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他的往事

五年前，皇上微服私访游历民间，到了严州便被林大人认出，设宴招待。期间，林家女林婉儿献艺，琴棋书画样样皆佳，容貌更是天姿国色。

        当时邻家小姐刚刚及笄，正是待字闺中之时。与皇帝身边一同出游的二皇子楚江秋，与其一见倾心，两情相悦。

        两人被看到共同出游，吟诗赏月毫不避讳，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郎情意妾。

        谁知当时西域请求和亲，当时皇上的公主都尚未到年纪，但又不能拒绝西越，那时冷将军战死不久，国库空虚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

        皇上便跟林大人商议将婉儿封为公主代为和亲。

        对此，楚江秋在朝堂之上大为恼火，公然反驳，声称西越狼子野心，和亲不过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待他们休养生息之后一定会对弘景不利。

        太子对此称他不顾黎民百姓的安危，只顾儿女私情，百官对这没有任何显贵出生的皇子不予相助。

        皇上不但将婉儿封为公主，派去和亲，还不许楚江秋上朝，甚至下了禁令，没有传召不得私自入宫。

        “现在看看王爷那时做的都一样，西越果真就是狼子野心，这几年休养生息之后还不是大举进犯边境。要不是王爷英勇退敌，只怕又生灵涂炭了。”掌柜叹息。

        他抬头一看，只见冷玥面色阴沉像是冻成一块石头，眼神内似乎有些凝重，又带着一丝哀伤。

        良久她低头喝了一口酒，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华眉对她说的那个官宦人家就是林家，那个被封为公主去和亲的就是婉儿。

        原来是这样。

        难怪楚江秋立下大功，仅仅只是封了一个虚职的亲王，甚至将犯下大过的楚严展给了其户部的位置来制衡他。

        楚江秋不被皇帝所宠，并不是单单因为他出生卑微，这只不过是皇帝用来欲盖弥彰的一个借口而已。

        没有一个君王会忍受在朝堂之上被人所指，也没有多少君王会大度到忽视掉过去的一切。

        “那现在那位姑娘怎么样了？”冷玥见楚江秋如此挂念，想必是非常温柔善良的姑娘。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会关心呢，再说那也不是皇上亲生女儿。林家为了替皇上守住这个秘密，也再不过问此事。可怜夫人思女心切，也不知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掌柜的脸色越来越哀。

        这件事情广场勒令全城百姓不得再提起，也就是他们这老一辈人才知道，而他们这知道的人估计有不少也已经淡忘了。

        冷玥这才回想起来，为何卓和来使请求和亲的时候，楚江秋的脸色会那么难看，太子的脸上也有一丝讥诮之意。

        当年的事他们都心里有数，皇上当年吃了一次亏，在面对和亲自然心下会有所犹豫，所以那假公主他不打算匹配给任何一个皇子，而是随随便便的推给了自己。

        林家一死，这段秘密再过个二三十年将会永远尘封，只要史官不予记载，他当年造反的事只会留在野史里，大部分白心都会尽数淡忘。等到他死了之后，无论是楚江秋还是其他皇子上位都会给他留个贤名，真是好一个帝王谋。

        掌柜的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抱怨的话，作为寻常百姓，他对狗官当道，世间不平事也有着自己的情绪。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要不是遇到冷玥这在司仆少卿身边当差的人，他也不敢说。

        夜间，楚江秋悠悠转醒，头疼欲裂。

        淡淡的药香味伴随一股鸡汤的味道，飘散了整个屋内。这气味清香入腑，让他的头疼也舒缓了些。

        这是冷玥配的汤，只有她才能做出这种特别的药膳。

        烛光昏黄，他眼神落寞，没想到多年后再到严州，物是人非。

        他多年前无能为力，但现在，苏家欠的这一笔血债，他定要血债血偿！

        严州总兵大营，聚集着城中最精锐的步兵。天还未亮就传来一阵阵操练的呼和声，一直持续两个时辰未曾停歇。总兵苏时进这才悠悠来营，伸着懒腰，嗅着满满的汗味，厌恶的皱了皱眉。

        “这才两个时辰就累成这样，就你们一个个的，也就配做马前卒！”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指着那领兵的督官鼻子讥讽。

        那督官低头称是，就因为他顶撞了苏时进一句话，连累弟兄们每日都要操练许久，若是再敢说，只怕这狗官还得重罚。

        “蔡青，你也别不服，若没林家大案，你哪来奖赏救你那垂死的老母。说起来，还是我救了你娘，你就这儿对你的救命恩人。”苏时进拍了拍督官的脸，不屑冷笑。

        蔡青任由他拍打着，咬牙忍耐。

        “接着练！”苏时进见到他不服，更是起了欺负的心。这群酒囊饭袋，看不惯他夺了原总兵的位置在背地里对他冷嘲热讽，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蔡青猛然抬起头，一双火眼铮铮，他转身便奔向坐在树下一人面前，抱拳道：“大人，您都看到了吧，此人滥用职权，让弟兄们辛苦操练，甚至占用巡城时间，他身为总兵如此做派，还望大人明察！”

        苏时进这才看见树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胸膛宽阔，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他心里一怔，昨夜就听人说有个司仆少卿来了严州，还跟潘白喝了一晚上酒。他还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跑到大营里来了。林家那事才刚刚了结，没准就是为了这事来的。看这眼神来者不善，得小心招架。

        “苏大人，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还请借一步说话。”楚江秋摆低了自己的姿态，不等他开口先声夺人。

        苏时进刚要举手抱拳就被噎了一口，不等他应答楚江秋救从他身边略过，径直走进了兵营大堂，还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林家案子如何，你我都心中有数，苏大人就不必拐弯抹角了。”楚江秋拿足了官架子，对冷玥使了个眼色。

        冷玥从袖中取出一封牛皮信封，双手递给苏时进。

        苏时进听到这么说，心中更是惊得没底，看到那书信更是白了脸。

        冷玥拼命咬牙忍笑，那是她模仿苏国公的字迹写的，无非就是说林家案子已被皇上暗中所知，怀疑上了他，让他好好配合楚江秋将此案瞒天过海。

        “苏国公为人心思神秘，处事周全，你倒好竟然做了这么件大事，难道就不怕败了苏家的名声？”楚江秋刻薄低语，露出一抹冷笑。

        苏时进身上一颤，伯父只让他将那姓林的从刺史之位上拉下来，不让他再跟敬平王有联络，可没说要杀人家全家。当时他为了笼络那群富商，才设了这么个局，又能扶持潘白这个傀儡，又能牵制住那群富商，以后严州在手，要财有财要权有权，原以为伯父会开心，没想到竟然还错了？

        “那群富商的嘴你可堵好了？”楚江秋冷哼一声，以长辈的口吻责令。

        苏时进的腰不自觉的弯了下来，低眉顺眼：“大人放心，他们都已做了伪证，没有人敢翻案。”

        楚江秋目色冷硬，嗤之以鼻：“奸商圆滑，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将那些人的名字通通写下来，若是过得去本官这一关，他们才算是真正守口如瓶，有一人将你的事偷偷举报到朝廷你都担不起。”

        苏时进屁颠屁颠的就将那些富商的名字写下，既然有伯父亲笔书信，还有国公府大印，他对楚江秋这番话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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