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权与情
“父亲，爱人，兄弟，被视奸至亲至爱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羽先生带着云淡风轻的笑颜。
楚江秋警惕的朝四下看去。
“所有的士兵都以是我的人，王爷不必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羽先生随意漫步在城楼之上，“原先你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但如今我却要帮你登上皇位。”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江秋双手握拳浑身的肌肉也是僵硬的不行，“你跟冷玥又是什么关系？”
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说实话我挺替她不值的。”羽先生摇头笑道，“她竭尽全力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只不过是因为跟那不是对手的对手见了一面就换来了你的怀疑。”
楚江秋梗了梗喉，原来这个人这么早就已经留意他们了。
“这次也一样，她越狱出逃全都是在为你设计埋伏，而你却在这里怀疑他是否有二心。”羽先生目光开始变得森冷，“你确实是一个无情无义而又多疑的帝王，如果她选择离开你，我反而觉得她做对了。”
“这一切都是做戏而已。”楚江秋奋力解释，“父皇的眼线无处不在肉他私见敌人，如果我替他遮掩父皇又怎能让我们活到今天？”
冷玥虽说已除去了大半，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隐藏活口。父皇心狠手辣，绝对不允许任何大意。
“是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你的父皇命不久矣，马上就会立你为新的储君继承大统。”羽先生一改冰冷目光又是笑起来，“这是冷玥想让你做的，也是你梦寐以求的，你总不会拒绝吧？”
楚江秋听到自己即将被立为储君，脸色反而越加深沉，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容不得你拒绝，如果你想要冷玥活命，你就乖乖给我登上那座龙椅。”羽先生话语低沉，眼里闪现出一丝杀意。
“她在你手里？”楚江秋猛然惊觉，这人身上总是透着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比起冷玥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在皇宫里这般自由出入，还控制住所有的御林军，冷玥都没办法做到。像这样极度危险的人不会用大话来欺骗任何人，哪怕在天方夜谭都是实话。
“登上皇位就能救她。”羽先生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轻轻的打了个响指，步伐无声静悄悄的离去。
就在他身影消失那一瞬，护卫皇庭的御林军身形一颤左右四下看了看，眼神里尽是懵懂，根本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楚江秋怔然在原地，他也向方才经历了一场幻觉一般，但是背后已被冷汗打湿，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确实存在。
不出三日皇帝病重，诏书在文武百官的目睹下被总管太监取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告了新任储君的名字。
楚江秋如同一个木偶人，三呼万岁，叩头谢恩。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但当接过卷轴那一刻，他的心是空的。
母妃是不是死于非命，仿佛已全然不重要，因为那些潜在的凶手跟仇人该死的也都已经死了。
祠堂跪拜先祖，楚江秋身着一身明黄色蟒袍，四爪龙纹耀武扬威，衬着他那冰凉的眼神，自然而然就生出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
“恭喜你，总算如愿以偿了。”
俏皮灵动的嗓音，祠堂后面传出一个人影缓缓从那转出来。她还是那么的俏皮灵动，双眼清澈天真无邪。
楚江秋面色冷清，他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皇宫，那个神秘人还在皇宫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走。
可是她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剑光不停地闪耀，不停晃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羽先生见过你了，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冷玥握紧了手里的剑，“你最好老实回答我，你的回答能让我决定要不要将这把剑刺入你的心脏。”
楚江秋眸光一紧，御林军都守在外，擅闯皇家祠堂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果冷玥要杀他，不会有人来得及救他，而他也不可能躲得过她那迅猛如闪电的身手。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不至于在撒谎骗我吧？”冷玥将剑一横，二指轻轻一弹，发出一阵嗡嗡的轻鸣。
这声音藏在耳朵里，不刺耳也不尖锐，可就如回到在人的胸膛一样刺激着心脏，噗噗乱跳。
“他只说让我登基称帝。”楚江秋迎着那剑光向前，将自己所有的身躯都暴露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他闭上了双眼，没有一丝防备。
祠堂寂静无比，蜡烛随风而动，二人彼此的呼吸声也都交缠在一起。
冷玥轻声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杀手，但不是石头。一个人真心实意的为她付出，她又怎会感觉不到。
如果他不是皇子，不是计划中的一员，那她就可以不是一个杀手，不用加入那么多勾心斗角。可惜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不如人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破坏羽先生的计划，可惜他们变化的比我还快。”冷玥不知道羽先生他们做了什么，可平行时空神秘而又浩大，能让他们达成目的，创造这平行世界绝不会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可有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那就是羽先生想要要什么她就必须要破坏什么。
如果楚江秋登基或不登基都能达成他们的目的，那她就只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对不起。”冷玥苦笑。
只听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轻微而又迅速，就像是一阵微风轻轻划过了窗纸。
血腥味慢慢弥漫开来，楚江秋紧闭的双目也缓缓打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玥，目光缓缓下移。
看见自己胸膛上插着的一柄银色的利剑，而握着这柄剑的人此刻面目冰冷，没有一点点的动容。
“我杀人之前从来不会说对不起，你是第一个。”冷玥毫不留情将剑收回，就好像她吃饱饭将筷子随手一扔一样。
鲜血淋漓，楚江秋感受着那疼痛一点一点的在身上蔓延开来。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可事实往往就是那么的残酷。
“放心吧，很快的。我在这剑上还涂了一点点的麻药，你会没有感觉就这么流血致死。”
冷玥如梦如幻的声音飘荡在他的耳边，他已感觉到自己跌倒在那冰凉的地上，双目渐渐昏暗，看着一双腿慢慢走开，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目色冷峻，略微有些湿润，心里涌出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一种她前所未有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心痛吧。
“像我这种人居然还配拥有心痛。”她冷笑摇了摇头，随手掏出一张手帕将染了血的剑擦得锃亮雪白。
轻功迅猛，身形快如疾风，来到皇城最高的地方，邱平山顶。
从这个地方看下去，京都的一切都能收入眼中。万家灯火一派祥和，确是一个太平盛世。
远方一处轰鸣，紧接着便是十几声更大的爆炸。皇宫一处瞬间化为一道火龙，黑烟滚滚涌起，映亮了整个天空。
京都那尖声四起，所有人都涌出来观看这一场惊天的火龙盛宴。
冷玥映着火光的瞳孔还是那么冰冷无情，嘴角缓缓上扬。羽先生一定做梦都没想到她能做出这么大的爆炸效果，这可是她足足准备了两年的结果。
早在玉小姐出现的时候，她就绞尽脑汁的想要怎样除去这个烫手山芋。利用这个时代的简要条件她制作出了火雷，但是效果并不算太好。
用于战场上的也仅仅只是她预料中的三成而已，玉小姐一死她以为没用了，可没想到又来了一只更加可怕的魔鬼。
在封地时，她又将所有关于火雷一切都拿出来又反复钻研。或许真的是巧合，就在封地，她发现了一种更加纯正的硝石，易燃易爆，杀伤性极强。
为了今天这一出火龙冲天，她耗费了极大的财力物力，将那些硝石运送到这儿，一点一点将它做出来。
她知道出来的效果必将地动山摇，所以一次实验也没有。好在这结果并没有让她失望，这一次冒险她成功了。
这一夜之间京都是翻天覆地。
楚寒尘打着清君侧，诛反贼的旗号，跟封地老王爷一同杀入皇宫。他自立为帝，以废太子之子身份继承大统，改年号华明。
那天夜里就走他的那个黑衣人就是封地老王爷，二人的合作并不只是从封地才开始，老王爷本就是废太子的旧臣。
诛杀冷玥，陷害楚江秋勾结外族，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好戏。
“新继任的皇帝将废太子重新又封了谥号，把先帝整整斥责了十宗罪，不让入皇陵随意找了个荒郊野岭葬了。”
“当年的事儿，当今皇上定记恨着呢，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知我这老婆子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碎嘴婆子叽叽喳喳的身影如麻雀一般聒噪不停。
“这里是哪里？”楚江秋眉目微动，胸膛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小伙子醒啦！”一个尖锐的嗓音叫道，“丫头，你的朋友醒了！”
是外面的几个碎嘴婆子，一个木门大开着，正好看见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剥着玉米，她们也正好能看到床上的楚江秋。
“醒了？”
还是那张俏皮而又带着微笑的脸，灵动而又不失光彩。
冷玥瞧了瞧他的胸膛：“我在剑法没白练，这一刀下去不深不浅。”
楚江秋双目怔然，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死？”
“你当然没死，难道这里看起来像阴曹地府吗？”冷玥坦然一笑，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统统都告诉了他。
那一场爆炸将羽先生彻底葬送，也将那并在塌上的皇帝老儿一起送回了天国。怎么说他也是灭了自己原主全家的仇人，有仇报仇，还是不能放过。
楚寒尘在封地老王爷的拥护下，已自立为帝。怜宁郡主做了新一代的皇后，楚家江山还是姓楚，只不过此楚非彼楚。
“如今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冷玥亮出一张令牌，“我将冷家军交给你，等你重伤痊愈后杀回皇宫去剿灭这那乱臣贼子。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让跟我在这平静的小山村里，共度一生。”
楚江秋脑子里昏昏沉沉，但听到共度一生四个字瞬间也是清醒。
“你这伤每个一年半载好不了，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多的是时间让你斟酌。”冷玥将那块令牌丢在了他手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又是走了出去。
风轻云淡，乡间的气息总是那么新鲜干净。自由自在的生活，又何须大富大贵，这样简简单单也挺好的。
楚江秋登基或不登基都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但是蝴蝶效应就是一点改变就会全然改变，就算结果还是那个结果，但中间的变故会造成不同的影响。
组织上这次平行时空的计划算是彻底被那一场爆炸给炸的四分五裂。羽先生已死便宣告计划彻底失败，对于无用无法挽回的计划，组织是不会花心思在去报复那破坏计划的人。
冷玥如释重负，贪婪地吸吮着乡间自由的气息。
蓦然回头，她看到那令牌还在楚江秋的手边，而他的眼神正看着那块令牌。
权力与爱情，二者终究不可兼得。
作何抉择，由他而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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