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门炊吹

chapter03

        上北下南，为什么乖字中的“北”要在十字路口的下方呢？因为你答错了，所以给你一撇子，这回“乖”了吧。

        自从铅笔盒文具洒了一地之后，小泡就再也没找到她最喜欢的那枚橡皮擦，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西门炊吹为了帮她找那枚散落的橡皮，天天没事就俯下身，趴到桌子底下寻找，差点把大板牙都撞飞了。

        小泡终于死心，那个橡皮上面，有小泡给小金鱼小虾米治疗常见病的偏方，丢了就丢了，大不了把那些偏方直接写在小玻璃球上面，让那些金鱼虾米自己背去。

        小泡给自己设定了两个目标，一定要在今天达成的：第一，就是要探知联考第一名罗携的生活习性，从而了解到他考第一名的秘诀；第二，就是对宿舍的柜子进行彻底清理，养成良好的开门关门、开柜关柜、开灯关灯习惯，但这个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养成，于是被小泡称之为“三开”纪律的软着陆，然而最难的莫过于开灯关灯。

        语文课上，老师讲到“乖戾”这个词，小泡在笔记本上随意划着，不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下面一个北字，上面一个撇吗？哼哼，我用个这个字来编一个笑话好了。

        “老师，我想给同学们讲一个笑话。”

        老师一愣，“丁小泡，上课时不能随便讲笑话的，即使是老师，也只能讲和课文相关的笑话。”

        “我刚刚发明的笑话记忆法，专门为了记乖戾这个词语和含义的，小明今年16岁，和妈妈去外婆家，由于不识路，在一个十字路口就停下了。

        妈妈说：“朝北走，你外婆家在北面，”

        小明朝下面走了几步，被妈妈一撇子打过来，“上北下南不知道吗？你还朝下走？”

        (这小段故事告诉我们，北一旦在十字路口的下方就要挨一撇子，所以乖字正式出炉。）

        “妈妈，我都16岁了，怎么还没有户口啊，听说姥姥家的小狗都有户口了？”小明问。

        “对，那只狗和你外婆家人老是闹别扭，结果你外婆把户口本给它，让它自立门户了。”

        (戾，有户口本的小狗，乖戾解释为别扭，不合情理，整个词语在小明的笑话中正式诞生。)

        全班一阵哈哈大笑，“这个笑话是给小学生听的。”

        “天呢，丁小泡都高中生了，还讲这么幼稚的笑话。”

        老师终于微微一笑，“很有意思的记忆法，好，接下来我们继续讲课。”

        小泡忽然觉得老师的教学方法唯独不适合她，因为太不生动了，小泡觉得还是自己的笑话够生动，看来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了全班同学的电灯泡了，但是她自己却找不到开关，不知怎么关灯。

        一堂语文课结束，小泡急匆匆走出教室，出来乘乘凉，她一般会选择门口第二个窗棂，也可以说是她的生活习性之一。

        “小泡，还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吗？”西门炊吹也跟着出来，“你下课最喜欢来教室门口第二个窗棂上，一个人，我当时觉得，你就像一个自由女神像……”

        小泡一想，自由女神像的表情，那应该是双唇紧闭，头戴光芒四射的冠冕，右手高擎长达12米的火炬，脚上残留着被挣断了的锁链……小泡一想，自己在初中的夏日，也是双唇紧闭，因为她最怕蚊子叮到舌头，头上也经常戴一顶光芒四射的小绿帽，右手高擎着一个120厘米的灭蝇拍，脚上残留着被挠的破破烂烂的丝袜。很像，真的很像，小泡想，西门炊吹这个暗喻用得好，他的语文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炊吹，我想一个人再屹立一会儿。”

        西门炊吹获得了表扬，开开心心地回去准备上课了。

        前面就是a班，小泡好奇地走过去，她想发掘一下罗携的生活习性，眼神在他座位附近扫了几圈，还是不确定到底哪个是他。因为他和罗携，只有短暂的几秒对视，对他的容貌并不深刻。

        “你找谁？”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

        一回头，罗携清凉的目光正俯视着她，旁边挽着笑靥如花的美女，正是那个声音如同风铃般的美女，也正是小泡的室友丁莞尔。

        莞尔每次只有和罗携在一起时，才会绽放最娇美的笑容。

        早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b班男生已经自动地把她列为班花的头号选手，只是，她已名花有主。

        “我，随便看看而已。”

        小泡语调平稳，说得也是极其正常，语法完全没错误。

        莞尔的眼神忽然转为锐利，“丁小泡，你没事往罗携的座位看什么？你暗恋他吗？”一改以往温柔的语调，变得咄咄逼人。

        小泡想，这个女人的生活习性也要研究，从她的性格就可以看出她配偶性格的要素特点。

        “下课了，老师说经常看远处有助于视力健康，我随意锻炼一下眼神，丁莞尔，你误会了。”

        小泡说得温文尔雅，然后忽然绅士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丁莞尔高昂着头，走进了教室，罗携只是淡淡看着她，“丁小泡，没事的话，请不要和我说话。”

        小泡把眼睛瞥向一边，再没多看他一眼。

        即使是联考第一名，也不意味着所有女生都要为你着迷。

        小泡一直把罗携作为竞争对手来看待，即使是现在也一样，而对手本身，也是你学习的最佳对象。

        关于罗携的消息，班里那些八卦女生每天都会聊很多，她也耳濡目染地了解一些，比如罗携喜欢身材高挑苗条的女生，罗携最喜欢女生擦的香水是安娜苏的许愿精灵，这点倒和小泡相同，她也最喜欢这款香水，而她从来不在班级使用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罗携会喜欢。

        目前她最希望的是找一个机会去他们班级上语文课，了解他在课堂中的表现，然后，成功复制，当然不可能完全照搬，一定要有小泡特色。班里虽然有郁致这个成绩突出的第三名，但是他语文课上从来不主动发言，老师只要叫他，都会对答如流。小泡不喜欢这种方式，怎么说呢？太不张扬了，作为b班唯一的女性班干部，她需要一种功成名就的自豪感。

        下节是数学，小泡最喜欢的一门学科。

        “西门丫丫，西门炊吹，你们班这两个同学是姐弟吗？”数学老师看着名单问。

        “不是，老师。”小泡在下面一边做课本的课后习题，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那是兄妹了？”老师问。

        “不是，老师。”小泡已经做完了课后习题。

        “谁说的？站起来！”老师一声怒喝。

        小泡扑腾一下直勾勾地起来。

        “老师问你了就回答。”

        “老师，我刚在下面做题，没工夫仔细回答你，其实我对于丫丫的理解呢……”

        老师一挥手，“你到前面来做题。”

        小泡兴冲冲地走上去，偏头思考了一下，接着唰唰地动作起来。先用粉色的粉笔，然后蓝色的，紫色的，每种颜色代表一种解法，一颗颗粉笔在她的小手下开始妙笔生花，下面同学开始议论纷纷。

        “丁小泡她做得对吗？这道题有这么多解法？”夏明星一脸茫然地问。

        “不管怎么说，胆子够大，以后就叫她大胆妹了。”周旺旺在下面说。

        完毕，小泡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地回到座位上，继续站着。

        “丁小泡，我不得不说，你做得完全正确。”老师终于微笑地点点头。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老师，关于你那个问题，我觉得丫丫这个名字起得真的很有水平，你看，从数学的角度考量呢，多像每个角60度啊，分成三份就是360度了；从语文的角度考量呢就是半半益善了，从生物的角度考虑呢，就是植物的那一章介绍的……”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好的，同学们，还有40分钟我们就下课了，下面开始继续讲课。”

        原来她的理论数学老师也不感兴趣，小泡也叹口气，开始做课外习题。

        数学课轻轻松松上完，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了，小泡故意和丫丫海侃神聊，等着丁莞尔收拾好书桌，淑淑女女地走到走廊外，一手挽着罗携的胳膊，迈着盈盈的莲华步走向学校的食堂。小泡这才和丫丫在后面紧紧跟着，首先要搞清楚，罗携的饮食潜规则。

        那两人要了一份花色虾仁、香菇炒青菜、香蟹豆腐羹。

        小泡心想，豆腐中的蛋白质、虾仁中的锌、钙，香菇中的微量元素，补充得很好，第一名的营养观果然不俗，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丫丫，你们也在啊，这样坐过来一起吃吧。”丁莞尔说。

        小泡不情愿地挪了挪屁股，离得太近反而不宜观察了。

        餐桌上，莞尔和丫丫聊着八卦新闻，颇为投机的样子，“最近网上爆了很多明星整容的照片，她们学生时代真是丑死了。”丁莞尔一脸讨厌的表情。

        高中生没有不关心八卦的，小泡也关心，但她最喜欢的几个明星都不是花瓶，她最喜欢实力派。

        小泡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整容的弊病是，想挖鼻孔的时候，才发现鼻子跑偏了，忽然找不到熟悉的地方了，可能要习惯好久才能知道；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新嘴能张多大，连饭菜夹多少心里都没底；自己下巴多尖心里也没个谱，以前熟悉的发型都不能梳了，和脸型都不配那多土啊……”

        “丁小泡，我们在吃饭，你竟然说鼻孔！”丁莞尔一脸不悦的表情。

        罗携微微抿了一下嘴，没说什么。

        “这么热闹。”

        一个男生，端着饭菜，轻轻巧巧走过来，小泡回头一瞥，是郁致。他在小泡身边轻轻坐下。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水味，很清新，小泡痛苦地发现，她竟然很喜欢这款味道。但她还是极其冷静地用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把自己的汤和要的一盘西芹牛肉吃毕，然后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外面的浮云，实则仔细研究罗携的吃相。

        “丁小泡，女生吃牛肉是容易长壮的。”郁致悠悠地说。

        “撞撞的吗？”小泡幻想着，郁致长着两只牛角向她走过来的摸样。

        忽又一缓神，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次正好，把郁致也一网打尽好了。

        她发现郁致的吃相极其优雅，但速度却很快，和他截然相反的，罗携咀嚼得更加细腻，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看得出来，他吃饭是一种享受。

        罗携的眼神也经常若有似无地向小泡这边瞟一下，但是极其隐晦的，有时候，不经意的，罗携和小泡的目光会相撞，小泡则继续悠然自得地看着浮云，脑子却在飞速旋转，努力分析罗携的眼神代表一种怎样的性格特质，而罗携则会面无表情、眼神悠然自得地瞟向郁致。小泡甚至认为，罗携也在暗暗分析郁致。这三人之间，似乎形成了微妙的分析圈，彼此都有察觉，但彼此都掩饰得很好。

        十五分钟过去了，小泡觉得这样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于是，开始继续看浮云，看着看着有点困了，迷迷糊糊中好像丫丫和她说她先走了。

        小泡想，蓝天上面的点点白云正像一团蓬松绕指、甜而不腻的棉花糖，诱惑她来试吃，想到这里，手不知不觉地在盘子上抓了一下，塞进嘴里，很甜，又抓了一下，很甜，于是陶醉在幸福的甜蜜之中。

        终于一个声音把她从深度yy中叫醒：“丁小泡，你终于关荣地达到了我对你容忍的底线。”

        小泡一转头，郁致正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冰冰凉凉的，像冬天入口难化的冰棍一般。

        仔细一看，罗携和丁莞尔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郁致的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吃相文文雅雅，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而盘中那几片糖汁番茄，已被她抓得面目全非。

        小泡想完了，郁致原来也是和女生一起过来的，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当了一次连环泡，这下的亮度可非寻常可比。

        今天，终于明目张胆正儿八经地得罪了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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