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厨艺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仲亦言接过林祁手里的袋子，没有回答他：“……上车。”
还好林祁没有多想，很快开始扯掰起别的事情来。
仲亦言微微呼出一口气，脸上可疑的绯红也渐渐消退。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乱喊什么“小狗”什么的……
回到家里。
说好了买完东西就赶稿的人，又在厨房里任劳任怨地帮林祁洗菜。
“所以你哪怕做家务，都不想工作吗？”
“不会吧，你真以为以我的职业素养，我会在ddl前交稿吗？”
“……”
“你放心，这些甲方老m了，拖得越久他们会越看重你的商业价值。”
“……仲亦言，我是失忆了，不是变傻了……”
“哈哈……”仲亦言对着案板上的东西一刀砍下去。
把一块好端端的牛肉切得大小不一，血沫横飞。
林祁连忙把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我是让你切肉，不是让你伪造谋杀现场啊！”
“……那我帮你打下手，我能做什么？”仲亦言有点局促，也有点期待。
“你去剥蒜吧……”
仲亦言一边剥蒜，一边入迷地盯着林祁，在他的手下，牛肉很快被切割成了形状整齐细薄的肉片：“好刀功……”
林祁觉得仲亦言的反应多多少少有些夸张：“我以前不怎么做饭吗，你怎么这么稀奇？”
“很少，而且你工作挺忙挺累的，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
“我们认识那么久，为什么我的厨艺很好，你却连做饭都不会？还跟我谈什么单数日双数日……”
仲亦言大大咧咧承认自己毫无悟性：“没办法我早就认清事实了，做饭这种事是需要看天赋的……”
有时候在某方面天资愚钝的人更能够敏感地觉察出天赋对人有多重要。
水煮牛肉的最后一步，将烧好的热油浇到了铺满葱蒜辣椒的牛肉片上，顿时香气四溢，看得人食指大动。
而在一旁炖煮的番茄土豆牛腩汤也差不多了，虽然几道菜同时在做，但林祁一点儿也不手忙脚乱，他的额头因为周边的高温出了薄薄的汗，面色也被熏得有些发红。
仲亦言有些悠闲地坐在岛台旁边，拿起手机对着林祁开始拍了起来，不知道焦点对准的是人还是菜。
“你拍我做什么？”林祁反感地挡了挡脸。
仲亦言收起手机：“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过……”
——仲亦言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
仲亦言去开门，一个脖子上挂着耳机的年轻人站在外面，闻见房子里传来的香气，抽了抽鼻子。
“是你？”仲亦言有些惊讶。
“你好，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年轻人问道。
“没事了，你可以直接回我一个电话的，不用亲自来。”仲亦言有点纳闷。
“我讨厌电子社交。”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说。
仲亦言打量了他一下，相当专业的游戏耳机，乱糟糟的头发，t恤裤衩拖鞋一件套，一整个网瘾少年的配置。
“那我联系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打排位。”
“真不错。”仲亦言很满意自己对面前年轻人的推测。
林祁听到门口的对话，往客厅走了几步：“是谁呀？”
“房东，齐知了。”仲亦言转过头回了他一句，非常顺口地把房东名字也喊了出来。
林祁没想到房东会这么年轻，看起来还像在念书。
“哦，那没事我就……”齐知了慢吞吞地说道。
仲亦言正要关门，被齐知了拿手撑住了：“……等、等等，我想问一下！”
“你们……”齐知了再次抽了抽鼻子，“点的是什么外卖，交流一下呗。”
最终的结果就是，即便仲亦言有些不乐意，齐知了还是被好脾气——在外人面前极其好脾气的林祁请进来了。
多了一个人在面前呼哧呼哧干饭，仲亦言感觉自己吃进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但失忆后的林祁可谓是完全不计前嫌，对这个年轻的房东还相当有兴趣：“富二代躺平收房租啊，我太羡慕你了兄弟，真是我的理想生活！”
“太好吃了！”齐知了感动得要流眼泪了，“收房租算什么，没有吃过你做的菜再有钱的人生也是白活！你简直可以去做美食博主了，我愿意当你的头号大粉丝！”
林祁被他随口的夸赞说得心里一动，美食博主？
“你以后愿意每天给我做饭吗？我愿意给你免房租。”齐知了吃得有些泪眼汪汪，仿佛觉得前半生吃的都是猪饲料。
仲亦言：“……你把人当你保姆呢？”
“不……时不时让我蹭饭就好了，”齐知了指了指仲亦言，“他蹭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了。”
仲亦言：“……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那不叫蹭饭……”
看着林祁依旧是面露难色，齐知了干脆说：“还不满意的话，我可以把他赶出去，让你一个人坐拥这个大房子。”
林祁鼓掌：“好啊！”
仲亦言：“……”
仲亦言上前一步，手非常自然地放在了林祁的胯骨上，一使力就把人搂走了。
齐知了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又继续专心埋头干饭。
“我们的‘约法十章’里还有一条，不准邀请外人来我们家！”仲亦言急匆匆地说道。
“不公平，反正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你想在约法里添什么不行？你那个‘约法十章’不管是字据还是电子文档找过来让我过目一下，我才信你！”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拟定的了，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仲亦言难免有些心虚。我们也压根没怎么遵守过……
“好了好了，别急。”林祁逗够了，拍了拍仲亦言，“我会婉拒他的，我也嫌麻烦。可是他说的那一点，我倒想考虑一下。反正我现在也是闲着，或许我可以做做美食自媒体呢？”
仲亦言愣了愣，然后小声说：“这其实也不是那小子的主意，你早就想这么做了……”
“是吗，那我为什么没有去做呢？”
仲亦言躲开了林祁的问题，忽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找找那个人给我的名片，被我扔哪儿去了……”
林祁不明所以地看着仲亦言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祁回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点红酒。他没想到饭桌上三个人就他一个“成年人”，仲亦言和齐知了都没有喝酒的习惯。
齐知了说：“我要养生。”
仲亦言说：“难喝死了。”
真是一个老年人，一个小孩子。
“对了，我要向你道个歉。”齐知了吃饱喝足擦了擦嘴巴。
林祁这才想起来，齐知了并不知道他失忆了这码事，他们以往似乎交情不多，所以齐知了完全没有发现林祁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他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导致齐知了被美食收买了以后要认真和他道歉的。
林祁喝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看着齐知了，他觉得自己此刻的演技爆棚了，可惜仲亦言此刻在房间里，没有观众欣赏。
齐知了有些真诚地说：“没想到我跟你说了那样的话，你今天还好心请我吃饭，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林祁微微觉得不妙，但还是保持沉默，这样会给齐知了无形的压制，还能掩饰自己完全没有足够的信息。
“我不该武断地评价你跟你室友的关系。”
“？”林祁稳不住了，眉毛皱了起来。
“今天这场饭我看出来了，你跟你室友是清白的，”齐知了的声音渐渐变大，“你们比我跟我大学上铺室友的关系还要铁直。”
仲亦言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林祁被齐知了的什么笑话给逗得哈哈大笑。
看到他出来，林祁甚至快步走了过来，跳起来单手勾住了仲亦言的脖子，把他往餐桌拉去。仲亦言身体一僵，他闻到了林祁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林祁的劲头高涨了许多，对齐知了说：“你说我们是同性恋？我跟他？我真的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了哈哈哈哈哈！”
齐知了再待了不多久，就告辞离开了：“我要去打排位了，有饭……有事来楼上敲门找我……”
仲亦言一个人收拾餐具，而林祁被要求坐下来休息。林祁这个人爱喝酒量还小，一碰就上头。
此时颇有精力地唠叨各种琐事，然后接连着傻笑。
仲亦言跟着笑了笑，不笑了。他抬眼看了心情相当愉快的林祁一会儿。
“林祁，你开心吗？”
“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我怕失忆会影响到你的情绪……我想知道，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啊！”林祁走上前去，豪气地拍拍仲亦言的肩膀，因为有些上头的醉意显得非常直白，“尤其是跟你在一块儿，你太逗了，兄弟。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我会跟你做朋友了。”
说完，林祁摸了摸自己笑得有些闷的胸口，离开客厅，进房间休息去了。
仲亦言一直注视着林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感受着周边的空气慢慢静谧下去的寂寥。
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开心的。
可是如此开心的话，为什么还想着要离开我呢？
我想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又开了，林祁探头出来，蓦然跟仲亦言撞上眼神有些愣，顿了几秒问道：“那你开心吗？”
看着仲亦言又渐渐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意，刚要说什么，林祁就连忙打住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林祁用力关上门，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想用言语作弄我，看穿他的套路了！
“我不开心死了！”
林祁听到外面仲亦言的声音。
“你睡觉，我还得熬夜赶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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