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霸王花发威
这话，小土豆宋为年率先就替她喊出来了，“爹，你说什么呢！人谁呀，长什么样呀？就往我家楚霸王家里领，还能不能行了。”
不愧是她南楚楚的小弟，这口气，老大了。
“滚犊子，你小子别瞎掺和，你以为这是相亲呢！是不是祖宗八辈都给人家刨出来问问？”宋队长大手一挥，呵斥自家小崽子。
“你要是能刨出来问问也行，只要你有那能耐。”土豆很是能在亲爹的巴掌边缘作死了。
“你信不信我削你，宋为年，”宋队长还待人前教子，旁边的一直站着的顾青绍发话了。
“宋队长，原该我先自我介绍，您不必生气。”清清朗朗的声音，说话不疾不徐，好似五月晚间的一阵清风，有点温柔和细致。
宋队长这才回头赶忙招呼他：“对对对，你看我这人大老粗一个，做事儿不细致，你来你来。”说着伸手邀请他走上前来。
顾青绍点点头，提着黑色手提包走到晒场中间，面对面看着南楚楚等人。
南楚楚和一帮小弟小妹这才看清人正脸，纷纷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直射又逼人。呃，有点乡下人见稀奇的样子。
不过，一打量，人，三庭五眼，五官还挺端正，不说是浓眉大眼的壮汉一枚，也有点翩翩君子的绅士模样。
就是这皮肤白白的，比大丫的脸都白，瞅着，是不太健康的病态白，这点不好。大丫有点嫉妒又公正小声说道。
顾青绍这这副模样，在狗剩、土豆以及王先王翔眼里也有点不够看。
还以为来个多么眼高于顶的知青，没想是个菜鸡。
虽然顾青绍身高挺高，绝对一米七五以上，但身板瞅着可不是个雄壮有力的，只看那白衬衫黑裤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个褶都没有，不消说，就是没下过地干过苦力的。
怎么看都是带点弱不禁风的模样，尤其是和他们的霸王花南楚楚比起来。
几人窃窃私语一商量，得出的结论就是：还行，这人要是有点祸心，不肖别人，楚霸王一只手就能干翻他，妥妥的。
小伙子们互相打个眼色，最后由大丫打头凑到南楚楚耳边道：“楚楚，我们觉着可行，没你厉害。”
南楚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面的顾青绍，也趁机打量面前这个扎着一个独角啾啾的黑发姑娘，瞅着她神情淡漠，眼神沉静。
瓷白的小脸在阳光下越发白亮通透，配上小巧的鼻头和嫣红的嘴唇，有点洋气，不像是村里人，更像是城里姑娘。
顾青绍一时也有点羞涩，还是张口说道：“你好，我叫顾青绍，今年十八，如今插队到望乡村一组，还望多多关照。”
说完还伸手要和人握手。有点拘谨。
南楚楚也没为难一个外乡人，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只觉比自己手心还要软嫩。
她也开门见山道：“我叫南楚楚，今年十六，我家就我一人，不过只有两间破屋烂瓦的房子，你要是能接受就来我家，不接受也没什么。”
顾青绍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赶在下放前就知道农村生活条件艰苦，所以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满足了。
更何况，他一到望乡村一组，就听宋队长介绍了村里人员住房的紧张情况，也不挑了，也没得挑。
顾青绍客气温声道：“没关系，没关系，您能收留我就很感激了，不嫌弃。”
得，人还挺好说话的。客气的车轱辘话，南楚楚觉得没必要再讲，只要人不是个难相处的，都好说。
“宋大叔，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了的话，人我就领回家去了。”
宋队长：“……”怎么说的跟领个小媳妇回去一样轻松呢，瞧这话说的。不过他还是确认了一遍。
“小顾和楚楚，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两个互相帮助，就住在楚楚家，等到明天一早大队集合上工的时候，小顾跟着楚楚过来，也认认村里人。”
顾青绍点点头。
南楚楚正要跟着点头，突然一顿，说道：“宋大叔，你晚上可得练练口才，找找名头，明天早上给大家伙解释人住我家，可得敞亮的说开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孤男寡女不安好心。”
她可是提前打预防针了，村里老少娘们们最是嘴碎，她可不想做了好事儿，最后还得赔上名声。
宋队长一想到明儿一宣布这个消息，底下的娘们一个个八卦追着问的场面，就头疼。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赶紧领回去吧！一个个的整天不给我省心。”
南楚楚一帮人一看他不堪其扰的样子就开心，哄得哈哈一笑就往回走，嘴里还嘚吧嘚吧的幸灾乐祸，尤其以宋家儿子最为嚣张。
“老爹，好好想啊！想不出来，晚上回家我给你出主意。”这是不嫌弃事儿大的狗剩，宋队长亲儿子说的。
“就是，爹，可不准损害我家楚霸王的名声，不然我跟你没完。”这是他二儿子的谆谆叮嘱。
嘻嘻哈哈，其他人又是一阵哄闹。
宋队长在后面气的脸红脖子粗：“我去你个蛋，一群瘪犊子玩意，是不是又欠锤，晚上回去给老子等着。”
说完，瞥见顾青绍还没走，尴尬了，搓搓手道：“这帮孩子最不着调，你别介意，日后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就是有点调皮，别的没啥。”
你说这爹当得，谁还没给熊孩子收拾几个烂摊子的时候，不过第一天，当老子的脸都给丢光了！
顾青绍勾了勾嘴角，向他点了点头，这才拎着包跟在南楚楚那群人后面。
宋队长看着一群人远去，才觉着完成一件大事儿，正想回办公室松快松快，就看见副队长王明德从另一边走来。
“人呢，已经安排妥当了？”王副队长走到他近前问道。
宋队长喝口大茶缸子的凉茶，回道：“妥了，就是楚霸王家，人已经领回去了。”
王副队长笑着惊奇问道：“今天霸王花这么好说话呢！就她一个小姑娘，也不怕单独和一个男生相处。”
一想到这儿宋队长就糟心：“啥呀！我瞅着楚霸王可比新来的小顾有劲儿多了，她不给人家打个鼻青脸肿就不错了，小顾是不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的。”
王副队长想想也是，“但是名声说出去不好听呀，你是怎么劝的。”
宋队长长叹一口气：“人家说是，让我去堵村里那帮老娘们的口，明德呀，”说着要去勾着副队长的脖子，一副语重心长准备谈心的样子。
王副队长一听响，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赶忙抬脚往外走：“哎哎，我想起来，我还得督促村里人收晒场上的麦子，我先忙着去了。”
宋队长：“……”一群孬种。
不过，随后一想起明天早上的局面，宋有民觉着这屁股坐不下去了，凉茶也不消暑了。
＊
南楚楚他们可不管队长这边糟心的挠心抓肺的，一个个从村大道勾肩搭背的走回去，嘻嘻哈哈，好不风光。
跟在后面的顾青绍，就不像他们这般好受了。先是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又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再是颠颠的牛车，怎么也得有个半个小时。
一天下来，吃没吃好，喝没喝好，更不要说休息了。出门在外，光是看着行李，注意车站，就消耗了他巨大的精力。
到了这会儿，家家都开始回家做饭的功夫，顾青绍自己已是饿得手脚发飘，拎着行李走的越发慢了。
前头大路两边的村民，看见南楚楚就开始打听。
“楚楚，队长找你干啥呀？”
“是不是有知青来了？”
“男的女的？”
“好看不好看？”
南楚楚这会儿心情还不错，也愿意回两句。
“是新来一知青，”
“男的，”
“长得斯文俊秀，一准合你眼缘。”
话一落，村民们都轰动了，上赶着问的更仔细了。
“人呢，在哪儿呢！叫什么名啊！多大了，哪儿人啊？”
南楚楚这才想起来回头瞅一眼，好嘛，小伙子体力是真不咋的，她扭着脖子使劲往回看，才瞥着人影，都落后一百来米了。
“楚楚姐，这顾青绍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呀！”土豆最是眼尖，一样看出人不对劲儿。
大丫也跟着回头看：“是呀，看起来脸更白了，惨白惨白的。”
南楚楚皱了下眉，这身子骨未免太弱了。
后头的顾青绍一看大家都回头看自己，还带着点同情的眼神，心下有点尴尬，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又紧了紧拎包，努力往前赶。
“那个就是新来的知青啊！”旁边的大叔大婶、爷爷奶奶、孩子狗儿，都围在路边，伸着脑袋往回看，一个个跟看稀奇似的，明明望乡村一组还住着好几个呢。
只能说这个时代生活太单调，一点新鲜事物出现，就能惹来吃瓜群众的围观。
顾青绍看着路边越来越多的人，脸微红，抬头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这就略低垂着脑袋走过。
“哟，还是个害羞的。”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老大声了。
这下围观人群都笑了起来，顾青绍的脸皮越发红润了，南楚楚隔着距离，都能看清他红彤彤的耳朵。
“小伙子，你这脸皮薄可不行啊，咱们村可都是母老虎，小心她们吃了你。”荤素不忌的村里汉子调侃道。
“去你的，我们哪儿母老虎了，宋老二你是没被婆娘整治明白了。”有大嫂子回击道。
“看看，还说不是母老虎，这不就虎上了”
“放你娘的狗屁……”
众人男的女的又开始你来我往的开玩笑，反倒是风暴中心的顾青绍，趁机紧赶忙赶的追了上来。
南楚楚站着没动，仔细瞅着他的脸，虽然害羞的泛红，但是唇色浅淡发白，额头隐隐有着汗珠，知道他是在硬挺着。
她伸出手道：“把包给我吧。”
顾青绍闻言一愣，缓过一口气才道：“没事儿，我拿着就行。”
“不是，我楚楚姐发话了，你还逞强啥呀！”土豆不愧是南楚楚忠实的小弟，大姐头刚一说话，就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过大包，递到南楚楚手上。
顾青绍：“……”
南楚楚提了提包，将近三十来斤，就这么点重量，拎不动？她挑了挑眉，没做声，转身往前继续走。
“哟，楚楚，这小伙子就跟你走了！”
“看看看看，这包都给背起来了，咱们村楚霸王也知道心疼人了！”
“楚楚，人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你可得看紧了。”
……
哈哈哈哈……
南楚楚早就习惯了他们爱开这种桃色玩笑，倒是顾青绍还是个愣头青，只挥手说“没有没有，”“借住借住”。
老少娘们最爱逗趣这种年轻小伙子，既爱看鲜艳的颜色，也是找找恶趣味。
因此，一看顾青绍招架无力，上赶着更来劲儿了，一个个手里的葱也不摘了，饭也不烧了。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热闹。
南楚楚不耐烦一直和他们纠缠，先是招呼小弟们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随后站在路中间，深深酝酿一口气，大吼一嗓子：“烦不烦！”
“不要做饭，不要伺候老婆孩子是不是，没见过年轻小伙子是不是，要不要上来拉拉小手，摸摸小脸。”
一顿吼，整个街道立马安静了。男的、女的都像是按了暂停键。
“还不回去干正事儿去！”瞅着一个个跟木头一样，南楚楚又喊一嗓子，楚霸王的本性暴露无遗，很是凶煞。
立马，路边上围着顾青绍的男女老少，统统往回走，虽然嘴上还抱怨着，“不就说几句话吗，还真是自己家的人了……”
但还真没一个人敢继续和顾青绍说话。
顾青绍这时震惊于南楚楚的威力，明明看着也就一米六多的个头，怎么爆发力、肺活量这么好呢！
不是，更重要的是，村民怎么这么怕她呢！大部分人的年纪可比她大多了。
确实，村里人真挺怕南楚楚的，毕竟往日光辉记忆历历在目。
想当初南老爷子死后，南楚楚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守着一个大院子，劳力也有限，又些宵小之辈一天天看着，不就有点不怀好意。
但南楚楚真不愧是南老爷子教出来的孩子，打小跟着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遇事儿一点儿不带怕的。
更何况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南楚楚也懒得和他们玩阴谋阳谋的，直接武力征服，谁敢触碰楚霸王的逆鳞或脾气，不听劝的，上去就是一顿捶。
捶的人哭天骂地，人南楚楚咬着牙不吭一声，还能继续捶。
当然也有对着打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对打了个遍，但是就没有人能打的过她。一个生产大队，五个村的人都不行。
你说，就这样厉害的姑娘，谁还敢欺负上门，眼里藏着狠劲儿呢！
所以，自从知道南楚楚是个浑不怕的，村里人跟她打交道，那是又怕又纠结。
纠结啥呢！
按大丫的话说，“谁让楚楚长得好看呢！看着她这张脸就能原谅她拳头的刚硬。”
唉，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对村民而言。
所以，一旦知道霸王花开始发怒，所有人都自觉的退避三舍，以免殃及鱼池。
顾青绍眼看着人群慢慢退去，吐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深深的打量了一眼南楚楚。
好一个凶猛的小姑娘，真真霸王花一朵。
“走了，回去。”南楚楚见状直接招呼人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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