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2020年12月28日晴
亲爱的日记：
亲爱的日记，你好。
今天是个好天气，多日降雪结束后，久违的阳光照射进这个本丸。我出门的时候，墙上的金翠珠玉甚至闪着光，晃到了我的眼睛。时之政府的办公室一直十分简约，这里的环境真是让我很不习惯啊。
昨天我来时，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无奈我只好自行进入。今日好了些，他们好像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我出门后便有人在外等我了。
昨天手入时，我见过了本丸的大多数刀剑，今日来的倒不是他们之一，但是也算意料之中啦。
悄悄跟你说，我其实有点被吓到——他就那样笔直地跪坐在门口，我若不是即使转身，说不定会撞上他。虽然来时政工作了一段时间，但我对跪坐还有土下座这些礼仪还是没有完全适应啊。
然而我还没说出让他起身的话，他便自顾自行了大礼。
我名为压切长谷部，旧主离去，未期盼可以迎来新的主公，本丸上下，不胜惶恐。今后吾愿以主命是从，纵……后面的完全回忆起来还是有些难度，总之他说了很长一段话，大意是代表本丸的刀剑迎接新主人吧。
他的态度不太自然，我完全可以理解，一是我并不是锻造出他的人，不是这座本丸最初的主人，应当算作临时接手者；二是他们原来的主人实在是行事暴戾，作风乖张，即使如今摆脱了折磨，他们看上去也还是阴郁怯懦；三是他们目前应当不确定我的品行，不确定被我接手后是否会受到曾经的对待，这些原因我在匆忙上任的前几个小时便来回想了很多次了，所以也不意外。
我们一起去了本丸里的一个更加宽敞明亮的房间，因为我提出要所有人都聚集起来，长谷部他看上去犹豫了一瞬，走在我的右后方指路。
路程不长，但长谷部似乎一直不太放松。
我用余光观察他，他的左手在腰间不太自然地蜷曲又张开，“长谷部，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停下来，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我考虑到他们的经历，放轻了语气询问，却还是得到了他慌乱又拙劣的搪塞。
也许又让他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他实在是跟其他长谷部性格不太一样，有些脆弱，一眼看去不免让人想要狠狠伤害他，折花一般将他狠狠摧折。
前任都做了些什么啊，有些许难办。
反应过激了点，我再看他几眼，他恐怕就又要跪下了，在那种场景里我的形象恐怕也不会善良到哪去，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在确认收不到回答后放弃了追问，继续前往会议厅。
一般的本丸里是没有专门的会议厅的，但这座本丸在建设时显然没有资金和场地的限制，普通本丸有的它有，没有的它也有，处处散发着土豪的气息。
进门以前，我感受到了门内充沛的灵力气息，我便知刀剑们收到了通知，并按要求提前到了，我对此很欣慰。经历过巨大的苦痛，仍能握住伸向泥潭中的手，不论真正的想法如何，单这勇气便令我侧目。
我整理了一下形容，确认自己的形象干净整洁，不会有任何奇异的搭配，也不会与前任相似，迫使他们回忆起往事。长谷部代我敲了三次门，然后十分自觉地低头侧身，他的姿态充满了谨慎，但奇妙的是我体会到的敬重并未减少半分，真是一种矛盾又和谐的姿态。我赞赏地朝他点头，然后进入了那座金殿。
毫不意外的又是跪满了一屋的人，尽管在政府时我也见过很多次，但还是适应不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看到所有人坐在椅子上，围着会议桌等我，这件事在过段时间后实施。
毕竟我不是日本人，也不想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地方入乡随俗。
我总是想起这件事，但今日才终于下定决心实施，原因便是我再次被这个画面冲击，没有及时做出介绍。
是的，对我来说实在是很有冲击力，我控制住视线不要老是在他们背上扫来扫去，但即使如此气氛还是凝滞了大约30秒。
“不用过于紧张，我是接替掌管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代号是■■，前任因违反时之政府审神者管理条例，依照规定被剥夺审神者权限，遣返现世，而你们则交由我接管。”
我尽量表现得平和温柔，“之后还请遵守我的调配，认真完成任务，相对的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我以为我说了这些，怎么样都应该有人回应一下，结果还是一阵沉默。
稍微有点尴尬，但我想了更多，如果我是个跟前任差不多的人渣，他们是也要这样逆来顺受吗？
我不喜欢这样的展开，所以决定主动出击。
昨晚我已经向本丸的灵力中枢输入了新的灵力，成为了这座本丸名副其实的审神者，这座本丸的所有信息都尽在掌握。
刀帐被召唤出来后，呈半透明状态，我把它悬空在面前的空气里，拿出随身的笔记本开始点名，按照显现的顺序的话，第一个应该是初始刀，在这里的话，那就是——
“山姥切国广。”
他披着白布，惊愕地抬头看我，对我的点名感到迷茫和惶惑。
我点他出来又不是要吃了他，何必如此惊恐。
我重复道，“山姥切，我在点你的名字。”
我平静地看着他，他方才动了动嘴唇回应，“是。”
尾音不够镇定，但反应还算可以，我可以接着以下的问题，“你对今后本丸的管理运行，有要提出的建议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其他刀剑或多或少有人抬头打量，我默许了这些小动作，因为我正等待着山姥切的回答。
他看上去有些怔愣，我耐心地等他反应过来，回答我的问题。
许久的沉默后，他嗫嚅道：“……没有。”
我不满意他敷衍的回答，便顺着他的话说，我说既然这样那我不如就跟他们以前的审神者一样像对待宠物一样圈养他们好了，不用出阵远征，每天乖乖待在我身边，反正他们都没有意见，那以后我怎么做也都可以了。
果然，效果不错。他们愤怒地瞪视我，一反之前一言不发的受气包模样。
“喂！你这个——”
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们，并不打算放过山姥切国广，“即使如此你也没有意见吗？那就按照你的想法……”
“不要……”他突然发声，让我的心里升起些许期待，他弯下腰向我行礼，“您接收这个本丸的话，请不要延续上任的行为……”
他伏低身体，以紧张却坚定的姿态向我请求，身处弱势却未完全屈服，顶着灵力压迫也要抬头看我。
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我不禁想看到更多，“然后呢？你的请求我听到了，但作为主人的我并没有义务顾及你们的感受。”
“现世一些大人很喜欢你们这样的长相，那我把你们悄悄卖掉，再锻出一把新的，也不会有人查到……”
我满意的看到他们眼里的反抗，“你们一直这样的话我便可以肆无忌惮，表现得不在乎的话那我就认为对你们做什么，你们都可以接受。”
“愤怒吗？恐惧吗？不反抗的话你们之后的日子不会比之前好到哪里去，还是趁现在政府人员不在，试图改变我的想法……”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它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打断。
一只手试图从背后卡住我的脖子，但没有成功，在那之前便因为主从契约停住，我迟滞地想起长谷部一直在我身后，回头发现原本端正跪坐的其他刀剑都痛苦地伏倒，离我最近的初始刀几乎要够到我的衣服下摆。
“混蛋……起码也要把你控制住！”
“失败了吗……”
他们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我，那样子如果能够移动，一定会继续努力干件大事。
不错不错，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撤去他们身上的压力——没有这个他们也伤不到我。
没有错过他们的惊愕，我拿出相机给他们抓拍了几张，然后把山姥切的建议记在本子上，“建议我收到了，还请各位记住现在的决心。”
山姥切的序号是一，“下一个是谁？嗯……谦信景光？”
短刀还没反应过来，反射性回答：“是！”
我在本子上记下第二个序号，准备记录他的建议，“对今后本丸的发展，你有什么建议？”
“唉？我……”
因为我想要效率高一点，之后还有别的任务，只能催他快点，“请把握时间，还有其他刀剑在排队。”
“我……我……”他无措了一瞬，然后破罐子破摔——我认为并不需要如此困难，我只是要一个建议而已。
“请给我们出阵的任务！我们也想要出阵！”
“不错，下一个。”
事情逐渐开始顺利，除去最初的无措，他们开始逐渐放松，我的工作效率也高了起来，在预期时间之前完成了目标。
我合上笔记本发布今天的任务时，他们的目光慌乱的从我身上移开，有一群受惊的兔子的既视感。
有点好笑。
“第一项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请各位按今天的安排做好各自的事情。”
我安排了今天的内番和出阵人选，因为他们甚少出阵，只能先去低等级的战场。
把他们都安排了我才放下心，但之后我还有政府的公务要做，我走之前他们还在呆呆的傻站着。我觉得他们总不至于拒绝审神者的命令，便没在多留。
亲爱的日记，今天也是一样匆忙，但我心情还不错，他们并没有完全丧失刀剑的锋利和风骨，虽然不可避免地蒙上尘埃，但清洗磨炼之后还是一柄漂亮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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