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钱*10

距离爸爸离开已经有一周了，家中的事逐渐步入正轨。

        不用他说你也知道，他的目的地肯定是的战场。买命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战争的主力虽是忍者，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用处，至于能不能平安回来那就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妈妈也终于在町中找到了一个工作，是去一户富户家中浆洗衣物。

        你没忘记由美的事，向阿聪老板打听了町中的寺子屋，这才知道町中的寺子屋不招收女学生，师匠是位古板严正的老僧人。最近的一家招收女学生的寺子屋位于东南方向的木下城城下町。木下城临近涡之国，多受其影响，涡之国国主一支为忍族，首领不乏女性，因此女子教育远胜他国。

        除此之外，当下会教授汉字的寺子屋并不多。

        当初阿聪老板的进学之问也缘于此。

        “老板去过木下城？”阿聪老板言谈中对木下城的了解极为翔实，你状若无意问道。

        老板像是没察觉到你寻根探底般的询问，极为和蔼地回答：“我是从那来的。”

        “偏僻小城，赚不到钱啊。”

        “喵之助也是从木下城带来的吗？”

        “年前有人为筹集路费将它卖于我的，”提到喵之助的来历，老板眯着眼侧头瞟了你一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你耸了耸肩，知道老板并没有真的生气：“我好奇嘛。”

        “好奇可是求学的源头。”

        “过度的好奇可是会没命的。”老板警告道。

        你无所谓道：“在差点被饿死的时候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活着有多困难了。”

        既然如此，好奇而死和饿死而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你又翻了几页书稿。

        自上次印刷工人走后，老板又收了一批书搞回来。这一次他没直接请人校对，而是暂时拿了一本让你校对，等发现你确实能完成这个任务后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

        他本人则忙于出版业的新产物——以季节为周期每个季节编纂当季流行的衣物、饰品以及流行书目编纂而成汇编。为此还特意新盘了一个店面招了伙计去忙这事。

        你觉得这和现代的杂志差不多，这是清水屋编纂的第一本，他极为重视，力图要压町中的老出版商古庄一头，经常看他把稿件带到书屋挑选。

        同时，你也叹息爸爸没有再多坚持一段时间，谁知道阿聪老板竟然在这种时候扩大规模深入出版业呢？

        仅仅是跑腿、收集资料这样的工作，不识汉字也能胜任啊。

        校对书稿之际，有客人上门了。

        “清水先生，我来替我家大人取之前委托给您的书。”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人走进书屋，找到老板。

        老板倏然坐直身子，招呼你：“小雪，去把前两天送来的《夏庄咏物》拿来。”

        你应了一声，去屋后仓库把几天前印刷厂送来的排活字版已印好的书籍登记取出，又拿了纸包好带出去。

        老板已起身和对方一边说话一边在书屋里走走逛逛，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但你把书交过去后，对方只是冷漠地付了钱便离开，一句多的话都没和老板说。

        老板站在门口叹气，眺望客人离去的背影。

        “……老板。”你跟着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口。

        “做什么？”

        “回吧，客人看样子不会回头了。”

        “多事！”老板抱着猫坐了回去。

        你这才跟上，问道：“老板，汇编集现在怎么样了？”

        他斜你一眼：“怎么？不想在这边做了？”

        你摇了摇头，拿起一开始的审的书稿递过去：“我是想说，要不要把这个一起登上去？”

        这份书稿是一篇带有志怪元素的游记，主人公是一名阴阳师，在周游列国时经历了不同的妖怪与人。

        “好端端登这个做什么？”老板挥了挥手，示意你把书稿拿走。

        你：“我的意思是不登完，剩下的部分在这里。”

        你扬了扬手上另一半书稿。

        你只是想到既然要做杂志，那可以试试连载。反正手里的都是写完的书稿，想怎么发就怎么发。

        阿聪老板眉头微皱，目光在你两只手上的书稿上转了转，突然拍了一下手，去拿你递过去的那部分书稿：“给我看看！”

        阿聪老板毕竟是商人，很快便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招呼你：“你再去找一篇风格不一样的给我。”

        “啊？”你没反应过来。

        他：“要短些的，快去。”

        你翻了翻已经校对好的书稿，翻出一个短篇的故事，大意是一个忍者爱上了身份高贵的主君，最终为效忠主君完成任务凄惨而死的故事。

        同样的故事把忍者换成武士，毫无违和感，你在穿越前做毕设的时候看过不少。

        不能说无趣，只能说是千篇一律。

        这批书稿里，只有这个是短篇。

        你递给阿聪老板。

        阿聪老板扫过书稿上的内容，脸上看不出情绪，但你总觉得他的心情似乎比之前糟糕了些。

        “我再找找其他的？”你问。

        “算了，就这篇吧。”他揉了揉额头，和之前递给他的阴阳师游记稿件放在一起。

        “要是感兴趣，你可以拿本书回家，可以拿回去看五天。”老板又道。

        你怔了怔，明白这大概是刚才提议的报酬。

        倒不能说老板抠门，时下学徒伙计一般都是终身的，虽然签订的合同有年限，但不出意外以后都会续约。讲究的店铺还会根据工作年限给学徒伙计升职。今天这事老板应该是记下了，估计要等到现在的合同到期你才能拿到老板真正的报酬，不出意外应该是后续的合同里给你加日薪。

        不过你在书屋里闲时也能看店里的书，临时报酬看似鸡肋。但老板知道你有两个弟弟妹妹在家，你又向他打听过寺子屋，能带书回家反而是颇为细心的安排了。

        你应了声，想了想又问道：“可以拿往来物吗？”

        往来物是整理成册的书信合集，因为书信往来时多用常用词句，所以往来物一般会用来给孩童启蒙识字学文。你穿越前的世界里，最有名的往来物当属《庭训往来》，这本往来物曾在启蒙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你不清楚目前用于孩童启蒙的大众教材是什么，便只能在往来物里挑一挑合适的。

        “只能拿一本，”老板顿了顿，叮嘱道，“别谁都给看。”

        你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班后你拿了书，便拉着妈妈直奔市集买了笔墨纸砚。

        书只能留五天，所以你需要在这五天里将书誊抄下来。

        老板同意你带书回家便是默许你抄书，因此才会有那句别谁都给看。

        往前推个几百上千年，借书抄书从来都是买不起书的读书人首选的道路。

        两个世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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