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跑什么

当初她那几个外甥女，佟裳是第一个讨她喜欢的，其次便是佟佳惠，只可惜佳惠心术不正，身上又有包袱，只想着给母亲报仇，让她对她难免有些芥蒂，西府那边的几个孩子，本来不在她的考虑，佳沅进宫后，她原也有栽培的心，只可惜佳沅眼睛里只有皇后，她便也不再管了，后来她被皇后整治打压，四处攀扯，她便更没有那个心思了。

        在宫里最忌讳病急乱投医，各处都是陷阱，稍有不甚就会万劫不复，佟佳沅理不懂得这个道理，她唯利是图又不计后果，这样的人会给她添麻烦。

        眼下她是没办法，佟裳已经不与她亲近了，她不得不再找一个帮手，于是想了想道：“你这两日递个帖子给家里，让老夫人带着二夫人进宫请安，余氏怀着孩子，就不让她奔波了，佟裳册封他们就没来，端淑太后这里的礼数，少不得要周到一些，不然别人会以为是哀家小性嫉妒。”

        万喜道：“皇贵妃那里，是皇贵妃自己不让家里人来贺，佟元少爷刚走没多久，一家子高高兴兴进宫祝贺，娘娘嫌扎眼。”

        颐太妃面露不悦道：“佟元才那么点大，他的死虽然可惜，可也是因为她当初做事太绝的缘故，如果不是她非要跟王氏闹得鱼死网破，也不至于让佟子谦杀红了眼，在家里就敢杀人，说到底，佟元的死，她自己也有错。”

        万喜见她动怒，只也呐呐应了声是，附和着道：“娘娘说得是，皇贵妃一时转圜不过来，等日子再长些，兴许就懂得娘娘的用心良苦了。”

        颐太妃叹了口气，那时又是什么时候呢，她可没那么多功夫等她想明白，她道：“皇上前阵子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为了玩乐连早朝都不上了，幸而有易恒劝着，端淑太后说教着，才改了过来，可日后天长日久的，保不齐他再犯老毛病，再者，夜家人的毛病别人不知道，咱们是知道的，三位皇上暴毙不是没道理的，万一皇上也跟他们似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颐太妃便觉毛骨悚然，不敢再往下想，“不管将来如何，咱们早做打算总是好的。”

        万喜呐呐应了一声，转身下去给府里送信去了。

        佟裳与郑夫人回到翊坤宫，多日不见，两人都有许多话要说。

        佟裳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阿文的事情出了后，她只侧面听到了消息，并没有正面跟郑大人夫妇接触，这回见了面，便想当面说清楚。

        她在暖阁里坐下，吩咐宫人上了茶点，方道：“姐姐别拘着，口干舌躁在那里说了半日，喝些茶润润嗓子吧。”

        “是，皇贵妃。”

        佟裳苦笑着道：“我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上，别人都当我春风得意，殊不知只有我明白里头的苦楚。”

        她抬头看着她道：“当日姐姐的阿文出了事，我原想出宫去跟姐姐当面说清楚，可皇后娘娘借阿文给我下了套，我若去了，就会前功尽弃，不光不能替阿文申冤，自己也得交代进去，所以……延捱至今，才能亲口对姐姐说一声对不起，皇后虽是背后主使，可若不是因为我的牵连，阿文也不会有今日。”

        想到昔日阿文音容笑貌，便觉得仿如昨日，心中伤心更甚，又想到佟元从前跟阿文是要好的朋友，心里更加难过，眼框忍不住红了红，偷偷拿出帕子拭泪。

        郑夫人见她落泪，也跟着红了眼框，愧疚地道：“娘娘这样说，真叫妾身无地自容，当初阿文出事，妾身经人挑唆，确实怪过娘娘一阵子，可是事后想明白了，便知道自己当初有多糊涂。”

        她看着佟裳，笑了笑道：“阿文本已无力回天，是我跟老爷求着你替阿文治病，阿文才有了好转，事后他遭奸人所害，臣妾着实难过，可这错不在娘娘，妾身明白，这是阿文的命，妾身已经在庙里替他求了长生牌位，求菩萨保佑我们下辈子再做母子。”

        “姐姐心诚，菩萨一定能感念到姐姐的诚心，成全姐姐。”

        郑夫人笑了笑，脸上露出些许落漠，“妾身听说了佟元的事，娘娘也要节哀啊。”

        提起佟元，佟裳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这些日子我总是不愿意去想，我不敢相信元儿就那么离开了，我总想着他还在家里，我出府后不常回府里看他，他一定是生气了，故意躲着我不见我。”

        佟裳苦笑了两声，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落下，让在旁的郑夫人看了动容，也跟着红了眼眶，“娘娘放心，元儿那么乖巧，阎王爷看了也要疼惜他的，阿文去的早些，他们兄弟两个在那边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佟裳笑了笑道：“是我太贪心了些，害得元儿被奸人所害。”

        “所幸佟子谦已经伏法，也算是替元儿报了仇了。”

        佟裳与她闲话半日，两人心中的疙瘩解开，心情也舒畅了许多，郑夫人是带着公事进宫，在养心殿与寿康宫已经耽搁了多时，在佟裳这里没敢久留，只说了会话便有人催请回去了。

        佟裳亲自将她送到门口，“姐姐保重，日后闲了，常进宫看看我。”

        郑夫人见她说得可怜，不免心有感触，拉着她的手道：“娘娘放心，妾身一有功夫就会来看娘娘，娘娘也要多保重身子才是，不管眼下多艰难，总会过去的不是？”

        “恩。”

        佟裳重重点头，目送她上了轿子，方带着人转身回去。

        刚转过身子，远远看见易恒过来，佟裳不由皱了眉，她这几日躲着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她这翊坤宫是皇上特地为她建造的，不说偏僻也算得上独门独院了，方园之同几乎没什么嫔妃的寝宫，易恒要到哪去，也绝不会顺路到她这里来。

        佟裳心里想着，脸色也跟着肃了下来，只当没看见他，转身就要进去了。

        “娘娘。”

        易恒好死不死叫了她，佟裳额上一道黑线，当作听不见，转身进去道：“把门关了。”

        “可易大人他……”

        “我让关了听不见吗？”

        佟裳发了火，底下人也不敢忤逆她，听话的去闩门。

        易恒加快了脚步，在她关门之前，他的人用手里的拂尘插在门缝里，把门挡住。

        易恒出现在视野里，隔着门缝对她道：“娘娘跑什么，臣哪里得罪了娘娘，让娘娘如此厌烦？”

        佟裳被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道：“大人言重了，大人没得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人着想，必竟男女授受不亲，这里人烟罕至，万一被有心人传了闲话出去，我反正名声不好，不在乎，要是带累了易大人，那怎么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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