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卧室里光线柔和，几秒钟后，沈与之缓缓睁开了眼。
“……？”
乍然看见怀里多了一个人，沈与之难免显得有些惊讶，却又能看出来情绪是高兴的。
看见他脸上千载难逢地出现了类似困惑的表情，陆尘心里有点儿爽，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眯眯地说:“早上好。”
沈与之愣了会儿，好看的眉眼才漾出一个笑来，他微微撑起上身，看着陆尘。
“我好像是在做梦？”
陆尘眨眨眼：“是吗？”
他也直起身子，坏心眼地将手移上去，稍稍使力，掐了一下沈与之的脸，问道：“疼不疼？疼就不是梦。”
“不疼，”沈与之注视着他，身体慢慢靠近，缓声说：“看来确实是做梦。”
“……”
陆尘小小无语。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既然是做梦，那就多抱一会儿。”沈与之用了点巧劲儿，让两人都躺回了被子里，结实有力的手臂环住他，好像打算抱着他继续睡。
“……”陆尘觉得事情发展下去好像又不太对，于是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油，然后眼一闭心一横，翻身坐起，俯视着沈与之。
“……你先别做梦，把话说清楚。”
陆尘红着脸说。
老实讲，他现在这个姿势挺那什么的，几乎整个人都坐在了沈与之腰/胯位置，两人紧紧相贴，中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
陆尘刚想调整一下动作，无意中却发现沈与之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他又动了一下，结果发现个更不对劲的地方。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红着脸硬着头皮问：“昨晚你还没交代清楚，快说，你跟马伯雅到底有什么私交？”
沈与之呼吸微乱，抬眼看他：“……你确定，要这样问？”
“呃……”陆尘紧急回顾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原本是想依样画葫芦也来个小小的“美男计”引诱一下沈与之，再趁他沉迷男色大早上脑袋没那么清醒的时候进行套话，但实施起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不免有些失落，愤愤地掐了一把沈与之的肌肉，抱怨道：“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受我美男计的影响啊？”
他话音刚落，沈与之就轻轻“嘶”了一声，动了动大腿。
“……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是一点都没受影响？”
灼热的吐息响在耳边，陆尘呆滞了一下，似乎又感受到了什么，于是整个人从耳朵到脸颊，都慢慢红成了诱人的绯色。
他不敢再乱动，磕磕巴巴地说着没什么气势的问话：“你……某些地方是受影响了，可是脑子明显清醒得很吧！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交代！”
沈与之似乎是投降般轻叹了一声，哑着嗓子道：“……好，我交代。”他伸手指了指床边，说：“不过首先，你得从我身上下去，再不’悬崖勒马’，恐怕就要’擦枪走火’了。”
“……”
“一句话里成语还挺多。”陆尘小声嘀咕着，慢慢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挪出去。
他挪得有点艰难，沈与之好像也被他折磨得够呛，原本逐渐平缓的呼吸又乱了几分。
这时节明明是冬天，可房间里的氛围却莫名有些隐隐的燥热，陆尘甚至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爬下床，背对着沈与之站在窗边，左右也没事干，就四处打量了一下。
说起来，从他住进来到现在，好像还没有认真看过沈与之的卧室。
这间主卧的构造跟他住的客房好像有些区别，比如他的房间就没有小阳台，而沈与之房里有。离床不远处就是几扇窗，但陆尘研究了一下，这些窗户又跟普通的窗户不一样，与其说是窗，倒不如直接说是一组落地式的玻璃移门，中间挂着窗帘，再外面就是阳台。
他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出去，隐约瞥见阳台上放着可供休息的桌椅，甚至藤编的小桌上还有几个精致的空杯子。
陆尘愣了愣，有点想笑。
沈与之晚上临睡前，该不会还要握着红酒杯在这儿欣赏完夜景再睡觉吧？这么有情调的事情真是这种直男能干出来的吗？
“在看什么？”
沈与之像是已经平复了，踩着软底拖鞋走到他身边，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
“嗯？”陆尘回过神，说：“在看你的阳台，好像很漂亮，你晚上会在这里吹风吗？”
沈与之也看向外面，道：“其实很少去。”
这个回答让陆尘有些意外，他开玩笑道：“真的？别骗我啊。”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很难想象你会是这种有情调的人诶……”
沈与之重新看向他，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嗯，我大概确实有点无趣，你会嫌闷吗？”
“当然不会！”陆尘几乎立刻就回答了，他还想接着说些什么，但紧急刹住了车，得意道：“小样儿，是不是又想来转移话题这一套？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会上当了。”
他严肃着脸，拍拍沈与之的肩膀，道：“老实交代！我这次必须要知道答案，再被你带着跑我就是猪！”
沈与之低低闷笑，伸手将窗帘拂开了一点，然后极其自然地抓住了陆尘放在他肩上的右手，轻轻摩挲：“好。”
“我其实不是故意要瞒你，之前避而不答只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马小姐的隐私。”沈与之看着他，继续道：“所以即使是说，我也只能说个大概。”
“应该是两年前，我受邀去参加商务聚会，地点在本市的一家……娱乐会所。”沈与之斟酌了一下用词，续道：“那地方有些远，他们通知得也很突然，所以我到的时候，其实已经快晚上九点。”
“嗯，然后呢？”陆尘点点头，听得相当入迷，连手被占便宜这种事情都暂时忽略不计了。
“然后？我停完车上楼进了包厢，他们都已经快结束用餐了。”沈与之回忆了片刻，说：“那些人里面恰好有马小姐，我们当时素不相识，并没有过多交流。但聚会到尾声的时候，我下楼去开车，却意外在停车场看到她遇到了点小麻烦，于是顺手帮了个忙。”
“等等，”陆尘打岔，一脸很意外的样子：“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竟然也会去参加这种娱乐性质的应酬吗？我看你大学时候那个不爱扎堆的样子，感觉拉你去班级聚餐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感慨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沈与之笑了一下，说：“想在商场上生存，这些应酬就躲不过。”
陆尘想了想，犹豫着问他：“所以你……你那个应酬的时候，喝吐过没？”
沈与之颔首：“难免。”
“……”
沈与之说得轻描淡写，陆尘听完却有些沉默，心里不合时宜地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他自小家庭条件优渥，一路长大几乎没吃过什么明显的皮肉之苦。即使是出国留学那几年，也因为父母的照顾而享受着很好的待遇，回国后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大企业工作，退一万步讲，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一样拥有陆氏的股份。
陆尘想了想，可能自己这辈子受过最严重的伤，也就只是大学时候那点情伤了。
他曾经愚蠢地猜测过。像沈与之这种聪明人，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社会精英呢？是不是一毕业……就马上能到实力雄厚的企业被重用，是不是会迅速而轻松地在某个领域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现在他才醒悟，并不是聪明就可以不付出努力，并不是聪明就可以一路做什么都畅通无阻。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生存’两个字，或许从来就包含着’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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