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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临清筠握着匕首的手垂在身侧,  他眉间蹙痕渐深,细细梳理脑海中忽然出现的那些场景与记忆。

  无数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不断在临清筠心底翻涌,牵扯着他的思绪。

  他期盼着死后能抵达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重新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爱人。

  却未曾想过,自己竟会回到过去,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未来。

  那些过往记忆重新出现在临清筠脑海中时,他也几乎立刻便意识到,  此时的江殊澜也记得他们之间的种种。

  所以他们并非重走了一遍过去的路,而是可以带着所有共同的记忆,  继续往前。

  孤身一人生活的那三十年,  他只是比她多走了一段路。

  幸好,他终于,  又走到了她身边。

  临清筠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江殊澜身侧,  想将她拥进自己怀里,想以他们都很熟悉的方式吻她,爱她。

  但眼前的人,他已经杀过一次的范明真,  还活着。

  临清筠幽黑的瞳眸重新看向脸上带着狰狞伤口的范明真。

  范明真一贯喜用这张嘴说些江殊澜最厌烦的虚伪之言。

  前世江殊澜毒发时,  范明真便是靠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让她成了大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被驸马当众退婚的公主。

  这回江殊澜未再给他这种机会,  但临清筠还记得前世范明真的所作所为。

  所以临清筠像前世一样,用刀刃割破了范明真的嘴和舌头,  让他生前死后都无法再说出什么来。

  临清筠也还铭记着,当初是范明真帮江黎换了药,江殊澜才因此被那杯毒茶拖垮了身子,  连年受病痛折磨,  最终早早离开了他。

  他不会让范明真死得太轻松。

  临清筠静静地欣赏着范明真此时疼痛难忍的模样。                        

                            

  无论是第几次,  临清筠都会在这些伤害过江殊澜的人经受死亡逼近的痛苦时,自心底生出浓烈的愉悦与满足来。

  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将范明真的下半张脸和衣襟全都染红。刀口几乎将范明真的半张脸削下,让他像只狗一样大张着血口,涎液混着鲜血不断往下淌着。

  刀刃划过舌头,留下的伤口并未深到让他立即因失血过多而死去,却也让他难以再说出些什么。

  剧痛让范明真即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勉强在喉间发出些“呜呜”的声音。

  被临清筠淡漠的眼神锁着,范明真心底竟并未生出什么惧意来,而是在铺天盖地的疼痛中想到,幸好他在临清筠来之前便遣走了府里的家丁。

  范明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愿让这些跟了自己几年的家丁受到牵连,还是不愿让以他为主子的人看见他如今落水狗一般的模样。

  没有人会知道,他死前曾这般狼狈不堪。

  他早该死了。

  若能死在那个被江殊澜救下的大雪天,其实或许会更好。他便不需要不断得到再失去,最后再也无力挣扎追逐些什么。

  但就在范明真仔细感受着温热的血液从自己的几处伤口不断涌出时,一抹在夜色中越走越远的身影忽然在范明真脑海里闪现。

  他有些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崔……崔言……”

  临清筠眸中多了一丝兴味。

  这回范明真在死前竟也想起了崔言修。

  前世崔言修考中状元后一直被范明真和江柔打压。

  临清筠杀范明真时,他与崔言修之间的合作还埋在暗处,崔言修也还未官至首辅,但范明真直到死,都还忌惮着同为状元的崔言修。                        

                            

  范明真很介意崔言修的存在。

  因为这个人与他很像,同样出身寒门,同样曾是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受世人钦佩。

  但这个人又与他太不同,因为崔言修有他所没有的本心与坚守。

  临清筠抬起匕首,刀尖慢条斯理地在范明真脸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游走,戳刺,他淡声道:

  “崔言修吗?”

  “你放心,他以后会官至文官之首,为一代名臣,无人会再记得你。”

  被绑后范明真第一次有了些挣扎,但绳子仍死死地将他束缚着。

  听着他喉间那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临清筠有些烦躁。

  血流得太慢了。

  临清筠没有前世那么多耐心,不愿慢慢等着这些血流尽。

  因为与前世无牵无挂时不同,今日他还得去买澜澜爱吃的糕点带回家。

  临清筠重新在范明真双腿上各自狠狠划了一刀。

  看着范明真周身的血液又有了新的出口,临清筠似是仍觉得不满意,又避开要害用力在他胸口捅了两刀。

  范明真的意识很快便因为不断失血而变得模糊,他的痛吟和不甘也越发微弱。

  鲜红的血液将地面都浸红时,范明真已经不再有任何呼吸。

  但临清筠仍未离开。

  他亲眼看着范明真腕间的伤口不再有血液往外涌,确认已放干范明真的血后,才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匕首插在范明真心脏的位置。

  临清筠一边用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擦手,一边状似安慰道:

  “别担心,你在江柔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不能白费,我很快就会送她去找你。”

  见圣旨无法将手上的脏血擦干净,临清筠随手将其扔在已经死去的范明真身上,缓步往范府深处走去。                        

                            

  用清澈干净的水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后,临清筠才离开范府。

  在他身后,范府的一角已有火光不断升腾。

  春分宫宴时,临清筠一直有些遗憾没能让江柔与范明真死在那场大火里。

  今日便只当是补上。

  

  长街上。

  不少人都神色紧张地看着某个火光冲天的方向,但大家也都很快注意到,临将军逆着所有人的目光,步伐平稳地走向了清澜阁。

  京都无人不知,唯阳公主十分喜爱清澜阁的糕点。

  清澜阁的掌柜并不知道此时走进店里的便是自己真正的老板,但他认识这是大启的英雄。

  所以他很快便亲自过来招待道:“临将军想要些什么糕点?”

  临清筠已恢复平日里示人的模样,温和有礼道:“唯阳公主喜欢吃的花糕便好。”

  “还是以往的分量吗?”

  之前将军府的护卫曾多次来买,掌柜已经记住了。

  “嗯,多谢。”临清筠温声道。

  “应该的。”

  掌柜之前一直听人说临将军性情随和,今日接触之后也发现的确如此。

  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但掌柜觉得他不仅没有架子,还让人忍不住想与他来往。即便戴着面具也能让人感觉出,他此时的神情应是沉静谦和的,不会让任何人生出畏惧或是慌乱来。

  但把装好糕点的食盒递给临将军时,掌柜不经意地嗅见一阵浅淡的血腥气。

  掌柜心里一顿,脊背立时僵了僵。

  但他又很快放松下来,想道:“将军这是刚审完犯人,便来买花糕回去给公主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临将军亲自来买糕点。

  传言说临将军住进唯阳公主府后,两人的感情越发深了,看来果真如此。                        

                            

  临清筠接过食盒,将银子放在柜台上,彬彬有礼道:“麻烦了,不必找了。”

  掌柜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临清筠便已提着食盒走出了清澜阁。

  临清筠丝毫不关心火势还未被止住的方向,径直往公主府走去。

  江殊澜还在等他回家。

  甫一看见公主府,临清筠便发现江殊澜正等在府门前。

  他正欲加快脚步走向她时,却看见江殊澜面容上盈满了笑意,迫不及待地朝他跑来。

  缀在裙边的花瓣随着她的步伐绽放。

  自想起前世种种后,临清筠的心绪一直纷繁复杂,此时却忽然安静下来。

  皇帝挑拨试探时的虚伪嘴脸,范明真潺潺流尽的脏血,京都众人关注的那场大火,全都落在无声之处。

  所有喧闹都不再与他有关,临清筠眼里心里都只有正笑着朝他跑来的江殊澜。

  世间唯一的明媚骄阳,仅有的鲜妍花朵,所有能代表美好的事物,都是江殊澜。

  都属于临清筠。

  临清筠快走几步,很快便接住了轻盈地扑进他怀里的江殊澜。

  在离开公主府进宫之前他也曾这般拥抱过江殊澜,他们之间也早已有过更多更亲密的事情,但临清筠仍觉得此时这个拥抱来之不易,无比珍贵。

  “你回来啦。”江殊澜笑吟吟地抱着他,声音又轻又软道。

  被种种复杂情绪攫住心神,临清筠嗓音低沉喑哑道:

  “我回来了。”

  临清筠独自走过的三十年里,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失而复得和久别重逢的场景。

  但真切地经历时,临清筠才发觉,这是难以用任何言语描述,也无法以任何画作重现的一刻。                        

                            

  他们终于都回到了彼此身边。

  被临清筠拥在怀里的那一瞬间,江殊澜便察觉到他身上有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江殊澜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确认他并非带着伤回来后,才慢悠悠道:

  “你去了好久,我都等饿了。”

  “我的错,”临清筠轻轻提了提自己手中的食盒,“掌柜好像特意多装了一些,应该够我们一起吃了。”

  江殊澜从临清筠怀里抬起头,故意打趣道:

  “临将军不会专程上门亮明了自己老板的身份,然后不付钱吧?”

  “自然不会。”

  “不然岂非让人以为殿下当真养不起末将了?”

  见他神色如常地与自己调笑,江殊澜的心才彻底放下。

  临清筠出宫后还未走到范府时,夏问便已回了公主府,将皇帝的旨意转告给江殊澜。

  江殊澜知道临清筠是不愿让自己担心,所以让夏问提前回来,让她心里有个底。

  皇帝让临清筠去杀范明真,江殊澜其实并不担心。她与临清筠本就不准备让范明真苟活太久,如今也算是名正言顺。

  她只是怕临清筠会因为范明真或是皇帝说了什么而觉得心里不舒服。

  江殊澜一直记着,临清筠有的时候会觉得不安。

  是以江殊澜一直等在府门前,想早些看见临清筠,让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回家。

  邢愈回禀说范府起了大火后,江殊澜便知道临清筠快要回来了。

  即便刚杀了人,他也真的没忘记,要为她买来她爱吃的花糕。

  “方才你不在,我玩秋千玩得有些热,想沐浴。”

  江殊澜微微踮起脚,在临清筠耳畔语气暧.昧道:“临将军要与我一起吗?”                        

                            

  临清筠侧首轻轻吻了吻江殊澜,“好。”

  他知道,江殊澜是想让他换下身上沾染了鲜血味道的衣服。

  她什么都不问,因为她并不在意范明真是如何死的。

  但她想让他远离那些脏污的东西,即便只是范明真鲜血的味道。

  因为在江殊澜眼里,临清筠一直是那个与她在竹院相识的温润君子,如至简至洁,不染尘埃的玉石。

  即便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江殊澜也并未发现,临清筠其实早已与那些血色或暗色的东西没什么不同。

  甚至,他就是它们。

  屏风将明媚的日光与春景遮挡在外。

  温热的水中,江殊澜坐在临清筠身上,勾着他的脖颈,亲密无间地与他接吻。

  不知是因为逐渐加深的吻还是因为蒸腾的热雾,江殊澜白皙的肌肤很快便染上了缕缕红霞。

  身子发软,她只能攀着临清筠的肩借力,微喘着气在临清筠耳边轻声问:

  “皇帝今日与你说了什么?”

  临清筠温柔地拨开她身前的湿发,哑声道:

  “他说你一直在暗中袒护着范明真。”

  江殊澜蹙眉道:“他胡说的。”

  这么蹩脚的挑拨离间都用上了,看来那个太监的死让江黎乱了阵脚。

  “是吗?”临清筠故意问。

  “澜澜未曾告诉过我荷雪给你下毒的事,也未说过范明真、江柔和江黎都参与其中。”

  江殊澜心神一顿。

  的确。

  她毫无保留地将父皇与母后的真实死因告诉了临清筠,却从未与他说起过当初自己为何会遣荷雪离开公主府,也未提起过自己曾被下毒一事。

  因为她一直记得前世临清筠因她的安危费了多少心神,这回既然避开了,她便不愿让他再担心一回。                        

                            

  她如实道:“我没喝下那杯毒茶,他们也没能伤害到我,我不想你因此太忧心我的安危。”

  这一世,江殊澜越发深刻地感觉到临清筠对她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是以不愿让他更加不安。

  临清筠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托着江殊澜的下巴,引她靠近自己,鼻尖触着鼻尖,气息交融间,他意味不明地问:

  “没喝那杯茶吗?”

  江殊澜立马道:“自然没有,我不是好好地待在你身边吗?”

  临清筠沉默地埋首于她颈间,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温软柔和的味道,眸色晦暗至极。

  此时她好好地待在他身边。

  但他与她曾被那杯毒茶剥夺了数十年的时光。

  即便这一世得以避免,临清筠也丝毫无法释怀。

  他相信江殊澜也无法淡然地将当初的遭遇揭过。

  可在他还没想起这些记忆之前,江殊澜一直独自承担着这些过往的重量。

  自想起来的那一瞬间起,临清筠心里便一直疼着。此时紧密地拥着她,那阵疼痛却不减反增。

  他的澜澜先于他走进这个世界,在他一无所知时便主动靠近他,将自己的所有真心与爱意捧给他看。

  纵着他,顺着他,爱着他。

  却对自己心底的沉重只字不提。

  最初,临清筠以为江殊澜是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仔细调查过江殊澜生命里的每一个人后,他才能确定她不曾有过任何心动的经历。

  他便以为又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错觉罢了。

  此时临清筠才明白,透过他,江殊澜看见的仍然是他。

  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作为她的夫君,他本该为她遮风挡雨,替她分担所有的难过与疼痛。                        

                            

  但他却让江殊澜孤身一人面对那些遗憾与伤痛,她还不得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规避那些与常理相悖的事情。

  其实很多次他都差点穿过迷雾看到真相,却一次次错失。

  他以为自己已经爱她爱到了极致,却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爱人。

  临清筠抬眸,深深地凝视着江殊澜,忍着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痛吻了上去。

  江殊澜习惯性拥着他回吻,却发现这个吻异常深情而用力。

  像是承载着什么她看不透的痛与憾。

  但江殊澜未来得及深思,便被骤然消失的距离弄得微懵,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惊呼。

  他揽着她,扣着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与拥抱的力度传达至彼此灵魂的最深处。

  见她有些紧张,临清筠还缓缓地轻抚她的背,嗓音低沉地安抚道:

  “别怕,我在这儿。”

  江殊澜累得力竭时,临清筠才抱着她回到榻上。

  临清筠很快用内力帮江殊澜烘好了头发。看着她已经有些困倦的模样,临清筠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浅克制的吻。

  “要你抱着我睡一会儿。”

  江殊澜累极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便想在用晚膳之前先歇一歇。

  “好。”临清筠在她身边躺下,动作熟稔地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入睡。

  嗅到临清筠身上熟悉的味道,江殊澜安心地放松下来,任由倦意将自己包裹。

  在临清筠怀里时,她总能睡得很好。

  这是前世便有的习惯。

  但她将睡未睡时,却听见临清筠在她身边低声道:

  “幸好,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字字清晰无比。

  临清筠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低哑的声音里裹着迈过了漫长岁月的眷恋与爱意。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江殊澜呼吸骤乱,猛地清醒过来。

  睁开眸子对上临清筠眼底化不开的在意与思念时,她倏地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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