了每位代表近1米的社交距离。
主持者的位置最远，在靠南较窄的那端。两张座椅很显然是留给团长和团长夫人的。此时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5分钟，主持人们窝在隔壁茶水间说悄悄话。代表们肆无忌惮的发表着他们对团长老牛吃嫩草事件的看法——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在调侃团长夫人是工作狂。团长一定是睡的正香，完了被她捞起来开会的。年轻人啊，就是精神好，有活力。
“……”
“……”
和众班长们的活泼不同，坐在四席位置的兵长利威尔始终阴沉着脸，死死盯着三席位置，正襟危坐的肯尼队长。在他的记忆里，肯尼坐哪都是没个坐相靴子翘到桌上帽子压低手别到椅子背后——那才是他该有的坐姿。但现在，他端坐在他的椅子上，聚精会神的堵着他利威尔没资格看的读物：由埃尔文个人整理完成的《语录集》
甚至不想搭理他，他曾经最最疼爱的大外甥。他们是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裂痕的来着？
是肯尼偷偷在房间里祭奠他的母亲，单甚至都没有把母亲的遗物遗照分享给他看？
“喂，刽子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爽很久后，利威尔还是一拍茶杯，主动挑衅。
“兵长同志，我是组织的一员，如果我不来，才是渎职的。”
一改往日只跟在欧若拉或埃尔文身边的猥琐形象。今天的肯尼就算坐在仇人之间，也处变不惊。白宝书都没有放下，只是淡然的看了利威尔一眼，回复道。
利威尔和肯尼间的烟火味烧了起来，班长组长们没动，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不是想做看客，只是欧若拉和利威尔已经用精彩的操作告诉了他们：阿克曼之间的战斗凡人插不上手。虽然他们也对肯尼的存在很不满，但团长说肯尼没错，他们不敢言；打不过肯尼，所以不敢怒，只能寄希望于同样是超人的利威尔兵长，能替他们出一口恶气了。
然而一个巴掌拍不响。认利威尔如何挑衅，肯尼始终不卑不亢，利威尔有要无理取闹的意思时，他干脆拿起书不理人了。恰好欧若拉也给埃尔文做好了功课，推开门来到会议室了，一场潜在的冲突无疾而终。
“兵长同志，你身为士兵的楷模，有义务为士兵们做出正确的表率。连你都随性发言不识大局的话，我们还要不要组织度，要不要团结了？”
新官上任来拿兵长立威来了？
虽然没有人敢讲，但眼神间的交流，分明都是在表达对欧若拉拉偏架的行为不满。欧若拉没有对兵长的问题做过分延展，和埃尔文共同在主持人的位置上就坐后，她沉吟片刻：
“在正式开始今天的会议之前，我插一点题外话：各位还有曾经的众先烈们所取得的功绩，人民群众的不会忘记的。调查兵团队史上记着你们的名字，以后绝不会让你们亲近的家人蒙受饥寒之苦。但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我给大家捋一下逻辑
在岛外，我们艾卡迪亚人蒙受着非凡的苦难。平均寿命只有14岁。有些同胞不甘首次压迫奋起反抗，没能成功——普通人是没资格被千里迢迢送到帕拉迪岛来的。只有那些义军的领袖或者同样重要的人物，才会在受尽酷刑之后，尸体被投放到帕拉迪岛，变成只知道捕食人类的巨人。各位觉得自己和已经取得了和敌人对抗的成就，所以才招致敌人的疯狂报复，而牺牲的义军领袖们比，何如？”
“……”
“……”
“……”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已经被点起的烟也没人敢再抽一口，扔到桌上了事。
至少他们还活着。在已经死去的先烈面前，没有资格抬得起头来。
“我知道各位对肯尼先生有情绪——你们的确该有情绪，但输出的对象不应该是肯尼先生。上一代国王知道墙外的真相，知道巨人的来源。所以他很不喜欢你们调查兵团，认为你们玷污了先烈。所以找借口，肆意逮捕杀害调查兵团的士兵。肯尼先生也知道真相，他和上一代国王私交不错，帮助国王，我认为无可厚非，你们觉的呢——肯尼先生可没有杀死调查兵团的士兵，逮捕的命令是国王下的，处决者也另有其人。”
“欧若拉同志，让我来说几句。”
欧若拉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视角说事的。但现在会场里只有调查兵团的功臣，客观就是在跟调查兵团对着干。这就轮到团长出来和稀泥，他简单帮众人回忆起最值得夸耀的功绩：
玛利亚之壁被破之际，是调查兵团们结成人群，吸引了数不尽的巨人，直接掩护了一座城数千名群众的撤退，间接保护无算。比英勇比牺牲，调查兵团也许确实不能说能胜过一筹，但论起对人民群众的贡献，调查兵团挺起胸膛不需要有一点犹豫。
“我想说的是：大家都有崇高的理想抱负，之前是因为敌人的缘故，有时候甚至会相互攻讦。现在误会解除，不是说过去有账就可以不算了。但账是谁的，各位要拎的清，不能胡搅蛮缠。肯尼队长没有自发捕杀过调查兵团的士兵，他只是作为国王的武器，执行国王的意志而已。如果时间向前调拨10个月，你们杀了肯尼，能解决调查兵团的困境吗？”
“……”
“你们也不用完全放下芥蒂——放不下是人之常情。人下意识的感情不受自己主观意志的左右，我尊重这个客观事实。所以，以后工作，我会尽量避免将你们安排合肯尼队长一起行动。但今天的会议，避无可避。”
理都让欧若拉说完了。有人就算想争辩两句，也被邻座的人拉了下来。她有团长在撑腰，就相当于团长在对他们训话——如果是团长下了命令要他们和肯尼共事，他们有什么争辩的余地吗？
不过欧若拉最后的一段话让班长们心安了。他们也没真的幻想什么“惩处肯尼”。只要别让肯尼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悠，对自己发号施令，那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
“肯尼队长的题外话解决了，那正式开始今天的会议。有三件事，纲要我已经提前放在各位的桌上了，请翻开查阅：
第一，确定我们的组织框架。这是最重要的事，也是必须讨论出结果的；
第二则是重新确定各级人员干部的收入，福利，晋升体制。这里主要讨论方向，确定下基调就可以了。给大家一个信心，不至于作战的时候还顾忌着万一牺牲或者残疾了，老婆孩子怎么办的问题；
第三是决定我们从‘会所’抓到的那些变态食人魔的处刑方式。他们对我们来说没有作用，养着费粮食还浪费人手要看押他们。这几天就得把他们办掉。”
班长们最关心的问题是福利，不过那一栏内容很少。再加上欧若拉目光一个个从他们面前过，他们只好装模作样的从头看起来手上的报告。理解欧若拉的文字对老粗们来说十分困难，彼此勾肩搭背交头接耳，埃尔文也参与进去后，大概十多分钟时间，众人才基本算读明白了欧若拉的意图：
首先，他们不再是一支军队，而升级成了一个政权。
他们的组织名叫“布尔什维克”，意为“多数派”；
政权名为“瑞贝尔克中央苏维埃共和国”。其中的苏维埃是政权决策机构的名字。共和则是与“王国”，“帝国”之流的政权做区分；
目前阶段不取消“调查兵团”的番号，因为这是在王国内最有号召力的名号。共和国里将有三种军事组织，其中最正式的军队依然称为“调查兵团”。
在短则3，5月，长则3，5年的未来的和敌人的战斗中，调查兵团富有经验的老兵是对敌的主力。培养起来的新兵也会补充进调查兵团。而在未来，共和国则将使用巨人和敌人进行主力作战。调查兵团作为一个军事力量单位将不再存在，而成为实际意义上的“教导兵团”负责培训新兵；
除去掉和敌人的主力正规军进行作战外，欧若拉最看重的其实是和各类土匪及反进步分子进行的非正规军事作战。对解放区的治理远远重要于使用巨人之力开疆拓土。这些和非正规军的武装分子进行战斗的民兵性质的军事组织，欧若拉给的命名是“赤卫队”。赤卫队和非军事化的，以对付无武装犯罪分子的“公共安全部队”平级；
“调查兵团”是唯一负责对付敌人的野战主力兵团的军事组织；“赤卫队”负责对付非正规化的武装敌人，但自己需要有高度军事化的训练水平；“公共安全部队”不是军队，负责解决不涉及高等级暴力冲突的人民内部的冲突；
三者之外，最后一种军事组织被命名为“内务人民委员会”。负责保卫各级苏维埃政府内部的实际安全与政治安全。主要敌人是奸细、叛徒、腐败分子等。埃尔文高升进苏维埃政府后，调查兵团团长一职空缺需要重新选举，赤卫队和公安部队是新机构也需要新的领导。但是内务人民委员会的第一任队长已经内部密定了，那就是能够通过对方的汗液气味，来感知对方情绪的超能力者米克·扎卡琉斯。
“兵是谁都能当的，只要有武器，有时间训练，有钱，想得到多少军队就有多少军队。各位是埃尔文团长认定过的，政治上绝对可靠，能力也过硬的干部。所以你们最需要看的是政府各级单位的实权机构——你们需要负责决策，而不是上马和敌人拼杀。”
军事问题是班长们最关心的，但欧若拉劝他们当官，他们也不是完全不乐意。遂跳过军队的更具体事项，翻到政府机构的页面——
“对了，既然各位已经预览了一部分关于军队建设的内容，那我趁热打铁，先把话题留在军队建设上：各位觉得，我们为什么需要组成层级繁杂，看着就很麻烦的不同等级不同称呼的军事组织？甚至还有什么半军事组织，准军事组织？都叫调查兵团不好吗？调查兵团不能锄奸，不能帮老百姓抓盗贼，打土匪吗？为什么要细分成这么多的单位呢？”
班长们面面相觑，没有人举手发言。
“兵长同志，你带个头，来谈谈你的看法吧。不用担心说错，现在大家都没有接触过正规的军事思想，没人心里有个底。以后这些在座的班长们也不再在你手底下做事了，所以也不用担心威信的问题。”
利威尔是真正的粗人。从小在□□街区长大，二十七八岁加入调查兵团，跟巨人打群架也不需要考虑什么特别的战术。欧若拉点他名，他当然除了一言不发外什么都说不上来。全场静默半分钟后，由埃尔文来点了新的书记长：阿明·阿诺德来回答问题。
调查兵团是很团结的，但人类的思考活动受限于身体的直觉，不得不在宏观上体现的“勾心斗角”。利威尔作为向来能服众的士兵长，面对欧若拉的问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威信自然受损——那也是应该的。利威尔是武夫、勇者，他本就不适合高级武官职务，而应该能服众有威信的，必须是阿明这样的智将。
“你不用藏拙，阿明。你还是新人，需要尽可能的向我们展示你的才华。”
那么多人目光看着，阿明拘谨，不敢发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承担“出风头的后果”的勇气。就算有团长的鼓励也无济于事。好在阿芙罗拉洞悉人情，她要求所有与会者用笔来写下自己的全部见解，由埃尔文来阅读评判——由他来代阿明，读出阿明对军队改制的看法。
大部分人对着白纸发愣，埃尔文则告诉他们，他们必须应付他的任务。就算肚子里空空，也要写篇100字的作文来打发他。大家都在奋笔疾书，阿明便再没什么心理负担，五分钟便交上了他的高分答卷。
主演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剩下还有一半人没能水出来100字。欧若拉也不浪费时间，宣布时间到了交卷。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奇才，班长们从来没有和人战斗的经历，再加上欧若拉无意的误导，使得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调查兵团难道干不了这些事吗？”的思维陷阱——只有阿明一人能给出答案。
“最关键的问题：一个人的时间、精力、天赋，是极其有限的。而我们的政府可以支配的收入，影响力，时间，也是有限的。所以我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一夜之间都训练成‘调查兵团的精英’。这是阿明·阿诺德的第一句话，也是总纲领。各位觉得，水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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