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电话。”博顺提醒跑神的他。
“对对。”李白少看过去，害羞地收回指尖，他不明白为什么戳这一下，感觉像是给博顺这个夏天的承诺盖个戳。
“我早上回去怕我外婆找不到我，就把你的号码给外婆了。”李白少说。
博顺把电话给他，点了点头。
“外婆。”李白少喊。
“小白啊，你回来了没有啊？外婆在厨房煮的茶叶蛋没关火，算算时间差不多好了，你去帮外婆把火关了吧。”
“外婆啊。”李白少为难，他是应该帮外婆的，但是他现在不在家，而且……他回头看了一眼，博顺看着远方眼尾惬意地弯着，他不想回去，想在这儿呆着，他好久没有这样放松地外出玩了，“我还没有回去……我……”
领带花在指尖转了转，李白少吞吞吐吐地说他的情况，他现在很开心，和博顺在小公园玩，才刚刚到达，他还有东西没有送出去。
“小白没回来就和朋友玩吧。”外婆听出他的局促，心疼的安抚，“早上你没说清楚，外婆以为你一会儿就回来了呢，没事啊，外婆去西边菜市场买鱼了，你杨奶奶拉我去的急，没事啊，我马上就回去了，你玩吧，外婆就问一下，中午回来吗？”
李白少笑笑，“谢谢外婆，我中午不回来了。”
把手机递给博顺的时候他乐呵呵地头上要开出花，脸上右边的小窝更加明显了。
博顺收了手机，眼神微妙地盯着这个乐呵呵地小人，“记得我电话？”
李白少很诚实，他往博顺身边凑了凑，认真地看着他，“嗯，你很重要。”
……啊，够了，可以了。
博顺在李白少头上呼噜了几把，遮住了那双清澈认真的眼睛。
红的花，绿的叶，风吹散乳白色的云，洋溢着鲜活的色彩。
李白少在身后摸摸索索，时不时往这边看看，心虚的不言而喻。
博顺强忍着不直接戳穿，耐着性子等待着看这小胖子吱扭吱扭着作什么妖。
“哥。”李白少害羞地低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背后的手举了过来。
一支笔，银色的外壳，通身有细碎的光点，形状像长型的子弹。
博顺接了过来，动作间有些迟疑，“这是……”
生日礼物。
张脑子的都看的出来，但博顺不愿意放弃有那么一点自作多情的可能，万一只是让他看看什么的，他怕控制不住把小胖子踹飞出去。
“生日快乐。”李白少说。
“哪儿来的。”博顺垂了一下眼，敛去眼中的情绪。
“早上的时候买的。”李白少说：“我还是要送给你礼物的，我小时候我妈跟我说过，生日的时候礼物会带来开心，会期待长大。”
“都张这么大了还张。”博顺抓抓李白少的脸，轻笑了一下。
李白少跑开了，博顺看着没过去，等他在石头堆里扒拉着，过了两分钟才跑回来。
“找了什么？”博顺拿着笔在手里看，不是那种带笔帽的钢笔，金属质感的笔筒，中间开旋，转一下，冒出笔尖，再转一下，重新收回去。
李白少拿着石头过来了，咳嗽了一声，端着范儿仰着脖子，“这是我真诚的祝愿，李白少对博顺说，希望他能幸福，不要怕，等我们长大了，一切就顺利了。”
博顺笑着看他，“说的什么啊？”
李白少抓住博顺的的手在石头上碰了碰，“是祝福，是愿望，我妈妈以前跟我说的，把石头扔进河里。”
“然后呢？”博顺问。
“然后就成功了啊。”李白少满脸理所当然，笑容莹莹。
“你当时许的什么愿望？”博顺问。
“我当时。”李白少把石头往手里攥了攥，“记不清了，很久以前了。”
博顺站起来抱了他一下，多么温柔的小胖子，阳光的，积极的，记得一些稀少的幸福，坚守着传递这份快乐，“走吧。”
石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噗通——带着青春记忆深处的那份美好时间仿佛留置在这一瞬间。
——
“你喝奶茶吗？”博顺指了一下一旁的奶茶店。
“我去买。”李白少蹦了过去。
博顺愣了一下，目光从眼前的空气转移到已经跑到店面的身影，手揣兜里过去了。
“小姐姐。”博顺走近听到李白少不好意思害羞的软乎地喊了一声，他眉头一条，直接上手把小胖子扒拉过来了。
“嗯？”正在说话的李白少疑惑地看过去。
反应过来的博顺沉默一瞬，皱着眉反问：“你问我喜欢喝什么了吗？”
“对哦。”李白少低下头笑了两声，“忘记问了。”
选了两杯喝的，骑着自行车到了商场，没什么要买的，但都出来了，肯定得溜达个够。这边有个书店，博顺听过没转过，今天是李白少补给他的生日，他没说，但身体力行地让博顺开心，他感到了。
李白少骑着自行车带着博顺，感觉到腿边热热的，有点酸。
估计是要瘦了……如果不是错觉的话。
把博顺送回家，自行车停好，李白少把钥匙递给博顺，“你拿好，我走了。”
“嗯。”博顺摆手，“走吧。”
看着李白少消失在视野里，他转身转了一下脚腕，打开门的时候他嘴角还带着笑意，随即，笑容凝固了，房间有人。
叶女士回来了。
“儿子你回来了。”语气一如既往，连微笑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离开的人回归，等待的人伫立原地。
“妈。”博顺抓抓头发，轻轻笑笑，一步踏入屋内。
“生日快乐。”叶女士说，“买了蛋糕，一会儿吹蜡烛吧。”
“……好。”博顺点头，隔着口袋摸了摸胯骨那儿塞的金属笔，硌的很痛。
“手怎么了？”叶女士问。
博顺换鞋进屋，“切柠檬切到手了。”
“脚怎么了？”叶女士看他中间鼓起奇怪形状的脚。
“打碎了杯子，睡迷糊了，没注意踩上去了。”博顺说。
“下次及时收拾好再睡。”叶女士略不满地说。
博顺若有若无地昂了一声。
蛋糕不小，两人只吃了一点，博顺把剩下的放进冰箱，愣神片刻，回了房间。
茫然的情绪沉蓄着寂静，回来了，妈妈回来了，没有什么开心，淡淡的，只剩原来如此。
小胖子。
他给李白少发消息，没有回复。
早就到家了吧，啧。
他把手机放一边，翘着腿看着天花板发呆。
“李白少！”女人在嘶吼，“你去哪儿了！你不回家你去哪儿了！”
李白少握紧拳头，压抑着情绪声音在发颤，“外婆在哪儿？”
“哈。”女人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吗？你猜不出来吗？”
“外婆去哪儿了？”李白少提高声音，他表情阴鸷，仇恨与愤怒充斥在脸上，小屋里亮白的灯光充斥在熟悉的地方，这一瞬间，他像变了一个人。
“去哪儿？你猜不到吗？啊！李白少，你为什么不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死了！没了！”女人崩溃地摊软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泣着，眉眼间带着柔嫩的哀戚，口中的话却带着与之不相符的狠毒，黑沉的水咕嘟嘟翻滚着，叫嚣着无人可知的恶意，“是你！你害死了你外婆！你为什么不回来，那锅该死的茶叶蛋！是你不回来！你外婆在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了！撞飞了！进了太平间！没气了！”
“是你！李白少，是你害死了你外婆！啊！”
“你在哪儿！她死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笑！她咽气的时候你在哪儿！都怪你呜呜呜……都怪你……”
愤怒，宣泄。
她逃避着，下意识地安慰着自己，宣泄着恶意，逃避着现实。
我在玩，我在开心，外婆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他麻木空洞地回到屋里，外面女人一直在哭。
……
早上7点35，博顺醒的很早，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两圈找不到睡意。
博顺给李白少发了消息，让他过来吃蛋糕，他喜欢看着李白少吃着东西对他笑的样子，养个小宠物似的，喂东西吃，抓抓脑袋，心情会变好。
至于那天的一点小心思，还小，他们都还小，只是那一刻那一瞬间的思想，太当真或者太看重的话，那根笑话没什么两样了。
他现在不怎么开心，叶女士回来也不怎么开心，他想和李白少呆一起，看着他能开心一会儿。
消息一直没有回复，他有点不耐烦。
为什么不要手机卡，为什么没有手机号。
现在打个电话都不行，他在手机上敲了两下，挑了两件衣服，去看看吧，发消息都不回。
脚上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差不多感受不到太大疼痛，但他每一步依然走的很慢，懒散地打个哈欠，身后有靠近的脚步他会不动声色地停顿一下，瞳孔轻微移动，确定是路过的路人会退后一步，等擦身而过的人超越他。
他住的地方距离李白少外婆家的老楼不算远，走到楼道的时候他皱了眉。
破旧的墙边看不出原色是苍白还是本就灰黄，掉漆的栏杆有一股腐朽的铁锈味道。
李白少家，门没关，半开着站在外面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炽白的灯光在白天不是太刺眼，幽幽着笼罩出一层冷凝的寒冷。
咚咚咚。
“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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