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再一次听清楚了对方是谁之后周溺猛地坐直了身子，从程菲菲手里一把夺过手机摁断了电话，手法极其熟练地将这个号码删除拉黑。
这一晚周溺睡得都不太好。
她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下午的那个电话就像是引发□□的导火索，刚和黎野分手后的那一年里发生的所有一切就像走马灯一般飘在眼前，提醒着她当年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年里，相恋四年的男友出轨、分手，父亲去世，她的事业崩塌，周溺苦苦挣扎，四处上门请求，只为了能获得一次试镜的机会，可没人敢用她，而那一切的源头不过就是她坚持了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干她们这一行的，免不了陪人吃饭陪人喝酒，甚至是陪人睡觉的活儿，可那个时候的周溺觉得，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自尊能给自己带来梦想实现的机会，那份单薄的坚持也能迎来最好的结果。
可最终的结果还是没变，她依旧是靠出卖色相吃饭，她记得，那是她人生中最潦倒的时候，恰恰是那个时候，顾行衍出现了。
她本该一如既往，死板地拒绝他，可她没有，她只犹豫了一瞬，便绕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接过了顾行衍的名片，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
周溺抬头看了眼顾行衍，他正紧闭着双眼，将她拥进自己怀里。感受到她的情绪，顾行衍微微睁开眼睛，将她拥得更紧，他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力道很轻，像是哄孩子一般。
周溺将手环在他的腰间，收紧了几分，额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前，轻轻哽咽道：
“顾行衍……”
“你睡着了吗？”
“没。”顾行衍低头看她一眼，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还不困，怎么了？”
他不是没察觉到今天周溺的状态不太对劲，抬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
周溺在他面前，向来是落落大方地“恃宠而骄”的态度，像今天这样小心翼翼犹豫不决的情况并不多见。
周溺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抬头轻轻吻着他的下颚，动作里有些急切：“我们再做一次吧。”
顾行衍自然是不会答应她，整个人往后退了半分，没说什么话，只是看着她。
“你要是不想的话，就算了。”周溺抿了下唇，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唐突，继而伸手搂住他的腰：
“那睡觉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开会么？”
被人胡乱亲了一通之后，又被人自顾自地撂在半途中的顾行衍觉得有些好笑，低头吻上她的唇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了？不想和我说么？”
周溺唇上吃痛，眼巴巴地抬头瞧他一眼，有些心虚地小声嘀咕：
“就是想谢谢你，那个时候帮了我。”
顾行衍无奈的沉了下嘴角：“这几天怎么了？多愁善感的。”
照她这两天的表现来看，顾行衍觉得她好像也没有生理期要提前的趋势，但由于并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行衍也不好多说，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背。
周溺没回答，只抱着他，顾行衍也没再追问，尽职尽责地哄她睡觉。
今晚的月光很亮，透过纱帘照在浅灰色的被子上，整个房间都透着淡淡的清香，难得的清倦，周溺在他怀里蹭了蹭，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和淡淡的烟草味，不由得心安了许多。
寂静的夜，宛若沉睡的大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溺柔声说：
“顾行衍，要是我有超能力，不需要睡觉就好了。”
“……”被她的脑回路惊了一下，顾行衍忍不住低头：“说什么呢，嗯？”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多给你赚点钱报答你。”周溺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些遗憾：“毕竟当时没人愿意帮我，只有你向我伸出了手。”
当时的她孤立无援，站在原地，四周有那么多条路，有那么多结局，却没有一种方式是属于她的，而顾行衍忽然出现，他给予了她足够的选择，足够的尊重，把她可怜又卑微的自尊心一点一点重新拾起，拼凑还原。
顾行衍摸着她的头发，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嗯。”
他也很庆幸，在那个时候，周溺还能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所以真的很谢谢你，我一定会很努力地报答你，我会努力拍戏，努力给你赚钱的。”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听到她这么说，顾行衍浅笑着，心情莫名得好了起来：“不过我们周小姐说不定还能给我赚个五百强出来。”
“我知道我赚得那点儿对你来说就是苍蝇腿儿，肯定得拿别的来填。”
周溺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谴责他的不认真：
“那其他的我也每天不是也在努力换着花样给你嘛。”
“知道了，辛苦周小姐了。”顾行衍的神色一黯，不由得笑说：“那以后呢？”
“以后的话。”
周溺想了想自己以后还能在床上有什么花样儿给他，并对此事颇为头疼：
“我再想想吧，反正还有时间，我会陪着你的。”
似乎是被她最后一句话成功取悦到，也可能是难得小姑娘能跟他说这样的话，顾行衍的手掌贴着她后背的肩胛骨，嗓音沉稳：
“那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忘了。”
不算鸡飞狗跳的一个清晨。
周溺抬手替顾行衍整理着衣领，又跑到衣帽间帮他选了两条领带，对比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最低调的灰黑色。
帮他都规整好之后才弯腰套上连衣裙，却够不着背后的拉链，只好在镜子前求助道：
“顾行衍，你快帮我弄下拉链，我要迟到了。”
“早上叫你起床还爱答不理的，现在知道急了？”
顾行衍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忍不住笑。
极其家常的一幕，顾行衍抬手帮她拉上拉链，顺势搂上她的腰，却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抱怨自己要迟到了的周溺忽然愣住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小声嘀咕：
“我是不是胖了？”
这衣服是之前顾行衍还没出国的时候买的，那时候穿起来好像也没这么……紧。
说罢后还极其埋怨地抬眸挖了他一眼。
“没胖。”她虽然没说什么，但顾行衍瞬间读懂了她的意思：
“在怪我？”
“你一回来我就胖了。”感受到顾行衍将她搂得更紧，周溺想了想这两天的吃食，确实是过分了些：
“这两天晚上吃的太多了，不能再吃了。”
顾行衍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提醒道：“周小姐，我才回国两天。”
又照了两圈镜子，周溺才敷衍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拿起外套朝楼下走去，刘姨看到她跑下来的样子忍不住担心：
“慢点儿跑，把早饭吃了再出门。”
“不用了，谢谢刘姨。”周溺把外套套上：“我要迟到了。”
开门，关门，屋子里归于平静。
刘姨正看着自己做的这一桌子早饭不知道该怎么办，顾行衍就从楼上走了下来，指尖夹了支烟，却没点燃，看到他这副样子刘姨忍不住腹诽道：
“别抽了，有抽烟的那会子功夫就能提前叫一下周小姐起床了，也不至于让小姑娘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刘姨，她不是小孩子了。”
顾行衍颇觉无奈，把手里的烟放在桌子上，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嗓音沉稳地笑了声，只说了句：
更何况他早上叫她了，小丫头还跟他发脾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以后还是别做了罢。
“你呀。”刘姨把做好的三明治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嘴上说着嫌弃，其实能这么天天跟周小姐在一块儿，比谁都高兴。”
顾行衍不否认。
周溺坐在保姆车里，不停地照着镜子，一路上都没停过，程菲菲实在是看不下去，伸手把她的镜子夺了过来：
“别看了，大美人儿，整天欣赏自己都欣赏不够啊？”
“菲菲姐，我胖的很明显吗？”
程菲菲愣住：“没有啊，谁说你胖了？”
“我今儿早上穿衣服的时候一上身就感觉紧，和之前穿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周溺吸了吸肚子，把手覆了上去摸一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肯定是这两天和顾行衍在一起吃的太多了。”
“姑奶奶，你这还真怪不到顾总头上。”
顾行衍才回来几天啊，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他也管不到周溺身上这两斤肉上，程菲菲发出一声长叹：
“也就顾总回来你还注意点儿形象，顾总不在的那两个月，你因为没人仔细瞧你，自我管理有没有松懈，这问题我就不提醒你了啊。”
“哦。”
周溺撇了撇嘴：“那还是怪他，谁叫他把我撇在北城自己一个人跑国外去潇洒。”
过了半晌，周溺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他说我没胖，是纽约的美女太多了所以才让他注意不到已经胖了好几斤了吗？”
程菲菲：“这话你敢在顾总面前说吗？”
周溺：“……”
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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