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院
一整天林祁都没看到仲亦言的影子，林黎似乎也挺忙的，这样他一个人多多少少就显得有些寂寞了。
他拿起床头桌上的手机，开始摆弄了起来。他首先就点开了最常用的社交软件，在搜索栏里搜索“仲亦言”。
他其实不确定这名字具体是哪三个字。
但敲出“zyy”，输入法的记忆就自动把名字推到了他眼前。
一搜，空的。
咦。难道备注不是本名？
他简单看了看聊天列表里的消息，把所有的红点都点掉，不值得回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的，他通通没有回复。
反正对方聊的那些事，他全都没什么印象，仅仅是短短几句文字，太抽象了。
只是看了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不舒服了，像是在看别人的隐私。医生也劝过他不要一次性摄入太多信息，看得一头雾水的他又点开了相册。
他扫了一眼，迅速把自己的习惯做了大致的推理。自己不是一个喜欢自拍的人，很多图片似乎都是工作上的信息，里面鲜有的几张人像——主角还是仲亦言。
有他专心画画的，有他对着镜头笑着说话的，有他坐在副驾驶上打盹的，还有在户外远远走开的背影……但是这样日常的图并不多。
林祁此刻也觉得手机里有一点他室友的照片很合理，虽然他自己也是个男的，但也不妨碍他客观地认为仲亦言是个很养眼的帅哥。
“看来我的社交圈还是挺窄的啊，不过也可能是因为目前我只熟悉仲亦言，所以能快速把关于他的信息剔出来。”
他注意到最近还有一个封面漆黑的录像，正要伸手去点开。
一个名字长长的人在这时候给他发了消息，林祁顺手就点进消息框里了。
我想养一条拉布拉多：「转发消息」
我想养一条拉布拉多：「转发消息」
我想养一条拉布拉多：「转发消息」
我想养一条拉布拉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我想养一条拉布拉多：你看看这几套房子怎么样？
“我怎么加了这么多房产中介？简直就跟牛皮糖一样热情……”刚刚他还看到了另一位中介给发来的要看房的消息，不过应该是被仲亦言推了回去。
林祁：不好意思，我现在暂时不需要了。
干净利落地删除好友。
第二天一大早林黎便过来帮他办离院手续，顺便告诉他：“你那个室友跟我说，昨天他帮你把你的车领回来了，正好我们中午去碰头请他吃个饭感谢他一下，找时间把车取回来。”
“唔。”这几天林祁即便脑子出了问题，也感觉到了他哥似乎对仲亦言不怎么有好感，看仲亦言不太有分寸且轻浮的作风，不会是曾经在他哥面前干了什么不礼貌的事情吧。
想到这儿，他同时在心里给亲哥也打上了几个粗暴的标签：专断，护短，轻微弟控——感觉自己曾经给他造成过什么阴影，老婆控——这两天他已经不知道从他哥嘴里听到多少次关于嫂子的事了。
他哥跟仲亦言约在一家餐厅。隔了一天不见，仲亦言的话突然变得很少，倒是哥哥的劲头来了，把弟弟拉在自己身边坐着。
“我们家小祁小时候可活泼了，反而后来离家了变得有点自……文静，这样不好。”
仲亦言低着头笑了一声：“我觉得他现在也不怎么文静。”
哥哥跟喝醉酒似的：“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仲亦言没说话，只是带着点笑意看了林祁一眼，但是又很快把笑意收敛起来了。
吃完饭，林黎先起身，林祁也跟着他哥想要站起来。
仲亦言没动，对林黎说：“我有点儿话要跟他说。”
林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表情有点困惑的林祁，勉强答应道：“我在外面等你。”他轻拍了一下林祁的肩膀。
“说什么，有什么我哥不方便听的吗？”等哥哥一走，林祁略有些期待地问道，就像躲着家长干坏事的小孩。
“你知道你失忆前在找房子吗？”
“哦，那个呀，是我们想要换房子了吗？可我现在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仲亦言想。不是我们，是你。
“等你都想起来了，我们再谈好吗，”仲亦言有点焦虑地站了起来，又强迫自己坐了回去，“到时候你想选什么房子我都听你的，但是但是……”
但是能不能别少带了一样东西。
“但是什么？”林祁敏感地抓住了他的尾声，“我们是不是在这上面有什么分歧？”
“对，分歧很大，关于房子……你想要带大阳台的，我想要带落地窗的，你喜欢私密的有安全感的，我喜欢高层的能看到城市灯光的。每次动搬家的念头我们都会因为这个大打出手。”仲亦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绝了，”林祁笑了，认为对方多多少少在开玩笑，“我们是怎么当这么多年室友的。我以为我会更喜欢独居。”
他的面色又变得有些犹豫，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从哪里开口。
仲亦言很想洒脱点，直爽地说，如果你真的很想跟你哥回家就去吧，不用考虑我的心情，只要你开心的话。
但这句话像是被卡在嗓子眼里了，怎么也吐不出来。
林祁跟他哥走了，然后呢。他现在失忆了什么也不懂，他哥肯定会直接把合租房里他的东西全拿走。
他的失忆什么时候好呢，一个月三个月半年？这些天连一面也见不到吗？这些天他完完全全都不会想起他了吗？他恢复记忆了就会立刻回到他身边吗？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仲亦言那天是醉酒断片了，但也不至于什么也记不住，他记得林祁说了一些结婚、搬家的胡话，他当时听着串不成逻辑，可是看到中介给他发的消息他明白了。那不是他的梦。
林祁确实在准备离开他。甚至他一大早出车祸，后来仲亦言帮他去取车，车上还留着一个收拾得很完备的行李包。
只是命运开了个玩笑，给林祁的行动按了一个暂停键。
仲亦言可以选择违背林祁的期望继续错误，还是选择取消暂停，让林祁如愿以偿地离开。
仲亦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吧，再见。照顾好自己。”
“哦对了，我微信里哪个是你？”林祁起身问了一句。
仲亦言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
林祁的手机响了一下，一个叫“拉布拉多”的人发来了好友申请。
“嗯，你同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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