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红绫篇.尾声.3
毕竟眼前的人体内有一整颗妖丹，仰头看向那条赤蛇，没想到那条赤蛇还蛮舍得，竟然给她整颗妖丹。
她对上红绫的眼睛，瞳色诡魅，缓声道：“喂，去关心关心那死心眼的家伙罢。”
红绫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神采, 转了转，微微失神片刻，想到方才她做了什么，脸色煞白起来，视线轻飘飘落到顾霄身上。
她手脚冰凉的朝顾霄走去，蹲在他面前, 轻声问：“傻子, 你还回来做什么？”
顾霄望着她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捧住她脸庞, “我放心不下你们。”
“顾霄哥，是绫儿对不住你。”红绫垂着眼，睫羽颤了颤，掩去眼底怅然，俯身朝顾霄唇上落下一吻，眼中蓄积泪水扯了一抹淡笑，撕下裙角一块布，遮住顾霄的眼睛。
顾霄感觉到红绫下了什么决心，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虚弱的慌乱的抓住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红绫不语，起身，挣脱顾霄的手，朝罄姬看了一眼，朝她托付道：“劳烦你了。”
“红绫，不要做傻事！”顾霄惊恐道，“好好活着，我求求你。”
红绫没有出声, 而是看着罄姬，等待她的回答。
罄姬眼底一闪迟疑，微抿唇角，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去罢。”
红绫走下台，仰望空中在与苏灵沧打斗的赤陵，笑了笑，泪珠从眼角滚落。
她对赤陵的感情，很复杂。
这些年，她从未忘记顾霄，但经历了那些肮脏的事，是赤陵陪着她照顾她，她爱顾霄，但对赤陵那些感情，她道不清也说不明。
直到今日，情蛊种在她身上，说明了一些东西，她了然, 也觉得觉得恶心。
她对不住顾霄，也好累。
她曾以为回去寻顾霄, 便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回不去了，这便是报应罢。
她报错仇，误杀了金玉，那个骄纵却一针一线缝制纱裙送给她的女孩儿，杀了金虎的孩儿。
因为情蛊，别说杀赤陵，连伤他的心思都不能有。
赤陵的妖丹在她身上，她不想死前还带着他的东西，她欠顾霄的情谊，只能下辈子再还他了。
“阿赤。”红绫仰着头，“你真的爱我吗？”
赤陵动作一顿，俯身看去，无端升起不祥的预感，“红绫，你要做什么！”
红绫朝他绽放一抹明艳的笑容，“我曾说过，我要灭族仇人，尝尝痛失爱人的滋味。”语落，一剑插进丹田处。
赤陵脑海陷入一片空白。
“挽月！”苏灵沧慌神大喊，“快阻止她！”
哪知红绫布下了结界，一时半会，竟然还打不开。
赤陵红着眼威胁：“你就算死了，我也能将你炼成尸，如苏毓河那样，你何必糟蹋自己。”
红绫挖出妖丹，半膝跪地，嘴角溢出血，大笑几声，“我怎能不了解你，哈，哈哈哈！”
“红绫，红绫！！”赤陵眼见她捏碎妖丹，竟然一掌欲拍碎脑门，大吼：“你敢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我要他们生不如死！你敢死！”
“红绫姐，你在做什么！”苏灵沧嘶声大喊，“你不要这样！”
在红绫决然的闭上眼睛时，赤陵浑身血液凝固，出不了声，苏灵沧驱动月幽镯。
看见红绫毫不犹豫捏碎妖丹，赤陵暴怒的大吼一声。
月幽镯子不断发莹光，轻而易举的击破红绫的结界，迅速侵入红绫周身。
红绫全身开始消散，手逐渐化作飞灰。
红绫欲毁了了自己，甚至是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这般决然的样子，让她慌了神。
苏灵沧用尽全力施法，欲席卷红绫魂魄，可月幽镯没什么变化，她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成功。
红绫是真的要伤自己。
赤陵不是没想过红绫知道真相后是什么反应，或许是与他拼命，又或许是再次忍辱负重待在他身边，伺机报仇，可他从未料过这样的结局。
她选择与他玉石俱焚，她不是还有生的希望吗？她不是为顾霄苦苦撑着吗！
而后赤陵脑海闪过些许片段，他眼眶红了。
因为那份情愫吗？
因为无法接受她动心了，所以选择自焚吗！
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留在他身边坚持下去，他仿佛懂了什么，又好像不太明白。
赤陵朝红绫迅速飞去，却抱了空，手里一捧白灰，他看向红绫，甚至是开不了口，无措的望着她。
“我再也不愿见到你。”红绫目光悲怜的望着他，轻叹，“未料，你最在意的人便是我啊。”
最后一声轻叹，随着她化作一捧白灰而随风消逝。
赤陵笑了哭，哭了又笑，悲痛万分的仰头看向苏灵沧，花色瞳孔作噬血的红。
轰隆隆———
一道雷声，伴随闪电劈来，赤陵将那捧白灰收入囊，朝苏灵沧飞去
这道雷声不似寻常雷声，好似当初苏毓河被劈过的雷，乃天劫雷。
苏灵沧手腕上的月幽镯发出莹白的淡光，见赤陵来势汹涌，她警惕向退半步。
“主人，小心！”挽月喊，“他要化龙了！”
台下传来挽月焦急的声音，“他要入魔了！”
苏灵沧脑海回想到她曾看到赤陵头上的嫩角，眸光微沉，见赤陵冲向她，侧身躲过赤陵的攻势。
下一刻，一道天雷劈到赤陵身上，赤陵体内发出强大的灵波，震退苏灵沧。
赤陵遭天雷劈，但要杀苏灵沧的心让他强撑过来。
化龙全程，他神智清醒，脑海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了苏灵沧！
苏录沧靠近不了赤陵，他周身魔气太重，导致她连靠近他，都有些窒息。
“吼吼吼！”
原本赤陵渡劫乃虚弱之际，偏偏苏灵沧还靠近不了，紧接着，一道暖流渡入她丹田处，她错愕的低头看手腕上的镯子，喃喃：“红绫姐……”
红绫竟然是阴时生的人。
她竟然留住了红绫的魂魄。
一时间，她热泪盈眶的望着镯子。
“苏灵沧，去死吧！！”赤陵怒吼，朝她飞来。
苏灵沧瞳孔骤缩，双手合十，布施结界抵挡他的攻击。
赤陵一声长鸣，朝她狂吼，苏灵沧被震得手脚不受控制发颤，林云夙见状，飞上空中帮苏灵沧抵挡，挽月朝姬丞道了声：“看好他。”便去帮苏灵沧。
赤陵显然是入了魔，周身浑厚的魔气，让他们一众呼吸不过来，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苏灵沧收手，使用凌云派的逍遥剑法，将挽月剑化为数十把长剑，齐齐攻向赤陵。
是月幽镯的作用，让她拥有力量对抗赤陵。
此番，不是她一人在报仇，是红绫在助她，在陪她！
挽月剑剑剑划破他身上的龙鳞，其中，挽月剑直击他腹部，但仍旧成功不了，赤陵不是乌星，只是一届凡人，而赤陵，已经成了条魔龙。
赤陵显然失去神智，猩红浑浊的龙眼恶狠狠的盯着苏灵沧，苏灵沧大惊：“快闪开！”
赤陵龙尾一扫，他们皆被扫得重摔地面，受了重伤。
苏灵沧被他龙爪抓住，动弹不得。
“主人！”挽月嘴角溢出血，红着眼大喊，“不要！！”
紧接着，抓住她的龙爪松开，她被甩到一侧，被人牢牢扣住腰肢。
“阿沧真棒，能坚持到我回来。”房明烬竖起手御剑对付赤陵，在她眉间留下一吻。
苏灵沧未料房明烬忽然回来，看他带掠连走得那么决然，她还以为他们走了，她眼眶发热。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响，
“那是烬霜剑！！”
“不是，那明明是一把普通的剑。”
“啊啊，怎会与烬霜剑如此相似！”
“阿沧，受伤了。”
在混乱的场面里，苏灵沧听到了这道熟悉的声音，她伸手去触碰房明烬胸膛，“毓河……”
方才说话的人，是毓河。
房明烬注视她一眼，将她放在挽月身侧，“看好她。”语落，便冲向魔龙，只身对付魔龙。
挽月化作白蛇，将苏灵沧卷入怀里，生怕别人伤到苏灵沧。
苏灵沧双眸紧紧盯着房明烬，担心他受伤，可房明烬与毓河不同的是，房明烬善用剑，对付赤陵，布下罗网，一剑穿破他腹部，将他重伤。
“他回来了。”挽月轻轻拱苏灵沧脑门，轻叹，“好在他回来了。”
“挽月，你可认识房明烬？”苏灵沧问，“这般情况下，毓河还能回来吗？”
“挽月不知。”挽月道，“看他使剑，我才知这人是他。”
苏灵沧不解。
挽月又道：“主人当年为救我一命，收我为妖兽，房明烬的名号在妖界如同阎罗，见妖便杀啊。”
苏灵沧迟疑，“他是？”
“主人，你没有猜错。”挽月道，“他是除妖世家，房氏长子，烬霜剑的主人。”
“我未见过他，只道他杀妖如麻，一袭青衣，戴着头帽，从不以真实面貌示人。”
苏灵沧陷入了沉默，静静的望着他。
“苏毓河是他的衍生魂，他既然复苏，苏毓河应该，不在了罢。”挽月道，“他们便是同一人。”
苏灵沧：“好，我知道了。”
不愧是妖界闻风丧胆的除妖师，只身一人便能降服入了魔的赤陵。
赤陵被打落在地上，发出“噗哧噗哧”的粗重的喘气声，被困于金网内，抬头恨不得咬碎苏灵沧。
“都是你，若不是你，她怎会选择这样的去法！”赤陵声音沙哑，“苏灵沧，你难道不自责吗？！”
房明烬走到苏灵沧身后，显然要苏灵沧自己来做决定。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苏灵沧走上前，剑锋指向赤陵，“她恨你，连尸首都不愿留下，是因为恨极了你。”
“不，是你，若不是你告诉她，她会留在我身边，她会留下的。”赤陵自欺欺人的摇头，“她没受情蛊影响，她心里是有我的啊！”
“正因如此，才断了她生的念头。”苏灵沧缓声道。
赤陵呆呆的看向她。
是，是啊，对灭族仇人生出爱意，该有多痛苦！
“啊啊！吼吼吼！”
赤陵犹如困兽，在金网内挣扎，又开始神智不清了。
“去地府与清灵镇的族人们赎罪罢。”苏灵沧剑锋刺向他腹部，挖出他内丹，一剑封喉。
她看向房明烬，缓声道：“多谢。”
房明烬目光复杂看着她，“你不必对我说谢谢。”
苏灵沧没应声，朝妖谷赶去。
.
苏灵沧应周掌门的请求，从赤陵体内掏出妖丹，妖丹已与珠子融为一体，好在也可以放出那条黑龙。
将全族人的尸骨带回清灵镇好生下葬后，苏灵沧与顾霄守了七天的灵堂。
在流月的反戈一击下，助林云夙擒去白吾后，林云夙来拜了清灵镇族人后，便押着白吾回了长青山，苏灵沧将乾坤袋里的黑龙拿给他带回去，林云夙应了。
房明烬没有变回苏毓河过，仿佛那日的声音是她幻觉。
张明徽得知苏灵沧大仇得报，带着乐曼章瑜一众凌云派弟子来祭拜他们，虚搂苏灵沧，拍拍她肩膀，“徒儿，有出息！”
苏灵沧这才露出些许笑意，朝一旁的乐曼打招呼，“师姐。”
乐曼气色仍旧不是很好，她朝苏灵沧浅浅点头，“能安全回来便好。”
章瑜松了一口气，“师妹。”他拍了拍房明烬的肩膀，“毓河，听说这次是你降服了那魔龙，厉害啊！”
张明徽微眯起眼睛，“这毓河，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苏灵沧道：“他不是毓……”这么说，也不对，可她却出不了声，说毓河便是房明烬的衍生魂，陷入了沉默。
“哎嗨，这说明我们毓河变懂事儿了。”章瑜见苏灵沧情绪低落，又道：“师父，咱们去给师妹的亲人上柱香罢。”
“哦哦哦，好。”张明徽捋胡子，再次看了一眼房明烬，转身去给清灵镇族人上香。
“你们，看起来都很喜欢他。”房明烬缓声道。
苏灵沧沉默着。
“阿沧也是吗？”房明烬注视着她，“是吗？”
苏灵沧垂着眼，“是。”
“你想也没办法。”房明烬气性上来，冷硬道，“他便是我，你只能接受我。”
苏灵沧心里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红着眼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
房明烬抿紧嘴唇，蹙起眉头，自责起来，阿沧现在的情绪不好，与她闹甚性子。
苏灵沧抬起手腕注视月幽镯，朝罄姬道：“罄姬，明日我们便起程去寻你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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