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07章节
第七章节
第三日，安连国的使臣到京了。来到并非沈瑞希所说的杨副使，而是另外一个安连国杨姓官员。
如今安连国归顺南国，但依然保持着国的名号。安连国的国主也依然是国主，但亦非独立的国家了。
使臣来朝的这日，也刚好是沈凌琛上职的第一日。作为武将，沈凌琛立于上阳殿左侧第二位，站于她前面的是镇军大将军韩逊。
韩逊今年已有六十有二，一身二品官员朝服衬得身姿挺拔，鹤发松姿。韩逊十五岁领兵打仗，战功赫赫，又有从龙之功，自而在朝中、是军中都威望颇高。
沈凌琛的身后是韩逊的长子，韩禄，也已是知命之年。
整个朝堂之上，位列前排的不管是武将还是文官亦是头发花白，五柳长须飘洒。唯有沈凌琛，正值桃李年华，显得格格不入。
安连国使臣进到殿内，恭敬的对着坐在龙椅上的景昌帝行礼，又说了很多大大的美言一番。
谁不愿意听好话，景昌帝更是如此。安连国使臣的那些话，哄得景昌帝喜笑颜开。
这次安连国使臣来访，除了奉上合议书以外，还带了许多的金银珠宝，以及安连国特产以表达臣服之心。
安连国地处南国的东西方，国土面积不大，但却接壤沙丘国与北夏，日后定会非常重要的军事战略基地。
“杨使臣代表安连来到我南国，朕甚是高兴。朕听说，此次来访的不仅仅有杨使臣，还有安连公国的娜迦公主。今日，怎不见公主？”
“回圣人，娜迦公主确实和臣一同前来。”杨使臣拱手做礼，语气平缓又不失恭敬，“只是，进京前，公主的马车出了些问题，未能与臣一同到达。今日，臣怕误了时辰，便自行入宫参拜。”
“哦？”景昌帝听完，动了动身子，面露关切之色道：“那公主可有闪失？”
“回圣人，公主并无闪失。”杨使臣始终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公主大概今日晡时便会抵达盛京。”
景昌帝略略点了点头，“那今日朕于含元殿设宴，款待公主与使臣。”
“谢圣人隆恩。”
景昌帝是个爱玩的主儿，所以朝中大小宴会几乎不断。也曾有不少文臣递折子说这种行为就是铺张浪费，虚耗国库，但都被景昌帝无视。后来事情愈演愈烈，景昌帝一怒之下，惩戒了几个文臣，随便找了个名头将人扔进昭狱，此后大家再也没见过那几人，也就无人敢再言此事。
退朝后，沈凌琛没有多做停留，抬步想要出宫。
“沈将军，一别多日，可安好？”
听见有人与自己说话，沈凌琛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杨使臣。”
杨使臣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有些臃肿，但是精神却很好。之前在安连国的时候沈凌琛见过他两次，是个精明人。
杨使臣拱手做礼，“敢问将军这是要出宫？”
沈凌琛回礼，声音淡淡，“是。”
杨使臣放下手，态度依然恭敬，低眉顺眼道：“小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使臣请讲。”
杨使臣一脸得为难，“刚在朝堂上，小官已说我国娜迦公主今日晡时便可抵达盛京。小官已身在宫中，多有不便，望将军能将公主应接入宫。”说完，他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沈凌琛的神态。
怕沈凌琛不同意，杨使臣又开始拱手，“娜迦公主第一次离开安连国，心怀忐忑。在这泱泱南国，小官也并无其他相识之人。实属无奈，还望将军应允”
沈凌琛神色不变，只是眼睫轻颤了下，微微低头垂眉道：“使臣不必多礼，本将晡时自会迎接公主进宫。”
闻言，杨使臣暗自松了口气，脸上一喜，“多谢将军。”
“不必客气。”
沈凌琛微微颌首后看见韩家父子从上阳殿中走了出来，只见她脸色变了变，没有再和杨使臣说什么，便离开皇宫去军营。
军营中，沈瑞希正在等她，见沈凌琛回来，便立刻追问道：“阿零，你今日见到使臣了？是那个杨副使吗？”
“不是。”
沈瑞希闻言有些失望，“那是哪个？”
“另外一个。”
“另外哪一个？”沈瑞希仔细回忆着，也没想到沈凌琛说的是哪个。
沈凌琛一脸色正色，“另外一个。”
“哪个？”
沈凌琛：“……”不知该如何向沈瑞希形容。
一旁的楚童看不下去了，“好了瑞希，你就别为难阿零了，安连国那些文臣一共也没几个姓杨的。”
楚童又对沈凌琛说：“是那个有些臃肿的？”
“嗯。”
沈瑞希又追问道：“哪个身材臃肿的？我怎么感觉他们身材都很臃肿？”
楚童提议道：“瑞希，你若是感觉到无趣了，就去练武场随便找几个人练练行吗？”
沈瑞希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唠叨磨光了楚童的耐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吧，我去练武场走走。”
“快去快去。”楚童不耐的挥了挥手。
沈瑞希往外面走着，当走到营帐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到底是哪个身材臃肿姓杨的？”
楚童的头一紧，“赶紧滚去练武场！”
沈瑞希啧了一声儿，小声嘟囔着：“走就走，口气那么冲干嘛。”
待沈瑞希走了之后，楚童揉了揉自己的颞颥，无奈道：“这沈瑞希到底是像谁了，三爷明明是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怎会生出瑞希这般的女儿。”
沈凌琛轻笑，“大概是像大伯，据祖母说大伯生前也是个热闹性子。”
楚童来到沈家的时候，沈凌琛的大伯沈沐已经去世多年，自是没见过沈沐的习性。别说是楚童，就连沈凌琛也没能见过她大伯。
有关于沈家大爷的事情，大家也只是从柳老太太的口中得知。
“大爷就算是热闹性子，也定不是沈瑞希这种的。”楚童叹了口气，随即严肃了神色，“阿零，你今日上朝，可见到韩家父子了？”
沈凌琛抬了抬眼皮，“见到了。”
沈凌琛不是个会表达情感的人，平时即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并不会给人拒以千里的感觉。但此时，脸色犹如寒冬凝霜。一双瑞凤眼，似刀又似剑，隐约透露着寒光。
“那韩老贼还没死呢？我们出兵去安连国之前，圣人不是想让韩家父子领兵吗？当时，那韩老贼就说身体抱恙，我还以为我们离开这半年，他都已经归西了。”
沈瑞希走出大帐忽的不想去练武场，又折返回来，听见沈凌琛和楚童在说话，就忍不住插话。
她的语气中带着轻蔑与不屑，“要我说，圣人忽然将这事儿交给我们，必是那贵妃那边吹了什么枕边风。都觉得去安连国是个苦差事，韩老贼不想折损他们韩家军。”
沈瑞希是越说越觉得生气，“呵呵，幸亏我们沈家军也不是吃素的，仅用了半年就打的安连归顺我南国。可惜，我们回来的迟，没能看到韩老贼在听到我们拿下安连时的神情，一定很精彩。”
如今的皇贵妃董氏虽是董家人，但与韩家却是表亲关系。董氏的生母乃韩逊同父异母的嫡妹，后来生母早逝，董氏的父亲又迎娶了韩家另外一位嫡女。
说是子嗣年幼，需的有人照顾，唯有发妻嫡妹血缘浓厚，定不会欺负稚儿年幼。但人人都是这就是个借口，要知道这迎娶的韩家女进门时刚刚及笄，比当时作为外甥女的皇贵妃还要小上两岁。
董氏的父亲董清明官拜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人人皆知，却也不敢津津乐道此事。
皇贵妃出身名门，身份高贵，左有董丞相，右有韩家军，这也是她盛宠不断的原因之一。即便是同样出身名门、与圣人少年夫妻的皇后姜氏，也有过之而不及。
这一次谁也没有反驳沈瑞希的话，楚童还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继而对沈凌琛说：“如今我们大胜回朝，这韩家人必定眼红嫉妒，阿零你在朝中可要小心，免得被他们抓了把柄。”
沈凌琛应了一声儿，若有所思，她的手指在案几上一下一下的敲点着，片刻后开口：“胡泽和胡欣去冀州可有消息？”
楚童摇了摇头，表情凝重道：“还没有，只说是那边已经被打扫干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虽然二人没有将话题明说，但提到胡泽与胡欣二人，沈瑞希便知她们在说些什么，只见她忧心忡忡道：“阿零，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或许真的就是意外呢？”
“如果真的是意外，那我们无话可说。可若是有人设计，那我们也必定要抓出凶手。”楚童目光阴沉，秀眉冷冷地蹙着。
沈凌琛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温度，吩咐道：“且让胡泽他们在那边再待上一阵子，若还未有消息，便回来。”
楚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时间帐中的气氛有些凝滞，沈瑞希看了看沈凌琛又看了看楚童，看她们二人皆是苦大仇深的模样，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随即咧嘴笑道：“阿零，今日安连使臣来访，圣人不设宴吗？”
“有。”
“那我也想去。”沈瑞希自告奋勇道，“正好我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姑奶奶了，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那一起前去。”
沈瑞希高兴的应了下来，“阿童，你也一起去啊。”
楚童撇开头，“我不去，你们去吧。”
“哎呀，一起去呗，那可是宫宴，一定很热闹的。”
“又不是没参加过宫宴。”楚童耸了耸肩。
沈瑞希一副可惜了的模样，“你这人就是不喜欢赶热闹。”
“你愿意赶你就去，别捎带上我。”
“我这不是稀罕你吗？”
“得了，你别烦我，就是稀罕我的表现了。”
她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气氛总会恢复如初。
沈凌琛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叫上沈瑞希，“走了。”
沈瑞希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去哪里？现在还早着吧？这就进宫？”
“去迎接安连国公主。”
“安连国公主？”沈瑞希又眨了几下眼睛，随即反应过来，“安连国公主也来了？我们去接？”
沈凌琛没有回答她，已经走出了营帐。
沈瑞希赶紧追了上去，“哎，阿零，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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