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详的将军府贵女（21）
深夜，沈兴盛的屋里燃起了灯。
黎默报上来的消息很紧要，沈兴盛虽半信半疑，但为求安心，还是派遣人去察看。他则留在原地审问这俩人。
“你深夜为何不休息，而要跟随他去水源处？”被抓住的人可疑，去抓人的也可疑，明明是深夜，怎么这么巧就发现了？
想看沈家倒下的人不少，沈兴盛不得不多心一些。
此时已经深夜，沈兴盛没有劳师动众，只是自己燃了灯，审问他们罢了。
“将军，此乃‘百花散’，”被连夜从被窝里挖起来的军医捻了捻黎默交上去的纸包，神情严肃，“毒性不深，却会让人产生幻觉、萎靡不振。对于时刻要保持警惕心的士兵们来说，这是送命的玩意。”
若是真的打了起来，服食了这类药物的人，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自然毫无招架之力。
“我们不敌胡越国，到底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沈兴盛从椅子上大步走了下来，一脚踹在了那人心窝上，“你没有家人吗？你想看着大家都流离失所吗？是不是真的输了你们才满意？！”
放毒的那人脸色挣扎，突然浑身抽搐，口吐鲜血，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不好，他要服毒自尽！”军医脸色一变，冲上前来掰开那人的下巴，不顾血污，从他齿缝中夹出破裂的毒囊，叹息道，“唉，晚了晚了啊！”
随着军医话音刚落，那人蹬了蹬腿，没了气儿。
沈兴盛脸色变了又变：“这人是什么身份，找出来了吗？”
“看着不甚眼熟，应该没有担任什么重要的职务。”军医常常要给他们治伤，一来二去周围的人他大多都熟悉，这人他是真的没见过，“找人来辨认下吧。”
沈兴盛唤了人来，将这人拖了出去。
手下的人麻利地将血污收拾干净，干净地让黎默都产生了错觉，似乎这人完全没有存在过。
处理完了那人，沈兴盛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黎默身上：“他死了，你不害怕？”
“我不怕，”黎默拱了拱手，语气恭敬，“这样的人死了我怎会害怕，我应该拍手称快才是。我想打胜仗，我的家里还有老父亲要养活，我想回家。”
“你深夜为何会和他一起出现在水源处？”任凭黎默讲得天花乱坠，沈兴盛犹不信，“别告诉本将军，你是因为睡不着才会如此。”
“”黎默解释道，“我确实是睡不着，只不过是因为早就发觉了他们的阴谋。将军刚来此处，在众人眼中毫无经验，想要打击我们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我们失去士气。沈将军是这支军队的骨，只要打赢了一场仗，骨就会越来越硬；可如果第一场仗就出了问题，之后士气将萎靡不振。人心不齐，我们的敌人会不战而胜。”
沈兴盛盯着黎默：“你说得对。”
他其实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今夜甚至都不敢完全入睡。只是没想到，他们没想对他下手，而是想要从水源处放倒他手底下的人。
将在，兵倒下，他照样不能歼灭敌军。
“不得不说，你的理由确实打动了我，”沈兴盛不动声色地说，“可这也不能完全洗脱你的嫌疑。”
“明日之战，你需打头阵。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黎默恭敬地行礼：“属下必将不辱使命！”
沈兴盛大量了黎默良久，方才开口道：“你且退下吧。”
“是。”
“沈兴盛怀疑你，”元不解，“为什么？他之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京中骑马纵街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沈兴盛在来自各方诸多刁难之下，飞速地成长了起来。
成长地完全看不出之前一丝一毫的影子。
黎默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可能凝视深渊过久，也成了深渊的模样吧。”黎默叹息，“他被郝连宏怀疑的太久了，所以”
所以少年也变得多疑了起来。
这不怪他，他不多想，或许等待他的就是死亡－－高压之下，谁能不变？
黎默再三巡视了周围，确认今晚真的不会发生什么之后，这才收拾东西草草地入睡了。
而她的行为，被人如实禀报给了沈兴盛。
沈兴盛听后摆了摆手，那人立即退下，偌大的空间里只余沈兴盛一人。
有些熟悉，沈兴盛想，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他是谁呢？
屋里的灯熄灭了。
一声叹息悠然地飘出屋内。
唉。
＊
翌日。
战鼓起，黎默身着黑色铠甲，站在了队伍最前方，高声喊道：“月朝前锋在此，谁敢一战！”
胡越国果真一阵骚乱，有人在人群中大笑出声，他一开口，周围的骚乱都停止了。
“都说月朝无人我还以为是假的，毕竟沈苍可是一直驻根在了登珉城，”来人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马背，头盔将整个面目都遮挡住，唯一露出的鹰目充满不屑，“看来传言还是要信上几分的，毕竟现在来的人，本将可不认识。”
男人的视线在黎默的身后一扫而过：“看来沈苍的儿子也是鼠辈，让无名之人打头阵，自己躲在身后－－又是一个草包罢了。”
“你！”沈兴盛受不住激，就要催马上前。
黎默抬手将佩剑横在沈兴盛面前，将他拦住了。
“有我在，沈将军根本不用出手。”黎默冲着还在人群中的敖业喊道，“既是如此，敖将军可敢一战！”
敖业跟沈苍年龄差不多，他们俩人争斗了十数年，至今仍旧分不出胜负。面对黎默的挑战，他只觉好笑：“本将军在战场厮杀的时候，小娃娃怕是还在吃奶。你打赢了我的手下，再来谈跟我打吧。”
他随手挥了挥，自觉有人催马上前，声音同样带着不屑与年轻人特有的张狂：“吾乃敖辰，告知你姓名，让你在九泉之下知道杀死你的人是谁吧！”
说罢，他就催马而行，直朝着黎默而来。
他身后的大军未动，似是想要看黎默是怎么被自家的将军斩于马下的。
黎默同样疾驰上前，佩剑与敖辰的长刀战在一起，发出令人耳朵为之一酸的声音。
敖辰的招式如同他用的武器一般大开大合，黎默用佩剑接下来的每一招攻势都凶险万分。敖辰越战越勇，黎默只能保持防御，根本无法反击。
敖辰对待对手首先想到的是折辱，他大刀冲着黎默的臂膀而去－－若是这招黎默不能挡下来，敖辰的长刀会直接将其斩落。
这是敖辰最喜欢的把戏：身在战场，他偏偏不朝着要害处攻击。他只砍去别人的手臂，让那人活着，悲惨地死去。
在他眼里，让人生不如死比直接死去更有意思。
黎默为了躲避他的进攻，俩人的距离早就拉进了。若是用佩剑阻挡，长刀击破佩剑，刀身就回当头落下。敖辰毫不怀疑里黎默会用自己的手臂阻挡，这正中他的下怀。
黎默看起来果然中计，下意识抬起手－－
敖业阴狠地笑了。
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把软剑割开了他的喉咙，他的长刀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打飞。他失去意识地最后一秒，是看到黎默左手握住另一把短匕。
那匕首上滴落下来是他的血吗？
敖辰从马上坠落，黎默收起短匕，快地让大部分人都没看清。
“我的名字，叫做黎默，”在敖辰咽气之前，黎默终于在盔甲后面绽放出恶意的笑，“在九泉之下，记住是谁杀了你。”
敖辰瞪大了双眼，彻底没了气。
战场上一片寂静，一声怒吼划破沉默：
“竖子乃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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