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五
〈角色扮演〉
那是周溺和顾行衍结婚后的第三个情人节，每年的这个时候顾行衍就会带着她跑到一个人少又很有当地特色的小镇上，体验一下风土人情，晚上的时候，自然是周溺来想办法。
周溺只说，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会想办法让顾行衍身心满足。
每当周溺说这话的时候，顾行衍的眼神里都是跃跃欲试，无奈几乎是每一次说这些，她都会挑人多的时候，不给顾行衍任何充分表达自我的机会。
今年也是如此，在距离情人节前两天的时候，顾行衍订了他们两个人去新西兰的机票，这次要去的地方还是前几年和公司有合作的新西兰羊毛商推荐的，听说是那对老夫妻的定情之地，房子前还有一大片鲁冰花海，给周溺看过照片之后她表示很喜欢。
因为周溺职业的特殊性，在国内不管去哪儿都不够自在，但在国外就相对比较自由了，反正也没人认识她，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引人注目，这种感觉能让她安心下来享受生活。
因为距离太远，只是花费在飞机上的时间就要十二个小时，周溺一上飞机就把窗上的挡板放了下来，摘下墨镜也不会觉得刺眼，她在腿上盖了张薄毯，便歪头靠在顾行衍身上。
顾行衍无奈地笑了下，伸手从储物格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递到了周溺的面前：
“乖，先喝点儿水再睡，早上起来就没喝水，嘴巴都起皮了。”
周溺眨了眨眼，乖乖接过了那瓶水，喝了两口之后从顾行衍手里接过瓶盖拧了回去，放到小桌板上，再次黏糊糊地靠到了男人的肩膀上去。
她心底是在想些东西的，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顾行衍提。
“在想什么？”意识到她的情绪低落，顾行衍捉住她的指尖，轻轻放在腿上揉捏：
“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周溺的睫毛微垂，飞机有些颠簸，但她的心却很安定：
“老公，我是不是变老了？”
顾行衍忍不住笑，微微侧脸亲了亲她的发顶：“怎么会这么想？”
他倒觉得，周溺和六七年前他们两个刚重逢的时候相比，压根儿没什么变化，岁月从不公平，它并没有在周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其实今天这么一提，顾行衍才意识到，距离他高二时第一次见到周溺，已经过了十年了。
十年，将近四千个日日夜夜，他有时候真的不敢相信，周溺切切实实地在他身边，可她总能想到各种新奇的法子，向他证明，他人生中每一次最新鲜的感受，都与她一起经历。
周溺抬头瞧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她又垂下头去：
“等我再考虑考虑，给我个缓冲的机会，晚点再跟你说。”
说完这句话后，听着身边那清浅的呼吸，顾行衍忍不住问：
“点点，这样睡脖子和腰会痛。”
周溺慢吞吞地“哦”了声，便离开了他的肩膀，安安份份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但还是牵着顾行衍的手不放，又过了几分钟，她终于沉沉地睡去。
再醒过来时，又到了发放飞机餐的时候，周溺抬起遮阳板，发觉外头的天通亮，云层翻涌，厚厚地裹在阳光外，比起在地面上接受紫外线的照射，这样的场面虽说刺眼了些，但由于视觉效果足够强烈，周溺喜欢这种感觉。
周溺要了一份意面，把里面的蛋黄挑给了顾行衍，男人挑了下眉，将那只蛋黄用叉子塞进嘴里。
旅途遥远，路上难免会感到无聊，周溺起身上了个厕所以后，乖乖坐在座位上开始玩起了游戏，不需要网络的经营类小游戏，消磨时间的利器，顾行衍在一旁拿手机审查着底下人新交上来的几份策划书，两个人都没再多说话。
许是因为手速跟不上，十几分钟以后周溺有些泄气般地瘫坐在座椅上，叹了口气，气愤地将那个游戏卸载，又开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顾行衍把她的这些动作都看进了眼里，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再管她。
十二个小时的行程，终于结束，到达惠灵顿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十二点了，负责他们的司机师傅依旧热情不减，给他们介绍着他们即将要入住的小镇的风土人情。
等一切都安顿好，周溺拉着顾行衍先去一起洗了个澡，难得的，两个人在洗澡的时候没有动手动脚，洗完澡之后，周溺靠坐在床边，顾行衍站在一旁替她吹着头发。
周溺舔了下唇角，抬头看了眼正专心致志摇晃吹风机的男人，视线下移，落在他被浴袍包裹着的饱满的胸肌上。
夜色正浓。
虽然已经凌晨两点了，但今天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是不是太浪费了。
周溺有意无意地想去拽顾行衍的腰带，她的手掌箍在他的腰间，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服，动作暧昧，顾行衍挑了下眉，把吹风机放下，他宽厚的手探进周溺微微湿润的发间轻轻摩挲。
“我们玩个游戏吧。”周溺冷不丁地说了句。
顾行衍的动作停下，他扬了下眉：“怎么玩儿？”
“一会儿我把你关到门外。”周溺琢磨了一下，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然后你可劲儿地敲门，我就是不给你开。”
顾行衍：？
看出他的诧异，周溺继续说：“然后你一脚把门踹开。”
顾行衍饶有兴致地垂眸瞧她一眼：“然后呢？”
“然后你强迫我，我要反抗，可是反抗无效，最后让你得逞了。”
“……”
这话实在是让顾行衍想不到，他伸手探了下周溺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话稀里糊涂的。
周溺一把拍开额头上的那只手：“我是认真的。”
顾行衍沉默了一瞬，便乖乖听话转身朝门外走去，周溺清了清嗓子，把脚塞进被子里，盯着门口的方向直到顾行衍走出门去把门关上。
按照剧情发展，顾行衍肯定会先敲门。
周溺已经做好准备拒绝他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门外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发生，正当周溺觉得他是不是走了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没有任何预兆，周溺真的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进了被子里。
那门被一脚踹开，难以想象他用了多大的力气，顾行衍背对着门外客厅里的光线，看不清他的神色，黑暗中的未知更加强烈，周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样她还真的有些害怕：
“阿衍……”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顾行衍一步步地走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溺的眸子里散发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隐隐的期待。
他停在床边，低头审视着她，过了半晌，才伸手掀开她身上的被子，拽着她的小腿把她往自己身边带，顾行衍的动作略微粗暴，将周溺的两只手臂交叉，一只手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睡袍往上撩。
顾行衍的嗓音微微沉哑，暗藏着克制和隐忍：“喜欢这样？嗯？”
“我——”周溺下意识地想要解释，注意力却被顾行衍接下来的动作吸引。
他低下头去，轻轻咬着周溺的腰带，解开那朵随意扎在一起的蝴蝶结，她的浴袍应声散开，周溺在黑暗的环境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脏重重跳动的声音。
周溺有些紧张地喘着气，顾行衍的每一个动作都刺激着她的神经，像脑海中炸开的一束烟花一般，周溺微微窒息着。
但在最关键的时刻，顾行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周溺只弱弱地问：“怎么了？”
“这儿好像，没有那个。”顾行衍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忍不住说。
周溺愣了一下，他们来的时候好像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她一时无言。
顾行衍叹了口气：“我出去买。”
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周溺一把拉住，她不愿意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走，她的语气无比郑重道：
“别戴了，快进来吧。”
寂静空气里，周溺看到顾行衍微微滚动了下喉结，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周溺把他拉过来靠近自己：
“我今天在飞机上在想的事，就是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们应该要个孩子了。”
这件事顾行衍问过她几次，但都被周溺用工作给搪塞了过去，这回，周溺是真的认真想过。
顾行衍倒吸了一口气：“你不是说，要再想想么？”
“我想好了。”周溺忍不住笑：“很认真的，我想好了，阿衍，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轻轻抚着顾行衍的后颈，轻轻抬头亲吻着他，在他还没确定的情况下，慢慢引导。
周溺嘤咛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是不是应该象征性地反抗一下？”
顾行衍低头吻上她的唇。
今夜很长，他有许多证明自己的机会。
——
〈践行承诺〉
周溺最不喜欢的夏天来了。身上总是粘粘糊糊的，好不容易化个妆还汗流浃背全都花了，她想想都烦，于是杀青之后，周溺就整天待在家里，懒懒散散的。
许就是天儿太热的缘故，她这段时间在家里吃的少睡得多，整天就盖条毯子躺在沙发上追剧，刘姨切了盘苹果给她，又跑出去买了新鲜的西瓜和桃子，放在家里，她想吃的时候随时去厨房拿。
顾行衍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猫缩在沙发上，电视上是最近新出的爱情电影，里边的男主演是最近大火的新人，周溺似乎很喜欢。
顾行衍走过去，把电视关了。
“你干嘛？”周溺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我正看到高潮了呢。”
看到他过来坐到了沙发上，小猫下意识地跳下沙发，跑到角落里的猫爬架上自己玩儿自己的，周溺起身叉了颗葡萄塞进了顾行衍嘴里。
顾行衍揽过她的肩问道：“最近怎么了？”
“天气太热了。”周溺顺势靠在他身上：“懒得动。”
顾行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是不是中暑了？不想出门的话，我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
“不用。”周溺叹了口气：“我没事。”
“真没事么？”顾行衍还是有些担心：“要不今晚我们去海边逛逛，吹吹海风。”
“不要。”周溺拒绝了这个提议：“海风太凉了，不想去，去吃饭吧，刘姨走的时候熬了粥，你去帮我盛出来。”
“嗯。”顾行衍点了点头，乖乖照做。
吃饭的时候，周溺考虑了一下：“一会儿还是去海边散步吧，我穿厚点儿。”
顾行衍笑了下：“嗯，快吃饭吧。”
周溺的兴致恹恹，顾行衍也察觉到了，她晚饭也没吃几口，最爱吃的菜剩了半碟，粥也剩了半碗，临走之前周溺去房间里拿了什么，穿了件长袖和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手拉着手，顺着有路灯的那条大路走过去，周溺听到了海浪翻涌推到岸边的声音，空气中是淡淡的海水气息，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海边的人不少，周溺把鞋脱了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顾行衍在一旁给她提着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过了一会儿，她又忽然停下来，周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停顿，没再乱跳。
周溺转过身来，对上顾行衍的视线，他靠近过去，只说：
“感觉有没有舒服一点？”
周溺几分怔忡地点了点头，她走过去继续牵着顾行衍的手，月光明亮，洒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像是在地面上镀了一层银霜，她找了块大石头，拉着顾行衍在自己身边坐下。
周溺清了清嗓子：“我有事要和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顾行衍忽然有些紧张，他郑重地看过去，对上她的视线：“嗯。”
周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塞进他手里，顾行衍微微挑了下眉，将那张折叠成四分之一形状的纸张打开。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呼吸一滞。
他有些不敢相信。
即便这一天他已经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但当这个画面真真切切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
他迫切地抬头看向周溺，试图从她的眸子里得到答案。
周溺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说：“就是，我也感觉我最近身体不太对，今天上午小苒姐就带我去了趟医院。”
顾行衍滚了下喉结，忍不住说：“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你今天不是有个很重要的会嘛。”周溺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我也不好打扰你，就想着自己先去检查一下。”
顾行衍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周溺看他不说话，心里也不由得忐忑起来：“你……表示点儿什么啊……”
顾行衍微微抬头，伸手拉过周溺，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像是捧着份无价的珍宝，无比爱惜地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头发：
“点点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现在有点，我不知道……”
周溺忍不住笑，伸手环住他的腰，侧脸亲了他一口。
顾行衍说，明天他得亲自带着她去趟医院，找一个靠得住的医生重新检查一下，看看宝宝和周溺的身体怎么样，再问问孕期需要注意什么，还有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问过以后才放心的。
周溺都应了下来。
过了半晌，顾行衍才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她尚还平坦的小腹，有些紧张地一字一句说：
“欢迎来到这个家，小家伙。”
周溺笑意更甚：“他现在还是颗卵呢，哪儿能听到啊？”
“能听到的，我们有血缘关系。”顾行衍只虔诚地看着她，继而又低头看着她的肚子：
“爸爸妈妈会永远爱你的，小家伙，对你妈妈好点儿，别折腾她。”
说来好笑，他这样没体会过亲情是何种感觉的凉薄之人，竟然也想寄希望于血缘骨肉间，指望这对他来说薄得像纸一般的东西，能够建构他新的家庭，顾行衍看着周溺，他相信他也会有一个血缘相亲的家。
周溺低头摸着他的头发，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会穷极一生来履行承诺，给顾行衍一个真正的家。
“阿衍，我爱你。”
“我也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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