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断其财路
商会中的商人不必说自然已经被楚家兄弟收买，早就跟他们是一丘之貉，这些商人老奸巨猾，绝对别想从他们嘴里撬出半个字。
约定好的日子是初八，但在花楼内天字号厢房在初七晚上竟是被订了，商户们个个都躲在马车内像老鼠一样窜进花楼的后门。
“魏员外，久仰久仰。”
相逢那阿谀奉承之语，此起彼伏。
酒杯相撞，众人脸上都是虚伪笑颜，干笑着互相敬酒。
这对他们来说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不要脸的好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山间的喷泉，滔滔不绝。
楚江秋坐在他们中央，接受着他们一杯又一杯的敬酒，对于那种奉承话，他也是用差不多的言语回送给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尊敬。
“鱼城富饶，魏某在丰城早有耳闻，当时那两兄弟仗着自己的官威，逼我留在丰城给他们纳税，不许我出城谋生，如今他们被别人叫大江南北，我也是走遍了。”
丰城的一切楚江秋再熟悉不过，倒台了的官员名字他也都说得上，乍听之下倒像是在丰城生活了许多年。
那群奸诈的商户还疑心他的身份，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是将心放回肚子里。
“魏员外有所不知，我们这鱼城珍珠海蚌层出不穷，可到我们手里的却是寥寥无几，就说这万花楼我们一年也许都进不来一次，还得是看别人的面子才能进来。”
某个商户一下子冷了脸，身边一人用手肘拐了拐他，打了个眼色。
“无妨无妨，咱们做生意的谁没受过当官的欺负，我们说的话不会有其他人听见，这一排的厢房我已是包下了。”楚江秋拍了拍手，阵阵弦乐声从隔壁传来。
这弦乐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吵闹，也没压住他们谈话的声音，又能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中。
他们说的话不会被外面听见，而他们又能享受这美人弹奏，那些商人的心又是放了下来，真正笑开了怀。
“魏员外这话可真是说到心坎里的，我们本是踏踏实实做生意，谁的银子不是那汗一滴一滴掉下来挣的，凭什么他们当官的一句话就将我们辛辛苦苦的东西得到的东西掠去了大半。”某商户气不打一处来。
按楚家兄弟的说法，他们每年纳贡的那些珍珠宝物都是渔民百姓们辛辛苦苦凑出来的，这一送上去便所剩无几。
楚江秋无奈一笑：“楚大人或许有他的苦衷，每年毕竟都得纳贡纳税，如果是有一年交的少了，那督察来这鱼城走一圈，发现大家都过得滋润，以后大家岂不是都没生意做了。”
他为楚家兄弟辩解了几句，想探问他们说的是否属实，可没想这一句话居然让所有商户全都沉下了脸。
“我呸！魏员外可别被这花言巧语给骗了，他们两兄弟两张嘴，这一开口就能剥去你半层皮！”某人的怒道。
“去年我上供了一万颗珍珠，还以为能送到京都，让后宫娘娘甚至皇上享用，谁知居然被这两兄弟给了他们的小妾，磨成珍珠粉敷了脸。”另一人又是气道。
“可不是嘛！百姓们只用交两成税，这两兄弟居然让我们交六成，逼得我们一年到头都没个歇息的日子，不然咱们这些招牌早就给人拆了！”
抱怨声此起彼伏，商家的税本国只要求四成而已，楚家兄弟多升了两成，傻子都知道这些钱都进了谁的口袋。
赋税是国之大事，税率高则民负重，易致苛捐杂税，民不聊生。税率低则国库虚，军事农桑难以支持，会致武防虚弱。
这赋税每年父皇都要跟内阁大臣跟户部大臣商量后决定，商量都得商量个一两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
这楚家兄弟倒好，张口一句话便让人加了两成赋税。
“这税率都是上头定的，但强龙压不到地头蛇，那张二想上京告御状，谁曾想还没出城就被一伙混混打死了，妻子女儿都被卖到了这楼里，不堪受辱上吊自缢，家破人亡也不过如此。”
这人话已出口其他人的脸色就变得很奇怪，似是这张二是被人谋害，他们不敢说出口，敢怒而不敢言。
楚江秋明白了，楚家兄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加赋税，是做了这鱼城的土皇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难怪那一万海军至今下落不明，楚家兄弟手里怕是也握着一支精锐，鱼城里谁敢跟他造反，他都有信心能压下去。
“几位若能出鱼城，你们出是不出呢？”楚江秋小心地问着他们。
如果能将他们送出这牢笼，每个月他们就不必给楚家兄弟交那么多钱，这钱粮一断，他们的军心必然会动摇。
“出当然出！魏员外，你别看我们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这看不见的刀每一日都架在脖子上，我们是寝食难安，日日煎熬啊！”
那大喊的人是面红脖子粗，几杯黄酒下肚也是有些微醺，将心里的真心话也都透露了出来。
但他说的话居然纷纷都遭到了响应，其余人也是滴下泪来，深感自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几个大男人竟是哭作一团。
就算心里再想又如何，他们逃掉没用，儿女家室都在这鱼城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算他们都跑得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楚家兄弟也会追他们到天涯海角，无论逃到多远都终究会有被抓一日。
“魏某自打从丰城离开之后，对这些官实在是深恶痛绝。诸位若能保证说的都是实话，那魏某也说出到此的来意。”楚江秋取出了一封信，信封明黄色为底。
那群商户看到这颜色瞬间酒都吓醒了，明黄色是只有皇上皇后娘娘才能用的颜色，其余人用可是要杀头的。
能参用明黄色的人，要么就是当今皇上皇后，要么就是皇上特派的钦差大臣。
“员外，我们所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们不得好死！”
见到有人要替他们做主，那群商户的眼睛里都放了光，像黑暗中看到了光芒，若真是皇上派他来，那他们可都有救了。
这些人的反应就像是被痛打过后的狗，看到了来解救他的主人，楚江秋眯了眯眼，嘴角轻勾。
万花楼里弦乐声声，舒缓柔和，衬着这凝重的黑色都是那么的温柔。
“包一层楼就要三十万两银子，在京都时，于德修那会儿也就花了五万多了，这楚家兄弟光靠着花楼估计都吃十辈子都吃不完了。”冷玥坐在这花楼的顶层，居高临下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
楚家兄弟虽然是官，但却有商家本色，只对外来客人跟这些商家收取一千两的入门费，其余官宦公子皆是这头交了钱那头又给还回去。
等于就是只需要付酒水跟女人的钱，在开销上就大大省去的一笔。
原本她只是奇怪为何收费那么高，还有那么多公子哥儿来这里贪欢享乐，细查之下才发现楚家兄弟将这地方户部也捏在手里，其余商家想要自己盖花楼一律不许，做起了垄断生意。
对这些官员跟他们的公子，则给足了优惠，让他们有益无害，估计那些商家上交的赋税里，其他官员也拿了不少好处。
将官员跟他们拉在一条战线，尽力着剥削着这些商家跟渔民，在某些地方给予官员一些小恩小惠，让他们同流合污。
地方军队又都是听从楚延阔或那个莽夫的调遣，谁敢不听话，便给你个莫须有的罪名叫你除掉。
地头蛇不愧为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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