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许母溺水而亡

“噗通——”

        “噗通——”

        只听见一声连一声。

        “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湖边一个扑蝶的小姐突然惊慌失措大喊。

        湖中心这会儿水花乱溅，落水的人不会游泳在水里拼命扑腾挣扎，很快就沉落湖底了。

        待捞上来一看，是个老妇人和船夫，只见两人面色铁青全身浮肿，早就断了气。同船的另一个老妇人是死者的随身丫鬟，见状就想撞树殉主，被人拦了下来，这会儿正哭天抢地。

        五月，气候回暖，正是游湖的好时节，盛京边郊有一处静心湖，抬头便可见广安寺的庙宇，游湖时还能听见广安寺撞钟的声音。湖边有大片的花田，现在正是花开好时候，花红柳绿蝴蝶翩飞，湖边还有跑马场，竞技场，是那些富贵公子哥儿一掷千金爱玩的地。

        扑蝶小姐的一嗓子，吸引了不少附近游玩的人，他们都聚在湖边围观，讨论是谁家的人。

        溺水而亡的老妇人是许蒙英的母亲，半个月前从昭望城过来探望女儿外孙女的。护国大将军卢彦峰家的，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这人已经死了他们便也不想扯上关系赶紧散了，只有扑蝶小姐立马命下人去将军府叫人。

        这日许蒙英有事外出一趟，卢姝芮和朋友相约出去狩猎，过几日就要回去昭望城，待在家里无聊的许母就想到再出来赏花游湖一次，上次外孙女陪她来静心湖游玩，说这片湖都是她的，逗得许母开心不已，所以这日只带了随身丫鬟一人。

        这日虽然阳光明媚但是风大，湖水荡漾船只摇晃，许母一时没站稳就掉了下去。船夫赶紧跳下去救人，不幸一同丧了命。

        猎场里，风吹树叶簌簌，卢姝芮凝神屏气，箭弓拉满，眼前的小鹿她势在必得，看准时机立马放箭，箭头准确插入小鹿的脖子，一击击穿，小鹿当场咽了气，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还有没嚼完的半片叶子。

        卢姝芮把箭驽挂在肩上，高兴小跑过去，提起小鹿的身体就走，她要立即回家，把小鹿剥皮弄干净，好让姥姥带回去给姥爷。

        约她出来的是纪王府的小王爷翁平延，比卢姝芮小几岁，现在长到卢姝芮肩膀高，性格温顺，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见人要走不让，拉着人身上的箭驽撒娇：“卢姐姐，求求你，你给我打只兔子也好，不然回去说起来又要被人笑话了。”

        卢姝芮举着小鹿腿蹬他肩膀逗他，“谁这么大胆，姐姐帮你教训他。”

        “还能有谁，平施皇兄咯，他就爱欺负我。”翁平延小脸气鼓鼓的，眼睛水润润的，嘴巴一憋委屈又怂，“我说不过也打不过他。”

        翁平施是前太子翁嘉羿的独子，一直呆在宫里原来的府邸，这么多年来除了国家大礼之事外，他从不出现在人前。至于翁平延为什么老是送上门被他欺负，卢姝芮不想知道。他爹说过，皇家宫廷里的事，最好连宫门往哪开都不知道最好。

        卢姝芮对翁平施的认知只限于名字，其他一概不知，“那是你两兄弟的事，我可不参和，走了。”

        翁平延失落在原地嘀咕，“平施皇兄说你擅长骑射今日必有大收获，他还说你也必不肯助我，他真厉害。”

        卢姝芮只觉得奇怪，她没有表露出来就当没听到，一跃上马，说：“可惜今天猎场里的头盘菜是这小鹿，不然我就把它送给你，打兔子我可没兴趣。”

        另一头，许蒙英盘算着过几日送母亲回昭望城的时候顺带去看一下边疆的丈夫，这日出门置办物件去了，吃的穿的买了好几担回去。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盛京有规定异乡人的尸体不能入户，许母的尸首只能被抬放在盛京的义庄，天气转热尸身容易腐烂发臭，义庄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许蒙英不忍继续将母亲放在这种地方，只能尽快将母亲火化。

        “娘她一直都是小女人，一辈子就喜欢跟爹粘在一起，没想到最后……爹没能在她身边陪着，她肯定很害怕……”

        “姝芮，罗姨，娘这里我陪着就好。你们回去收拾东西，我要把娘送回到爹的身边。”

        一路上想着姥姥对自己的好，卢姝芮眼里都是泪，汹涌地往外冒，一旁的罗姨魂不守舍的样子，卢姝芮把眼泪抹掉，安慰罗姨说：“罗姨，你伺候姥姥这么多年，现在姥姥走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罗姨扭开头闪躲，卢姝芮发现她浑身在颤抖，“你当时肯定也吓坏了，回去我让管家给你抓点静心压惊的药。”

        待她俩回到将军府，管家安叔赶紧上前，略有不屑说：“小姐，盛京里的贵人要把门槛踏破了。”

        大将军卢彦峰长年戍守边疆，许蒙英总是一副她是粗人不懂这些不懂那些为由打太极，卢姝芮贪玩，整日和纨绔子弟们游乐不问世事，一家子在盛京最大的将军府里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一年到头安安生生一点事也没有，盛京里的贵人想巴结他们也无门。

        这回许蒙英的亲娘意外身亡，被他们抓住了机会。脸皮不厚，世道难混，所谓礼多人不怪。

        卢姝芮摆手，懒理那些人，“安叔，我和母亲这就回昭望城一趟，府里的事你多看着。”

        安叔深叹一口气，“府里有我，小姐放心。唉，谁能想到怎么就突然出了这种事。小姐和夫人，节哀顺变。”

        义庄，许蒙英亲自点的火，她留恋看着母亲的面容，泪如雨下，“娘，您走好！女儿护着您。”

        罗姨噗通跪在地上，额头磕着石头，一直等到火化结束才起身，额头已经是血肉模糊。

        一把火，把一个人留在世间最后的形态化成了灰。大火熊熊噬人，许蒙英掩面啜泣，卢姝芮搀着母亲跟着流泪，悲伤的同时心疼母亲，她想如果这时候父亲在身边，母亲或许能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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