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三
〈第一次〉
“约会？”面对温言的询问，周溺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琢磨着这个词汇，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耸了耸肩说道：
“严格意义上说，我和顾行衍除了去年过生日的那几天以外，确实没有几次正经的约会，所以我也没办法给你提供有建设性的意见咯。”
周溺面前摆着一杯马天尼，却始终没去喝，她葱白的指尖轻点在杯沿，绕着杯口摩挲着，她回北城来的这趟，只有两天，是专程回来看温言和程菲菲的，昨儿个已经去看了菲菲姐，今天来酒吧找温言。
她们两个自从周溺的婚礼之后，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不过众人皆知顾行衍看人看的紧，所以温言还打趣说，得亏顾总这两天忙着峰会的事不可开交，不然两天不见你可要杀过来跟我要人了。
她这一来，温言就忍不住跟她吐了吐苦水，以前和楚萧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除了上床也没别的事，但是现在她男朋友是卫谌，他年纪又小生□□玩儿，总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子，温言没记错的话，这几个月她除了工作以外的空闲日子全被卫谌占了去。
美其名曰，这是情侣之间该有的约会时间。
“跟你说实话。”温言摸了摸鼻头：“我有时候真的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卫谌简直是太粘人了。”
“他平时训练不紧张吗？”周溺忍不住笑：“我听顾行衍说卫谌有时候训练连他爸妈的电话都不接呢，还黏你啊？”
“他是故意不接他爸妈电话的。”温言无奈地摇摇头：“这事儿比较复杂，他自己心里也有想法，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周溺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跟顾总平时也不约会啊。”温言凑过来讨教：“那你们两个能走到结婚这一步也是不容易。”
“也不能这么说。”周溺觉得，感情维系的方法又不是只有约会一个：“更何况，要怎么界定‘约会’这个概念啊？”
有人觉得，一定要有一次具有仪式感的烛光晚餐才算是约会，亦或者是一起看电影、吃饭、打球算是约会，也有人会觉得，仅仅是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散步就算是约会了。
而周溺觉得，所谓的约会，不过就是两个人相伴在一起，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比如那天在家里，周溺拉着顾行衍坐在猫房里逗了一上午的猫，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定要顾行衍和小猫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谊。
但鉴于顾行衍带着口罩和帽子，整个人生怕沾到一点猫毛的态度，小猫也不怎么搭理他，最后这场家庭维系以失败告终。
再比如，她有时候会故意赖床，还拉着顾行衍一起，即便两个人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躺着看天花板，周溺也觉得很有意思。
更别提其实他们两个躺在一起能什么都不做的时候确实挺少的，不过这话肯定不能和温言说。
第二天回到海城后，周溺闲的没事就遛着弯儿去顾行衍的公司找他，家里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这也是当初挑房子的时候周溺的考量。
顾行衍在开会，周溺就很自觉地坐在他办公室里，程安给她上了杯咖啡，说公司新买了几个咖啡机，不知道打出来的咖啡口感如何，周溺尝了尝，感觉还不错。
等顾行衍开完会回来以后，像是没想到她会来，放下手里的文件之后他便走了过来，揽住她的腰，俯下身去亲亲她的唇角，语气无比怜爱：
“天气这么热，怎么过来的？”
“走路。”周溺圈紧他的腰，想到了今天和温言的聊天内容，就老老实实回答：“马上天就要黑了，我想着吃完饭正好和你散散步，吹吹海风去，就当是——我们的约会？”
顾行衍抬手看了眼腕表，发觉已经快要七点钟了，他低头瞧着周溺，忍不住问：
“想吃什么？”
“我们去吃烧烤吧。”周溺笑了下：“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喝着酒，吃着烧烤，然后散步回家，我们好像还没有这样过。”
顾行衍扬了下眉：“烧烤没有包间，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周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是我老公，我和你吃烧烤又不犯法。”
话虽这么说，但真到了海边那家烧烤店时，周溺还是戴着口罩生怕别人认出来，顾行衍拉着她的手坐在了一个离人群很远的位置，开了两瓶啤酒。
周溺低头，把脚埋进沙子里，静静体会着深藏海浪气息的平静，她抬头瞧了眼正在一旁替她倒酒的顾行衍，忍不住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仔细打量他。
顾行衍很少穿这样休闲的衣服，刚刚下班以后听着她的话在休息室换了一件他平时晨跑穿的运动服，倒也没有和这个沙滩格格不入。
他额前的碎发随意地被风吹动，周溺一时间看得出神：
“老公。”
顾行衍应道：“嗯？”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在海边吃烧烤。”周溺伸出脚，扒拉了一下脚底的沙。
她从小在北城长大，就没去过别的城市，北城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内陆城市，离北城最近的海滨城市也有一千多公里，周溺在入行以前压根儿没看过海。
好在她陆陆续续地开始接剧本之后，就能全国各地到处走，因为工作原因，她偶尔也可以在海边暂留，但私底下，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光着脚，踩着沙子和海浪，仅仅是以个人的身份，坐在这里吃经纪人不让她吃的高热量烧烤。
顾行衍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我也是第一次。”
周溺勾了勾唇，拿了串脆骨吃。
顾行衍看了她一会儿，语气里多了几分情真意切，他认真地说：“其实是遇到你之后，我才有了很多‘第一次’。”
周溺的动作愣住：“真的？”
“嗯。”顾行衍笑了下：“第一次完整流程的生日，第一次吃山笋炖牛腩搭配红酒，旁边还有烛光点缀，第一次吃烧烤，第一次和别人在海边、在雪地里散步，第一次收到那么有意思的生日礼物，第一次约会……”
很多很多第一次。
都是由周溺亲自带到他身边的。
他由来觉得幸运，能够在最好的时间遇到她。
——
〈女明星〉
那天，顾行衍的母校举办周年校庆，他作为杰出校友，自然是收到了演讲邀请，他正巧想找个时间回去看望恩师，就把这事应了下来。
周溺知道之后，便专门请了一整天的假，想跟着顾行衍去他的学校看看，她的新经纪人知道了之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跟剧组提休假的事，周溺忍不住问：
“小苒姐，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小苒忍不住吐槽这段时间来她遇到的一些奇葩事儿，简直是闻所未闻：
“最近年底了，你都不知道那些品牌方有多难搞，今年因为疫情很多品牌销售都不景气，出得那些代言费要多抠搜有多抠搜，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才争取到现在这个价格，累死我了，还有其他你想不到的人不停地来电话，甚至还半夜打过来，唉不说了，后天你去参加顾总学校周年庆，正好姐姐我也休假一天，到时候老娘手机关机，谁找都没用，诶，急死他们也没用，姐就是不接。”
周溺：“……”
听得出来她很享受自己即将到来的假期了，尽管只有一天。
“小苒姐辛苦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周溺忍不住安抚道：“上次看你微博点赞了g家春系列的小羊皮手包，我这儿有途径可以弄到一只。”
一听这个小苒就来了精神：“真的？不是说现在都得配货才行吗？”
周溺得意洋洋地点头：“嗯哼。”
“不是吧？”小苒忍不住唏嘘：“g家这两年都没什么好款式，你可别配货去，不值当。”
“我才没有呢。”周溺笑了下：“是春天的时候顾行衍给我买的，我都没用过，还是全新的，盒子和质保卡都在，你想要的话我明天给你拿去。”
“行。”小苒说：“到时候把钱按市场价转给你，不许拒绝。”
等到了校庆那一天，顾行衍早早地就出发去学校了，但周溺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死活不愿意起床，顾行衍没办法，只好跟他说，让司机送她去学校，到了门口给他打电话，周溺点点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周溺收到的消息就是顾行衍的演讲已经完毕，她匆匆地画了个妆，套了件大衣出门去。
因为今天是校庆的原因，学校附近的路段停满了车辆，她的车寸步难行，周溺只好嘱咐了司机几句后，自己下车步行过去。
顾行衍怕她找不到路，特地在学校大门口等她，好巧不巧，两个人都穿了驼色的大衣，周溺瞧见他的时候，他身后正燃着一盏复古油灯造型的路灯，昏黄的光影下映衬着他的面庞更加清隽。
她挥挥手，顾行衍走了过来，脚步更加快了几分，到了跟前，周溺便挎上了他的臂弯，一路上，周溺就着学校里的各种建筑物提问，顾行衍非常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一圈还没下来，顾行衍住的是哪间宿舍、总爱吃食堂哪个窗口的饭菜、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更喜欢坐在离书架近的地方还是窗户旁，这些问题周溺就都了如指掌了。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溺停下脚步。
顾行衍转过身来，垂眸对上她的视线：“什么？”
“你都在哪些地方被搭讪过，要过微信？”周溺忍不住问：
“你别跟我说你没被搭讪过，我才不信呢，像你这样光滑细嫩的鲜肉，路过的人可都想啃两口。”
顾行衍畅然地笑着，捉着她的手往怀里带：“应该是有，都没什么印象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这么神奇？”
“当然。”周溺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我是女人，我了解女人，搭讪的场景无非就是那几个，图书馆、操场、食堂。”
顾行衍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下。
北城校园里也没什么值得特地说道的景点，周溺还穿得高跟鞋，没能走回校门口她便嚷嚷着脚板底疼，脚腕跟腱处好像是磨破了皮，顾行衍皱了下眉，便拉着她坐到了长椅上。
他蹲下身去，替周溺脱下一只鞋，想要查看她的脚是不是真的有事，周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立马把自己的脚缩了回去：
“这儿这么多人你就脱我鞋啊？”
顾行衍懵懵懂懂地抬头看她：“不行吗？”
“我是女明星！”周溺压着嗓音说：“女明星怎么能随随便便在公共场合脱鞋？”
顾行衍忍不住笑：“周围没几个人，乖，让我看看。”
周溺撇了撇嘴，极其不情愿地把脚伸了出去，顾行衍认真地捧着，观察了半晌，看到跟腱确实磨破了皮，还有点要流血的迹象，一时心疼。
于是顾行衍便转了个身，示意周溺趴到他背上去，周溺摸了摸鼻子，看了眼四周，心一横就扑了上去，顾行衍就这样手里提着她的高跟鞋，把她背在背上出了校门。
等周溺回到家之后才看到，这件事还是被拍了下来，还上了个高位热搜，评论里的人都说，他们两个是故意秀恩爱的，还有的说，周溺一个女明星大白天就让男人把自己背回去，成何体统。
我的老天爷，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不对，大清没亡也没有禁止老公背老婆吧？
可恶，千防万防，还是被他们找了理由来骂她。
好吧她也没防。
周溺看了眼正在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顾行衍，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她心情不错，就发了条微博回应：
［今天不是女明星，是顾先生的老婆。］
她很高兴今天能和顾行衍手牵着手在他生活了四年的校园里散步，听他说他在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就好像，让她感到遗憾的那些日子，都有了弥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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