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目无尊长

虽然姚梦蜺明知这是姚梦云的缓兵之计，却不好再去乌衣堂闹事。乌衣国士是个传奇，就连茉莉花君都不敢把他怎么样，她这个晚辈更没办法可想。

        如果容易办，茉莉花君就不会让她出面了。

        姚梦蜺虽然冲动，却不傻，身为紫茉山庄的少庄主，她从小接受母亲姚紫茉的教诲，这点门道还是看得清的。她喝了两口茶，迅速权衡了一下局势，把话题岔了开去。

        “既然如此，那就等等再说。对了，那位西山胜殿下……究竟是什么人？我看他与花君亲密，恐怕不仅仅是谈判这么简单吧。花君是不是有意收他做面首？”

        “会不会收他做面首，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若是双方谈判成功，开了关市，青茉山庄的那段江岸恐怕就成了金地。”庞芸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青茉山庄有了钱，再招揽几个骑士，实力可就更强了。少庄主，你不想从中分一杯羹吗？”

        “这么好的事，轮得到我？”姚梦蜺冷笑道：“我就是再贪婪，也不敢和花君争。紫茉被青茉压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谁让她是大姐呢。”

        庞芸笑而不语。

        姚梦蜺沉吟片刻，又说道：“桓十七既然是西山胜身边的卫士，又代表他向田力挑战，想来武艺不凡。可是田力和我紫茉山庄的恩怨未了，万一他杀了田力，那花骑士找谁报仇，难道要和他战一场？”

        庞芸差点被呛着。她放下茶杯，连连摇头。“少庄主，这可不是我连夜请你来的目的。西山胜是花君请来的客人，你可不能向他挑战，不管伤了谁都不好。”

        “那桓十七为什么要向田力挑战，难道就不怕伤了和气，又或者说，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仇？”

        “这个……”庞芸很为难。“少庄主，不是我不肯透露，实在是时机不到，你问也无益。”

        “那我便不问了。”姚梦蜺端起茶杯。“等着看戏就是。”

        ——

        一连数日，姚梦云闭门不出，除了偶尔陪乌衣国士下下棋、说说话，就猫在自己的房里读书。大部分时候，她都很安静，只是看到田力时常常焦躁，容易发火。田力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没地方讲理，只好自认倒霉，没事就躲到后花园去练武，落个眼不见为净。

        一连十来天，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倒也平静。没有干扰，田力潜心练拳练枪，自认大有进步，扎枪基础已经打好，便开始兼习拦拿。北宫雁曾经教过他梨花枪的拦拿，但是他练的却是内家枪法的拦拿。

        内家枪法与普通枪法的最大区别之一就是化直劲为圆劲，明代枪法大家吴殳在他的《手臂录》中曾经特立一卷，专讲圆劲，并称圆劲为枪法元神。枪尖不圆，便是笨枪。

        内家枪法的圆劲看起来和梨花枪有点相似。内家枪法本来就是由战阵之枪进化而来，但比起战阵之枪，内家枪法不论是技法还是理论都上了一个层次，更加玄妙精微，没有口传心授，再加上多年的研习揣摩，是很难用到实战中去的。很多人练了十几年的内家枪法，说起来头头是道，练起来也有模有样，一上比武场就全乱了套，只剩下大封大劈，和棍法无异。

        内家枪法说起来玄妙，但从外观来看和普通枪法没什么区别。田力开始练的时候和北宫雁转授的梨花枪差不多，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

        但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如果说天下有一个人能看懂田力的枪法，这个人偏偏就在田力身边。

        乌衣国士背着手，站在荷塘旁，一动不动的看着田力练枪，捻着胡须，不住地点头。

        田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没有掩饰的意思。他知道姚梦云让他拜乌衣国士为师的用意，无非是给他的武功来历找一个借口，让外人无话可说，她自己并没有解除怀疑。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何况他也想知道乌衣国士的武功究竟到了哪个层次，究竟是摸到了一点门道，还是已经有了划时代的发现。

        “能有这一手枪法，你也有骄傲的资本了。”乌衣国士走了过来。“可惜，你练不了护花诀，枪法再好，遇到比你更快更强的对手，也只有死路一条。”

        田力没吭声，继续练枪。拦拿扎，一招三式，一气呵成。

        “你再练两年，有机会能和姚梦雷战成平手，可是练一辈子，你都不是护花诀三重的骑士对手。”

        田力眉心微蹙，想起了姚大娘。不知道她是护花诀几重，但是她的速度和力量都不是自己能匹敌的。遇到那样的对手，他就算再练十年也没什么把握取胜。内家枪法再玄妙也不可能脱离力量和速度的支持，如果差距太大，内家枪法也无法让他反败为胜。

        一力降十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是到哪儿都无法违背的基本规则。

        “国士护花诀几重？”

        乌衣国士眼睛一瞪。“看到师傅不叫师傅，不行礼，你还真是有礼貌呢。”

        “我还没打算真拜你为师呢。”田力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长枪。“打赢我再说。”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记不得那天被我连摔两个跟头了？”

        “记得，但是不服。偷袭这种事，我其实比你更擅长，算不得本事。如果你今天还能像那天一样摔我两个跟头，我就服你。你要是输了，嘿嘿……”

        乌衣国士眼珠一转。“我要是输了……呸，我怎么可能会输。”

        田力笑得更加灿烂，一边活动着身体，做交手前的准备，一边说道：“心虚了吧？老人家，拳怕少壮，我劝你还是拿家伙。空手放对，你恐怕没那体力。”

        乌衣国士眨眨眼睛，忽然笑了，转身就走。“你不想拜师就算了，我还不想收你这种又没礼貌，又不知好歹的小子呢。你自己傻练吧，看你能练出什么名堂来。”

        田力一动不动，看着乌衣国士的背影，心中默念。

        “三，二，一，停！”

        乌衣国士停住脚步，转身瞪了田力一眼。“不行，不教训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小子，我心里不舒服。来人，抬我的宝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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