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主醉变柿子精
这竟是无颜这么多年，第一次遇着的最巧夺鬼技的店铺！
那透明的液体，让无颜产生了晕眩、脸红的感觉。因为这是无颜第一次能够“喝”下去的酒！
无颜魂眼竟也视物不清了，眼前婆娑的脸模糊着，但也是泛着红的，喊着“再来三、不六坛！六坛吧？”
无颜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回想起今天匪夷所思的遭遇，又觉得想笑。
“呜嗝——说起来不好意思，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喝下第一口时，婆娑脸红红的。
不是醉而是兴奋的，她还从未和一个陌生人这么放纵游玩、肆无忌惮。孤单的日子太长了，她迫切需要接触外界，才能确定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魂灵。
而非被沉重黑纱笼罩的行走恶毒之物。
酒从面具渗透，无颜浑身升腾起如浸在温水中的快感，回答道：“我是无颜。”
“你……你好，嘿嘿。”婆娑的酒量好差，饮下第三口时，脸像个猴屁股。在满花的店铺里买了些衣物饰品。给婆娑公主将自己多年不管的长发拿红绳胡乱一扎。
无颜伸长了胳膊，去戳她衣裳上的冰晶装饰物，喊道：“这东西，不知怎么变成魔兽的。它怎么变得……嗝！”
婆娑像是触电般抖了抖，歪着脑袋给无颜又满上一碗，含糊着“这是走蚩，我的另一个……嗝，它自己乐意才出来，我都喊不动。”
她说着，怪委屈的。
喝下一口，半碗酒都打湿在衣服上。
无颜笑了两声，歪在桌子上，把酒往面具上淋。
在婆娑眼里，就是无颜在拿酒洗头。这可不兴啊，她嘟囔着试图移开无颜的手，手一滑，酒碗摔落下去。
酒铺的老板是个老死鬼，支着手臂在一旁看着这少有的客人。
无颜笑笑，没管酒碗，又想出了话题：“为……为什么你们魔族的名字，那么奇怪啊。”
无颜坐直了，掰着指头数：“漓黯、婆娑——都好奇怪呀！你们都没有姓氏吗？”
人、人间的凡人们，都有姓的！阎呀、曲呀赵李钱孙王呀！
可是……她也没有……呜呜。她本来该有的！
无颜趴在桌子上，干脆拿起酒坛往面具上浇。
这种特制的酒，根本不是凡间种类，能将神魂沉浸在如梦似幻中晕眩麻痹。
无颜只是觉得脑袋更晕了……她是没名没姓的孤魂野鬼……呜呜。
没人记得她呜呜……没人给她烧纸钱……
婆娑眼珠圆溜溜转了转，其实一点也不清醒，也歪歪扭扭地自以为坐直了，一脸骄傲的口气：“我可是魔界最尊贵的古魔箛重！吾等的名字是由魔宫之牌决定的……”
无颜稍稍抬起了头，往外散着酒气：“嗯？”
婆娑眼中的无颜，头发有点乱，雪白的面具上花纹变换，形成一个哭脸，眼睛似的两小撇底下还挂着个泪珠似的水滴。
婆娑大半个身子都倚在酒桌上，把前襟都给濡湿了，凑近了跟无颜低声说：“嘘！——我告诉你。魔神宫有古魔的秘宝，它会为血脉最尊贵的皇族刻画名号，预示命途。”
无颜晕晕乎乎的，只觉天地都在旋转，婆娑连带那张桌子在无颜的世界里早已滚落在地面上去了，却迷懵中胡乱捕捉到一个词：“刻画？”
婆娑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倒酒喝，腾出另一只手把皱起的前襟捋顺了，还嘟囔一句：“咦，怎么湿了？”
“刻画呀，没错！魔神宫里有好大好大一片地方，都腾出来放命牌！”说着，她挺直了背，生动形象地双臂展开，笔划了一个“好大好大”的范围。
“命牌以骨为笔、以心头血为墨，一字一划，笔力千钧，将名字染着魔族之血深深刻进去！那命牌选自玹峙山地矿底的矿石，世上可没有比它更坚固的东西了！我还拿我的命牌砸过无颜父皇呢！把他的铠甲给砸出个洞哈哈……然后我就被罚去面壁……”
“那命牌特别好看，真的！我最漂亮的裙子……都没有那么好看的花纹。”婆娑拎起湿漉漉的裙摆，努力睁大双眼想看清薄纱上的绣花。
“哼！”她说着，愤愤地拿起一坛酒就扔在地上砸个稀碎，酒水四溅，“不让我出魔宫不让我出去玩哼裙子都不给我做最好看的！”
她的脸因醉酒也因气愤而更红了，无颜透过面具上的一抹水光朦朦胧胧地看，一身绿裙，小脸通红，好像个……好像一株小红柿子精啊。
小红柿子精语调时高时低，把情绪给代入到语言里，虽然胡言乱语一通，无颜也没怎么听清，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魔神宫好大”说到“裙子花纹不好看”的。但配合上她流露出委屈的神情，倒还是意外地吸引人。
无颜胡乱着接话：“对！公主就应该穿最漂亮的裙子！”
婆娑红着脸，困意上涌，磕巴着回答：“是、是吧。哪有让堂堂公主去、去面壁的哦……”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酒铺老板想上前却不敢，和店小二你一眼我一眼也没想出办法。
他好心疼啊，这些鬼魔饮用的酒水极为难酿，这一坛坛的都是秘密运过来的，这鬼界草木不生啥也没有，为了挣点死人钱（寿元）他容易吗？
婆娑打了个哈切，涌了点泪水堆在眼前，她看着无颜枕在桌上，发现无颜面具上的赤红花纹变换成最初的残损花卉。
无颜肯定是很有秘密的一个人，婆娑想。
她看着分明不大，却可以和魔尊殿下平起平坐，共商事端。她的身份、样貌通通都神秘。就拿样貌说，不过今日见了一面，她便从一位绝色美人变成了神秘的面具使。
无颜虽说醉着，枕着手臂，神识却也还清醒。
她看了婆娑半响，看着婆娑好似憋住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前来试探她。
一滴，一滴，残留的酒水划落桌角。
轻轻地触摸，她的一只手触在无颜面具上。
刹时无颜周身一紧，凝神以待。她若敢揭开，无颜必定伤她。没有人可以触碰她的秘密深处。
那只手顿了顿，然后慢慢地，扣在无颜下颚处。
似乎要找到面具与人脸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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