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听到这些话，顾行衍紧皱的眉心才放松下来，周溺抬手，指尖轻轻在他的眉间摩挲着，笑说：
“好啦，你不用为这种事烦恼，我如果真的很介意这个的话，会主动和你说的，开心一点。”
坦白也是一种爱的责任。
周溺是这么觉得的。
没过多久，程安便进来提醒他们会议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等他走了之后，周溺在顾行衍的唇上轻轻吻了吻：
“去开会吧，正好我去躺一会儿，今早天不亮我就去赶飞机了，好累。”
“去睡吧。”顾行衍叹了口气：“有什么需要的跟程安说，让他安排。”
“嗯。”
等顾行衍离开，周溺又随便看了看他的办公室，才看到他的桌子上那张两个人的合照，她笑着摸了摸冰凉的相框，又摆回原处。
躺在床上，周溺才真正感觉到困意袭来，眼帘很重，意识渐渐沉静下去，只是忽然传来几声突兀的手机铃声，周溺摸起手机接起电话，也没看是谁：
“喂？”
“点点啊。”贺然的声音：“你现在在家吗？”
“没有，我在海城。”周溺翻了个身，嗓音弱弱的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吗？这个月房租你还没给我呢。”
“哎呀，我一会儿就转给你。”贺然讪讪地笑道：
“我本来想约你今天下午去做指甲呢，之前跟你提过的那家日式美甲店，我预约了个时间，谁知道你跑去海城了，是因为那里有工作吗？”
“不是，我是来找男朋友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问他们能不能给我们换个时间。”
“我要在这里呆三天。”周溺捏了捏眉心：“要陪男朋友的，我连工作都往后延了几天。”
“行行行，知道你们恩爱了，那下次再带你去，我和温言先去一趟好了！”
说罢后，贺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不丁地说了句：
“对了，点点，昨天我去应酬的时候谈到了顾行衍，没想到你们两个渊源那么深啊，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大学毕业以后认识的。”
周溺听得不明所以：“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在我大学毕业以后认识的。”
“不对啊。”贺然琢磨着：“我昨儿个遇到那人可是顾行衍的高中同学，有毕业合照的那种，他当初是北城十七中的，点点，我没记错的话你不也是北城十七中的吗？”
说到这儿，周溺才突然想起来，上次顾老爷子出事那天，顾行衍还和她说回来以后要和她一起看他的毕业合照，结果因为各种原因耽搁到现在都没看到。
“你是说，顾行衍是北城十七中的？”周溺再次确认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个不太真切的想法。
“是啊。”贺然肯定道：“我看了合照，确实是顾行衍，好像是442班的，是你隔壁班吧？”
周溺沉默了片刻，问道：“我能看一下那张毕业合照吗？”
“我去给你要一张电子版的去，你等等啊。”说完这句，贺然便挂断了电话。
周溺也没了睡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手机通讯录里翻了翻，翻到一个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之有交集的名字，犹豫了几分钟以后，强忍着好奇心，先去搜了一下背景资料。
周溺以前从没在意过白芷的背景，即便是她主动来找过周溺，周溺也不会有太关注白芷的公司历程，但今天贺然说的这件事，让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困意已然褪去。
周溺坐直了身子，靠坐在床头，弯曲双腿双手搁置在膝盖上，在手机上搜索了白芷的家族娱乐公司历史上的投资合作。
不难查到，三年前白芷的公司濒临破产的时候，是卓远集团投资了其公司旗下的两部正剧才使得公司重新能够运转起来，而那个时候正是顾行衍做投资经理的时候。
再往前推，白芷家在刚步入影视行业的时候，也是卓远集团与他们比较交好，即便当时卓远集团还是顾老爷子和顾卓在掌舵，两家也是世交。
顾行衍和白芷会不认识彼此吗？
根本不可能。
周溺的心底透露出一股寒意。
她不傻，即便是有顾行衍的帮助，她也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过几年的。
顾行衍的行事作风向来如此，可能是两个人呆在一起太久了，让周溺已经忘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顾行衍说，他有一个从上学时期就开始喜欢的女孩儿，她会在家里乖乖等他回家，她会给他做饭，会哄他高兴。
顾行衍还说：
［点点，我只有你。］
［因为和你相遇的那天，阳光很好。］
白芷和顾行衍是旧识，黎野说他的那些桃色爆料除了顾行衍没人能拿到，在她陷入困境不知道再如何推进黎野的相关事宜时，恰巧的，白芷出现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三年前的那个阴天，顾行衍真的只是恰巧碰到了被刁难的她吗？是什么事碰巧让他觉得，周溺作为一个刚见面不到几分钟的人，是一个可以与之所谓的“聊天说话”的人？会不会都是蓄意为之？
现在回想起来，顾行衍似乎，不止一次地在这件事上暗示过她，从第一次顾行衍坦白自己有喜欢的人开始，他就在不断地肯定这个回答。
可周溺没反应过来。
过了两分钟，贺然那儿发来了一张照片，是整个高三年级的合照。
照片上的学生们带着青涩的面庞，规规矩矩地站在合照台阶上，周溺徘徊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隔壁的班级。
顾行衍是无比瞩目的，他的眉目之间清冷如雪，泯灭众人。
他站在那里，目光直视着前方，神色冷淡，似乎在望着什么地方出神，没人去打扰他。
周溺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照片里的那张脸，那她从未见过的，遗憾未能参与的，独属于顾行衍的青春。
周溺有些懊恼，她怎么会，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和顾行衍有过接触呢？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溺的眼眶微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鼻腔里充斥着的是属于顾行衍的味道，她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现在的顾行衍就在她身边。
可八年前呢？
顾行衍是怎样的？
不是八天，不是八个月，是八年。
周溺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可能是太累了，她哭了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顾行衍开完会进来休息室的时候，只看到她手里还拿着手机，缩在大床上的一角，空调温度那么低，她却连被子都没有盖。
顾行衍无奈地笑了下，走上前去替她掖好被角，却冷不防地注意到，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鼻尖滑过，滴落在枕头上。
顾行衍皱了皱眉，弯腰蹲在地上，有些心疼地伸手蹭下她的脸，把那片湿润抚过，轻声问道：
“怎么哭了，嗯？”
他叹了口气拉起周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微微侧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久久地出神。
他多幸运。
所爱之人就在身边。
他看了很久，不知道是哪个动作不小心把周溺弄醒，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上他的视线，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周溺忽然哭得更凶了：
“阿衍……”
她起身扑进他的怀里，顾行衍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肩：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周溺不说话。
等她哭够了，才送开手，顾行衍的腿有点酸，站直了身子之后坐到了床沿，拉着她的手，安抚道：
“要不要和我说说？”
“你之前跟我说，你喜欢我是因为遇到我的那天阳光特别好，我当时问你三年前那天傍晚是阴天，你说是更早的一次。”
顾行衍肯定道：“嗯，是我说的。”
“那，这个更早的一次，是多早？”周溺吸了吸鼻子。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溺哽咽道：“是在北城十七中的时候吗？在学校里。”
顾行衍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实话实说：
“是。”
周溺抿了下唇：“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还要骗我说我被欺负的那天是你第一次见我，我当初也够傻的，居然能相信你那套说辞。”
顾行衍眸色漆黑，稍显落寞：“点点是在怪我么？”
他觉得，当初的目的如此不纯，怕吓到那小丫头，倒不如把利益弊害都刨析出来，供她选择。
如果周溺知道，两个人初次相遇是在学校里，她还会信任他吗？那黎野和白芷的事是怎么回事，周溺也会猜出来。
“我没有在怪你，但是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周溺清了清嗓子，伸手握住他的手：
“我再问你，当初黎野和白芷的事儿，你有掺合进去吗？”
顾行衍对上她的视线，过了半晌，喉结上下滚动，这才艰难地回答：“有，是我让白芷去接近他的。”
他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在黎野的问题上，他无比敏感，他怕周溺会因此离开自己。
听到了意想之中的答案，周溺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所以，你是想了这样一个办法，让我跟黎野分手，然后你才来正式认识我的，对吗？”
顾行衍没说话，答案是肯定的，过了半晌，看周溺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他回问道：
“抱歉点点，我算计了你。”
你会离开我，继续和黎野在一起么？
他没办法问出这个问题，他人生里头一次害怕听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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