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太贪心
唯有一样,却完全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艾喲喲不该中那一剑,更不该被南宫绝拖尸。
最不想伤害的人,确成了他成就霸业的牺牲品。
他错了,真的错了。
他辜负了靳羽的信任,也害了他最爱的女人。
“将她留下!”凤烈邪再次重复,孩子没了,女人死了,但她的尸体也必须是他的。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么?”凤靳羽冷笑一声,若不是念在喲喲爱着凤烈邪,若不是想给她安定的生活,若不是念在兄弟情义江山社稷,在将喲喲还给凤烈邪后,烈找到他说出计划,他断不能同意的。
他根本不该相信凤烈邪有能力做到万无一失,不该相信他说有能力保护喲喲,更不该相信烈说会放过喲喲,成全他们。
“他爱的是我。”
“你真的爱她吗?”凤靳羽反问。
“她爱你吗?”凤烈邪没有回答,他的答案肯定,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只想让凤靳羽弄清楚痴傻的喲喲对羽只是依赖,不算爱情。
“她爱不爱我有何妨?她对我来说,就像骨、就像血、就像肉。她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样,这种需要就像呼吸,平常得几乎让人忽视,没有呼吸,却再也活不下去。即便不爱,这已足够。”凤靳羽没有看他,凤眸含笑,专注着怀里的女人,他的眼中,从来只有她一个,她就是全部。
“为了一个将死的人。你宁愿带回一具尸体,也要反了朕?”
“就算是尸体,喲喲也是靳羽的。”他对他的兄弟情义做到情至义尽,如今他不会再让步,他说过那个人若负了她,他会毫不犹豫将她带走。
他从来都是先为别人着想,如今已经履行了兄弟的承诺,他能为皇兄为国家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凤烈邪冷笑着威胁:“带她走可以,交出兵权,从此你不再是景王爷。”
烈,你太贪心了。凤靳羽就知道烈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江山,更知道他当时虽然答应成全他和喲喲,其实压根就没打算放手。
凤烈邪在外人眼里性格火爆,毫不沉稳,他却最了解这个野心勃勃的帝王,步步为营,重重算计,想必早预算利用完他,再削去兵权将他架空,抢了喲喲。
他的衷心,不过是凤烈邪的棋子。凤烈邪就是那样一个江山美人都不放手,都想要的男人。
“拿去吧。”凤靳羽笑了笑,好似应允一件再小不过的玩意儿般答得云淡风轻。
天下不过尔尔,他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她,别无他求。
凤靳羽护住艾喲喲的魂魄,抱着她朝城门走去,眸光扫到人群中惶恐不安的水盈,他脚步一顿。
“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话音一落,水盈的人头便被凤靳羽齐刷刷地砍落。
瞥了一眼笑得别具深意的南宫绝,凤靳羽轻轻阖首,抱着他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云舞历448年。
幼王妃出殡入土的这一天,天地苍茫,雨下的极大,到夜里三更天都如瓢泼一般。
一顶黑色的软轿在大雨中缓行,两个时辰才到皇宫。
福王爷凤福雅刚掀开轿帘,便瞧见戚离夜手中的琉璃灯明灭上前:“福王爷,圣上在雨里站了三个时辰了,景王爷走了,没人敢靠近。”
“他在哪儿?”凤福雅蹙蹙眉。
“天香园。”
凤福雅披上雨衣一路疾步,刚推开天香园的门便看见雨中的凤烈邪。
园子里的灯盏早被暴雨浇熄,摇摇欲坠。
雨太大,他睁不开眼,耳畔只有唰唰的雨声。
雨如无数的白箭唰唰下不停,打在地上起了白色的水泡,不知是雨水钻进耳朵还是雨声太大,耳膜生疼。
四围黑漆漆一片,狂风裹夹着暴雨打在面颊刀割般疼,而那个钢铁铸就的男人,一身紫衣早已被浇得紧贴在身体,雨水顺着面颊、发梢一直淌。
“皇兄。”凤福雅将雨衣轻轻为他披上,他却没有反应。
凤烈邪目光没有焦距,半晌沙哑的嗓音简短道:“雅回来了。”
“皇兄……”凤福雅虽一直远在泸州,对宫中的事了如指掌,知道赫连喲喲对他的重要,但从未见过烈如此失魂落魄,淡淡说了句,“这是你和她初次相遇的地方吗?”
黑色的风雨中,凤烈邪忽然转过头,黑钻般的眼眸不满狰狞的绝望。
他按住凤福雅肩膀的手劲差点将他按倒,开口提起的却是凤靳羽:“你告诉朕,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对朕,为什么朕到最后,朕都不如他?从小到大,无论朕怎么努力,所有人的视线却总是关注着他。所有皇子里,朕从来是不被重视的人。朕虽说一直在和他争,但朕心里在乎他,因为只有他懂朕,小时候他被人欺负,被骂是妖妃的儿子,朕替他出头,替他打架。朕以为这种情义是天地灭都不能割裂的,可他为什么连她都要抢走?”
凤福雅的手指为他捋去贴在面颊的湿发,却被他一掌打开。
“那时候当他再次回来,朕发过誓,要让天下臣服,不让任何人再瞧不起我们。踏着一地的尸骨,坏事都是朕来做。”
“这是世界上,只有他最懂朕。只有她是真心待朕好,只有她是真的爱朕。朕以为朕足够强大,就有能力保护这两个最重要的人。可现在,就算朕拥有了这江山,却什么都没了,谁都保不住。”
“皇兄,你的谋略和才华是无人能及的。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福雅。”说出这句话,凤福雅雾气迷蒙的眼眸是怜惜,还有一种爱恋,他伸出手臂去抱他冰冷的身体,却被凤烈邪厌恶地推开。
这些年,凤烈邪知道他的心思,不然不会将他调去偏远的泸州,对他而言,凤福雅只是弟弟。
“不,朕是全天下最愚蠢,最无能的人。若朕真的有颠覆日月的能力,朕不需要利用一个痴儿,不用利用朕最爱的女人。她应该被宠爱,被心疼,被好好保护。她为朕吃了那么多的苦,朕却什么都没有给过她。若她还活着,就算抛弃所有,朕也要留住她。”
人在生,责在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
云舞历449年冬,街道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一辆由雪白锦缎和龙骨木制成的马车缓缓驶入皇宫。
“公子,到了。”夜无痕掀开轿帘。
月一般的男子缓步而出,白袍逶迤,比雪还要纯净脱俗。
厚厚的白貂围领和帽子将他绝美却略显苍白的俊颜遮了一般,但清冷高贵的姿态和气质,让所见之人都不禁忘记呼吸,充满膜拜的敬意。
一竖阳光正巧打在他修剪十分干净的指甲上,流转蹁跹,凤靳羽向软轿内伸出手,清冷的声音淡淡唤着:“亦雪,来。我们到了。”
“我不叫凤亦雪!”车内女孩的声音清脆娇细,像上好的棉锦磨着米珠发出一般精致美好。
“这名字你不喜欢?”凤靳羽张开双臂去抱她。
“我叫喲喲!”女孩银白的眸底闪过一抹兽般的野性,敌视地啪一掌挥过去,“不要你抱!”
凤靳羽苍白的面颊登时多了五道爪痕,鲜血一滴滴渗出。
“喲喲,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公子。‘凤亦雪’的名字在宫里叫是掩人耳目,对你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夜无痕低斥一句,转而从怀中掏出药膏,“公子,流血了,涂点膏药吧。”
“无妨。”凤靳羽平静地挥挥手,又要去抱她。
“公子,还是我来抱她。”夜无痕劝道,“喲喲已经不是以前的喲喲了。她不记得你了。你看这一年你光荣负伤多少次。她现在年纪小,力气也不大,若再长几岁,只怕会是祸端伤了公子。”
“不碍事,她现在这样子也有我的过错。”凤靳羽当日带走艾喲喲的尸体,护住魂魄,用千年白莲为她重塑了身体。
无奈法力不够,只能塑成10岁的她,更去除不了她背部的双蛇纹身。
不知是自己体内的兽性因子遗留在她体内,还是双蛇纹身的后遗症,或者是当年被烈害死的残存意识,这孩子性格古怪,一直不爱说话,像是怕人伤害,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看到她,就像看到从前的自己。
那股冷漠简直一模一样,倒是多了些野性和娇蛮。
“公子,她现在就像只受伤的豹子,实在太危险,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就算她是豹子,也是我凤靳羽的。”凤靳羽掀开轿帘,再次向艾喲喲伸出手。
帘掀开的一刹那,光线正好照射在他绝美的面颊,五道爪痕还渗着血。
艾喲喲抿抿唇,思索一下,小手还是向他伸了过去。
“我抱你。”凤靳羽裹住她的小手,即便这一年他悉心照料,10岁的她还是瘦瘦小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孩子那么大。
“我自己可以走。”她固执地拒绝,抓住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凤靳羽眼中掠过一抹笑意,转脸对夜无痕说:“无痕在门外候着就好。”
“公子,福王爷在朝中。有意邀您前来,怕是会对您不利。”夜无痕打算陪同凤靳羽一起前去,好歹可以保护他。
凤靳羽只是挥挥手,牵着小人儿朝宫内走去。
当凤靳羽和艾喲喲一大一小出现在皇宫的时候,立刻引来众人惊诧的目光。
所有人都没想到被削去王爷头衔的凤靳羽真会赴宴,居然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
没人知道这小孩是什么来历,但从他们牵在一起紧握的手,就能看出凤靳羽宠她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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