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八姨太,您在吗?”未水城,孟西洲府邸西南边一个小房间里,孟西洲的第八房小妾秦离百无聊赖躺在椅子上,突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大声喊叫。
“在。”秦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出房间。
“丁管家,您怎么来了。”看清来人,秦离喜出望外。
“给八姨太问好,老爷让您过去一趟。”孟府管家丁隆请了个安,说道。
“好好,您稍候,我去梳洗梳洗一番。”
喜从天降,秦离喜笑颜开冲进房间,开始梳妆打扮。
在未水的名门世家,很多妾室既是主,又是仆。到底是主是仆,取决于一家之主的态度。
秦离进入孟府三年有余,只有刚开始的几个月,孟西洲会时不时过来留宿。孟西洲娶了第九房姨太太后,秦离就再没能见过孟西洲的身影。
前些日子,秦员外要秦离搬孟西洲去当救兵。秦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几锭金子收买门房,才将秦员外的求助信送进了孟西洲的书房。可送进去后,便杳无音信。
管家丁隆负责孟府大小事务,一向忙碌。今日孟西洲安排他过来请秦离,难道是回忆起她当年的如花美貌,要重新宠幸一番?
想到这里,秦离心花怒放,一番盛装后,随着丁隆进了孟西洲的书房。
“秦离见过老爷。”秦离露出最甜美的微笑,以期唤起孟西洲关于她美貌的记忆。
“这封信,是你写的?”孟西洲将一封信甩到秦离脸上,将她精致的妆容打得七零八碎,显然不想参与关于她美貌的任何回忆。
“回老爷,是家父所写。”秦离手忙脚乱将沾满胭脂水粉的书信捡起,快速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之前送到孟西洲书房那封秦员外的求助信,忙回道。
“去把人叫过来。”孟西洲看向一旁的丁隆,说道。
“家母前日来信,说家父已被蔗州县令关进大牢。”秦离迅速汇报最新进展。
“你安排人到蔗州一趟,让他们放人。”孟西洲快速根据最新进展,变更指令。
“小的这就去安排。”丁隆躬身回道。
孟西洲拿起另外一份书信,冲着二人挥了挥手,示意谈话到此结束。
丁隆转身就走出了书房,秦离却不愿马上离去,想再做一番努力。
“老爷,奴家今日煮了您最爱伊面汤,您去尝尝可好。”
孟西洲从书信里抬起头,神情不悦看了秦离一眼。
“八姨太,现在老爷最爱的是,十一姨太做的炒面。”丁隆去而复返,半拉半拽把秦离拖出了书房。
“十一姨太?!”秦离膛目结舌。
失宠这两年,秦离一直把失宠的怨气愤恨记到九姨太身上。没想到,九姨太也早已是昨日黄花,现在十一姨太才是盛放的鲜花。
“仗着一点陛下的信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铁刚强怕是不想活了吧。”孟西洲一目十行看完南知风最新寄过来的书信,冷哼一声说道。
前几日,南知风陆陆续续寄过来一些书信,内容不是汇报第一楼的经营以及别苑的建设情况,而是谈到困州客人铁刚强对第一楼经营和别苑建设的影响,以及铁刚强为何这么做的原因和动机。
对孟首辅来说,出于什么原因动机不重要。重要的是,困州第一楼自建成后,便钱财滚滚来,他正准备在未国多地仿造困州第一楼的模式再建数十栋。娶一门姨太太,便在未水城之外的地方建一座别苑,是孟首辅传承了几十年来的规矩。而铁刚强不仅挡了他的财路,还破坏他的传承,孟首辅绝对不能容忍。
南知风还谈到铁刚强在蔗州与秦员外斗智斗勇的一些事迹,孟首辅想起之前似乎收到过关于这方面的书信,这才将秦离叫过来问话。
“先生,出事了。”
一大清早,蒋溪正坐在第一楼对面吃着糖画,跟前来祈福的百姓闲聊。苏净秋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冲进人群,在蒋溪耳边轻声说道。
“回客栈说。”蒋溪压低声音,冲一旁的言域示意了一下,三人起身,共同返回客栈。
“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别着急。”蒋溪递给苏净秋一杯茶,说道。
“前两天,孟府管家丁隆持着孟首辅的亲笔信到县衙,让父亲把秦员外和许崆百放了。父亲列举了秦员外和许崆百的罪行,表示二人罪大恶极,不能释放。丁隆却混淆是非,说父亲是贼喊捉贼,对二人举报父亲私自开荒和通商进行报复,要将父亲押往未水受审,还说先生与父亲交好,定是同谋,还要缉拿先生。”苏净秋迅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焦急道:“我赶在他们之前快马加鞭过来通知先生,请先生快些离开困州,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管家?很好很好。”听说要被缉拿,蒋溪丝毫没有焦虑恐慌,反而一脸欢喜。“言公子,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蔗州。”
“去哪?蔗州?”言域和苏净秋不约而同问道。
“对,蔗州。咱们争取在他们向困州出发前到达蔗州,给他们一个惊喜。”蒋溪兴高采烈,好像在赴老友之约,而不是自投罗网。
“他们就是冲着先生而来,先生回蔗州,岂不是送羊入虎口?”苏净秋心急如焚说道。
“苏姑娘放心,像我这样的深山放养的老羊,不是每一种老虎都能轻易入口。”蒋溪宽慰道。
“我会向父皇禀报一切,还先生清白。”言域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用不用,咱们陛下禀报多费事,让孟首辅去帮我们禀报不就省事多了?山人自有妙计,你们不用担心。言公子,快回房间收拾行李。”蒋溪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道。
虽然言域和苏净秋对蒋溪自投罗网的行为不解和担忧,但蒋溪胸有成竹的样子,加上其之前多次以锦囊妙计化解难题的经历,让两人担忧之余,多了一份心安。
三人快马加鞭赶回蔗州县衙,正好跟正要前往困州的丁隆一行不期而遇。
“孟首辅府丁管家?”蒋溪喜笑颜开问道。
“你是谁?”丁隆眯着眼,抬起下巴,一脸倨傲。
“丁管家要缉拿之人,铁刚强。”蒋溪言笑晏晏自我介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拿下。”丁隆冷笑一声,对着手下下令。
“稍等。丁管家可有官职在身?缉拿人员需要有官府文书?丁管家可有官府文书?”
“孟府抓人,说抓就抓,哪有那么多废话。”丁隆趾高气昂。
“丁管家说的有道理。”蒋溪竖起大拇指,赞道。“来来来,把我扣上。”
孟府一名下人拿着枷锁,就要给蒋溪扣上。
“先生。”苏净秋无法做到对蒋溪的被捕泰然处之,忍不住想出声制止。
“没事没事,有空来未水找找,带你去吃未城小吃。”蒋溪向孟府下人伸出双手,回身冲苏净秋笑道。
“铁先生是陛下信任之人,即使孟首辅要找他问话,也应当予以礼遇。”言域一把将枷锁夺过来,丢到地上。
再嚣张跋扈的管家,也不敢对一个声望正隆的皇子嚣张跋扈。
丁隆冲手下挥挥手,气焰收敛了一点,换上了一点恭敬的态度。
“请铁先生上马车。”
“铁先生将会与我一同返回未水,孟首辅有什么话要问铁先生,让他自己到辛王府。”言域上前几步,一把将蒋溪从孟府下人的包围圈里拉了出来。
丁隆脸上临时堆起来的恭敬之色眼看就要退去。
“不用不用,我到未水后,会自己到县衙报道。丁管家想必已经跟府尹说过,要在牢房给我留个位置了吧。”蒋溪被言域拽着往前走,还努力扭回头,着急说道,一副生怕未水牢房最近客满,自己在牢房里没地方住的忧心模样。
苏净秋从未见过如此渴望住牢房之人,一时又忧心又好笑。
“先生为何要任孟西洲这厮摆布?”两人坐上自己的马车,言域看着一向又刚又强的铁先生对孟首辅服服帖帖,颇有些怒其不争。
“公子怎么知道不是我在摆布孟首辅?”蒋溪整理着被言域拽得歪到一旁的袖子,反问道。
“先生在摆布孟西洲?”言域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并贴心考虑到铁先生的颜面,将‘我怎么看不出来咽了回去’。
“公子相信我吗?”蒋溪正对着言域,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问道。
马车空间有限,两人相向而坐,彼此之间不过两尺的距离,这是言域第一次近距离仔细地看着蒋溪的眼睛。
橘红色的面具将眼周密不透风盖住,反而让少女一双年轻的双眸得到更充分的展示。
少女犹如新月双眸,此刻透着几分古灵精怪,眼角随着少女神秘的笑容微微上翘,有几分讨人喜欢的俏皮感。
平静清澈流动的湖水,往往会使人心旷神怡。而少女笑意盈盈的双眸让辛王殿下左心房猛地跳动一下,使得辛王殿下一时间忘了言语。
“从我决定在第一楼和别苑祭拜,我就料到孟首辅会如此反应。我既然已料到孟首辅会如此作为,还敢为之,后续肯定会想好应对之策。”蒋溪将辛王殿下的沉默理解成对她兵行险着的担忧,进一步解释道。
“天色不早了,我去催下马夫走快点。”辛王殿下猛地掀开车帘,如出铉之箭冲出马车。
“我说错什么了?”辛王殿下一言不发跑了,蒋溪不明所以。“怪我过分自信,吓着他了?”
两人到达未水城时已是深夜,言域原本想让铁先生到府邸先住下,再做商议。铁先生却夜闯县衙,将已经入睡的未水城府尹刘意岛喊了起来,表达了要立刻马上入住牢房的迫不及待,请其连夜为他安排牢房,孟府丁管家后续会跟他补办相关的入住手续。
虽然清梦被扰,还提出如此莫名要求,刘府尹十分不愉悦。但辛王殿下就在跟前,孟首辅的管家交代也在前,提要求之人又是未帝宠信之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不要说铁先生只是提出要求自己要入住牢房,就是铁先生提出让刘府尹入住牢房,刘府尹都不敢说个不字。
刘府尹收起困意,粗暴叫醒打着盹的牢头,给蒋溪选了一间干净通风光线良好的牢房,还嘱咐丫鬟,拿过来一整套干净的被褥和漱洗的用具。相对于一些阴暗潮湿的牢房,这样的牢房那是相当不错了。
蒋溪扫视了一番住宿环境,点点头表示很满意,随后便下了逐客令。
“天色不早了,请殿下和大人也早日回府歇息。”
“铁先生只是过来体验一下住牢房的乐趣,并不是真正的犯人,刘府尹可明白?”既然熄灭不了铁先生入住牢房的热情,言域能做的,就是尽所能为他提供一个好的居住环境。
“下官明白,铁先生在牢房自由进出,三餐也会有丫鬟准时送过来,铁先生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跟下官交代。”虽然闹不明白住牢房乐趣何在,但刘意岛在未水城多年,对位高权重之人迷一般的神奇乐趣见多了,对铁先生这小小乐趣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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