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练习
几人找了个教学楼看了一下午历年综合赛的回放，拖着疲惫的身体，隋翊终于回到了宿舍楼。
天还没完全黑透，像是或浓或淡的蓝墨水，楼里已经亮起暖色的灯光，人们进进出出，给这眼前的庞然大物增添了几分鲜活。
就像拔地而起的银色巨树，只在电影里看见过的那种高科技。
跟从小和奶奶一起住的平房没法比，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和吃饭。
非要上大学、不听她的话不嫁人的孙女走了，她会不会觉得有一点不习惯？还是庆幸终于摆脱了一个累赘？
可能奶奶也忘了，我只是努力想活成个普通人。
隋翊深吸一口气，被迎面走来的说话声打断了追忆，几个穿着入时的女生迎面走来，边走边叽叽喳喳地聊天。
学校不允许停私人飞行器的规定在她们眼中是十恶不赦的，几个人抱怨了好一阵子才住嘴。
中央星区特产的规定，中央星区特产的抱怨，和中央星区特产的讨厌鬼。
听出了其中一个声音正是抛弃自己的队友，隋翊很快决定不和她们正面对上，可并没有如愿，被人打量了一下就认了出来。
说实话，她也实在好认，毕竟课下银一没有太多人穿学校发的校服。灰扑扑的基础款，毫无造型可言，又只能调节体温，没法抵御攻击。
头上是一贯用黑色皮筋扎起来的高马尾，不施粉黛，总是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路速度飞快，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哟，这不是笔试a级的名人隋翊吗？”早已换上便装的乾双第一句话就来找事，她用手把玩着自己的金发，轻快地走过来，犀牛皮制成的小高跟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没去外边庆功一下？没事，也就是花几百个a级能源石。”
“希望之星”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走去，连个眼神都欠奉，显然不打算理她们。
主要原因在于“希望之星”真的不知道a级能源石是什么，你要是说两千人民币，可能隋翊还会非常肉疼。
乾双感觉到自己被无视了，刚要像往常一样拦住隋翊教训一番，结果她的姐妹之一帮了忙。
“跟你说话没听见？”一个眼线都要飞出眼眶的女生伸手拦住了隋翊，身上淡淡的花香有春天的气息，可惜说出的话让人作呕。
“不好意思，我一向只跟人沟通，听不太懂狗叫。”
隋翊绕过去，终于没忍住回头嘲讽，“还有，a级能源石买不起镜子吗？你们这样就出门了？不知道是我没精神力更丢人，还是你们这么出去晃更丢人。”
全然不顾身后已经面容狰狞的乾双，隋翊愉快地离开了大门口。
可回到宿舍复盘着刚才的一切，隋翊不禁抱头躺在床上翻滚起来，像一条被人踩了尾巴的傻狗。
本来你就没精神力，也不知道谁攻击的你，看了半天比赛录像都没回放，还在这作死！
确定刚才自己肯定听到了一句“离卓以航远点”，难道几百年后的人也逃离不出狗血言情剧的魔爪吗？
a级精神力的人脑子都在想什么？
隋翊索性一错到底，她掏出智脑，找到卓以航的头像，一个宇航员。
发送信息--明天你有时间吗？
“有，早上八点，来这里找我。这几天你由我负责。”后面是一个定位。
卓以航，好人!
为了防止大佬不愿意带菜鸡，隋翊饭都没顾得上吃，开始疯狂浏览官网资源库。
只要她在资源库旁边的论坛区稍微点上一下，就会发现自己的名字基本上被刷屏了。
【新生赛笔试第一是个没有精神力的大佬！】
【震惊！整个食堂都被这个女生折服！】
【七夜晖和她的爱恨情仇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这还是其中比较正常的标题，有些过于耸动已经被管理员删除了。
对于隋翊的笔试第一，大多数人并没表示质疑，原因很简单，他们自己做不到消化那几十本书和几百本纪录片的参考资料，就算是有精神力加持也不行。
不知不觉，隋翊在银河第一学院有了姓名。
莫名其妙被发了卡的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喜提好人卡一张，他擦擦头发，故意朝着夏沛言的方向甩了一头水。
“你这，有点高调了。”夏沛言不甘示弱，把刚吃完的苹果核扬手一扔，果然没砸中。智能机器人吭哧吭哧走过来，任劳任怨地处理了果核。
卓以航坐下，打开了粒子干发器，“她已经被认定是跟我们一伙的了，就当做好事吧。”
他不想告诉夏沛言，在自己之前回放录像的时候，自己对于隋翊能够躲过那只沙蝎是多么震惊。
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嘱咐他务必盯紧隋翊。
第二天，训练馆。
直到看见卓以航使用精神力，隋翊才觉得自己昨晚临时抱佛脚的行为真是有点傻。
决战没能见到卓以航使用精神力，隋翊现在终于正面接受了冲击。
时代真的改变了。
金色的精神力像是有生命一样，围绕着少年盘旋，随着卓以航的心意变换着形态，他嘴角微翘，目光锁定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卓以航稍一动念，精神力便在空中纵向坠落又上升，像白日里的烟火；看似柔软，在下一秒钟又化成数百根锋利的银针扎向对面。
隋翊睁大了眼睛，目光追随着卓以航上下翻飞，心中有个地方不知不觉一点点坚固起来。
原来这就是一直所追求的精神力啊。
不是只能给虫尸打标记的那种。
“表演结束。”少年拍拍手，走了过来，方才的轻松自如已被卸下，换上了名为严肃的外衣，“我们先来说说什么是精神力。”
刚才的演示是属于s+的优待，现在要开始的才是真正的“帮助”。
“精神力是一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力量，其等级根据力量所幻化物体的形状、持续程度而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隋翊脱口而出，看来昨天晚上熬夜背书还是有用的。
不看不知道，2029年之后的世界真是大变样。
“你背的是209年版本的概念，现在已经星历243年了哟。”夏沛言笑眯眯地过来插嘴，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今天啊，还是要给你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正要开口问，一阵凉意席卷了全身，是熟悉的心悸。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隋翊习惯性地卧倒，敏捷的动作恰好躲过了来自正后方的攻击。
她艰难地偏过头，以一种快要落枕的姿势看向训练室后面。
三把金色的飞刀扎在刚才她站立的地方。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卓以航目睹了全过程，“察觉不到精神力还能躲过我的攻击。”
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张开了嘴，“直觉。”
刚才倒地的姿势不太美观，导致现在爬起来的姿势同样有些一言难尽，好在身体素质不错，一骨碌就又爬了起来。
隋翊抿着嘴，双手环抱，显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大脑却在飞速转动着扯谎：“我从小就这样，可能十二星区的孩子都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我们一直在‘垃圾场’捡东西，可能练出来了。”
天地良心，她在21世纪哪有什么直觉！原主更是没有，不然也轮不到自己穿过来吧。现在对于危险莫名其妙的心悸，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地方？”好奇宝宝夏沛言凑了过来打断隋翊的胡思乱想，递给她一瓶水。
回过去感激的眼神，隋翊思索了一下，“就是在我们那里的一个废弃训练场，总有人省事把垃圾扔过去，我们没事就去那里玩儿。”
夏沛言依旧蹲在地上，似乎还想问问十二星区的风土人情，卓以航则截然相反，迅速进入了教学模式。
“看，这是我们的训练计划。”
人狠话不多的大佬居然还有这个东西！
看着空中的全息投影，每个字都认识，每个字连起来的意思都不知道。
努力的原主啊，我突然理解了你。
大概就是半文盲的痛苦了吧。
“我来给你解释。”夏沛言兴致勃勃地站起身，用献宝的语气开始介绍。
按照卓以航的计划，给隋翊激发出精神力的训练可以称作“战斗感悟”，以隋翊的理解，大概这就是两个精神力等级较高的人同时激活自身力量，在隋翊面前进行战斗，以此激发隋翊的精神力。
夏沛言的介绍结束，见隋翊一直没说话，站在一旁的卓以航靠近了她，看着女孩的头顶，微微低下头去。
不会是因为新生赛后遗症吧？每年比赛结束都有那么几个人无法脱离战场，这也是新生赛后放几天假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你可能有一些恐惧，但这是最快的方法了，从前军方就是这么训练的，当然现在虫族少了，这么练的人也少了。”
卓以航缓和了语气，
不期然，女孩抬起头，一双星星眼闯入了卓以航的眼帘。
“好！咱们就来这个！”
语气欢乐得仿佛明天就放暑假。
在好学学生的邀请下，卓以航和夏沛言开始了现场教学。
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她调动着所有感官旁观着这场战斗，耳边时不时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证明着二人的实力--只有精神力已经强到能化为实质，才会有实物的特征；眼前则是放慢了速度的各种武器出现、接触、相互搏击又消散的过程。
牛。
真牛。
太牛了。
与那些之前熬夜看的全息视频都不同，卓以航和夏沛言的战斗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也不存在着炫技，只是最朴实的你来我往。
卓以航用金色的弓箭朝夏沛言的胸口刺去，后者见来不及躲闪，索性向后一倒，被紫色的盾牌稳稳接住；
夏沛言抱着双臂腾空而起，不料弓箭变形的速度比他还快，一边拉长一边朝下追逐，夏沛言分出一半盾牌对准卓以航，稳准狠地投向他的头
随着战斗越发激烈，空气渐渐发烫，呼吸变得缓慢而吃力，隋翊下意识地想要远离战斗的中心，于是将身体死死地贴住了墙。
似乎并不全是温度的作用，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上滴下。
好想打开门逃离这个地方，可理智不允许，谁都清楚地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机遇。
就在汗珠即将和眼泪混在一起的瞬间，隋翊清楚地看见两道极为明亮的光线朝自己射来。
眼见已经无力起身，更是无路可退，她蹲下死死地抱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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