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裂心之痛
爸妈来医院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已经气若游丝。
好在那位司机不是酒驾,而且,是个拐弯,他速度也放慢了,我命大,汽车把我撞飞出去了几米远,我昏了过去。
朱薇慌张的把我送到医院,她要打电话给家俊,我制止了她:“不必打电话给他。”
“丁叮,你何必要这么固执。”
我却冷静的厉害,身上有流血的部位,但头脑却一点没事,至少我可以判定,我没有脑震荡,而且,我的四肢健全,我不会瘫痪,我能活动,谢天谢地,我遭遇了车祸,但是我不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很快我发现我的身下在流血,血开始从我两腿间流出来,甚至染红了我身下的床单。
我的肚子也开始痛,断断续续间我告诉医生,“我怀孕了,请您帮我检查一下看我的孩子有没有事。”
医生检查后,很遗憾的告诉我,孩子保不住了,经过这么重的一次重创,胚胎和子 宫剥离,现在大的组织已经下来了,为了保险起见,就一起做个清宫手术吧。
真专业,眼见大势不好,也不做保胎的准备了,直接一道医嘱,刮除个干净,永绝后患。
妈妈扑到床前,眼里全是泪,我看见了她眼里的心痛,我也掉泪。我真不争气,不争气,又一次让年迈的父母跟着我操心。
妈妈心酸的握着我的手,把我的手贴在脸上,一遍一遍的摸着我的手背,不停的叫我的名字。
爸爸脸色阴沉,他问朱薇:“家俊呢,通知他了没有?”
“我已经通知他了,他正往这里赶。”
护士推门,她问我们:“丁叮的家人来了吗?”
爸爸问她:“我女儿还伤到了哪里?”
“有大面积的擦伤,不过好在都在皮外伤,没伤到骨头,手腕处脱臼,要打石膏静养。另外,她必须要做清宫手术,请问是做无痛还是……”
妈妈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你怀孕了。”
我只苦笑。
爸爸在这个时候非常沉着,他告诉护士,“我女婿很快就到了,由他来签字。”他把手术单又替给了护士。
护士只得退了出去。
我浑身颤抖,眼泪不住的流,嘴上却强忍着悲哀在和妈妈说话,“妈妈,我不是一个好孩子,上学时不是一个好学生,成绩不好,不象丁铛,屡屡都得奖状,工作时不是一个好员工,不是先进,没有奖励……”
妈妈痛心的把我抱在怀里,知女莫若母,她明白,我现在痛的想死,但是却顾左右言其他,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分解痛苦。
我泣不成声,痛的五脏六腑都在扭曲,“嫁人了,我不是个好媳妇,衣服洗不干净,地板擦不彻底,菜炒的半生不熟,婆婆不喜欢,小姑子不待见。……丈夫有另外的女人,如今,我还因为任性害死自己的孩子,妈妈,我不好,我真的不好。”
我哭叫起来。
门被撞开,家俊扑进来,“丁叮!”
他奔到床前,把我的手抓在手里,我的手冰冷,浑身都在发抖,他急切的看着我,因为我的身体在痉挛,他不知所措,眼里全是惊恐。
他拍着我的脸,又痛又急的叫我:“丁叮,丁叮。”
我无力的倚在妈妈怀里,气息渐弱的问他:“家俊,你平常只喝绿茶,喝的腻不腻?我给你介绍个新的品种,西洋花茶,非常好喝,叫格瑞纳伯爵茶,味道有点甜,又有些象是掺了一点点的奶一样,绵绵软软的,你喜不喜欢?”
他掉下泪来,眼泪从他眼眶一跌出来,又滑到我的手上。
“丁叮,丁叮。”他一遍一遍的叫我。
护士又进来了,“家属来了吧?请签字吧!”
家俊看着手术单,“什么手术?我妻子怎么样了?”
护士用职业口气非常流利的回答:“她怀孕七个多周,但因为被撞击使胚胎和**剥离,必须要做清宫手术。”
家俊大吃一惊,他不置信的看着我,半晌他反应过来,声音里全是痛:“你怀孕了?”
我闭上了眼,一串眼泪冲了出来,我昏了过去。
手术不知道做了多久,好象不太久,因为是无痛,我没有感觉,我睡过去了。
…………
睡的真沉啊,不知道多久,只知道醒过来时,我浑身都痛,医生说我身上有大面积的擦伤,从胳膊到后背,到大腿,我伤了很多,动一下浑身就象被沾水的鞭子抽了一样的痛,忍不住我**:“痛啊!”
我知道这不是流产的痛,是身上擦伤的痛。
马上有声音叫我:“丁叮。”
我浑身一颤,睁开眼睛,我看见了家俊。
他就坐在我床前,手握着我的一只手,眼睛则全神贯注的看着我,当看到我醒来时,他的五官松驰下来,眉毛蹙在了一起。
我好奇的问他:“你怎么来了?你堂弟不是生了个儿子,好象是今天摆满月酒?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快去!”
说完这话我又庆幸了,睡了一夜吧,能记得以前的事,证明脑子没坏,万幸。
我又苦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流产了,人家添丁,我流产,多晦气的事。”
他垂下眼皮,把我的一只手合在自己手里,低下头,他吻我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我的喉咙里也象是塞了一个大枣,咽的我气不提上来。
我看着头顶的灯具,喃喃说道:“我有一个朋友,网名叫水袖,没事喜欢写小说,天天胡编乱造,现在又在编什么《离婚三十六招》,她曾经这样和我说,丁叮,告诉你,写小说,说的好听,叫作者,说的不好听的,就是个写手,卖字为生的,和那些卖身的妓女唯一不同的是,妓女对的是嫖客,我们对的是读者,妓女要让嫖客高潮,我们呢,则要让读者高潮。家俊,你说女人,是不是也这样?嫁了人,说句好听的,叫妻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佣人和陪睡的?”
家俊听了我的话,他脸色顿变,五官也跟着走了形。
孩子没了,我对这条小命充满了歉疚,他来的不是时候,灾荒之年再添丁,各家都无心顾及,好在他知分寸,歇了下脚之后就知趣的走了,连和大家打声招呼都没有。
我们两人没有言语。
护士进来送药,把药放在一个小塑料盖里,放在我旁边的柜头上,然后递给我一个温度计。
我挤出微笑向护士说道:“谢谢你,早晨看见你这么灿烂的笑容,马上心情就好了。”
护士立即高兴了,笑咪咪的向我告别。
我想把温度计夹在腋窝下,可是一手打了石膏,只用另一只手又要解扣子很不方便,家俊马上接过了温度计,给我快速的解开扣子,把温度计插到我的腋下。
爸爸妈妈都不在,只剩他自己在,我不知道昨晚爸爸妈妈和他是否发生过激烈的争执,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再来宽慰我的父母,换取他们的原谅,我很累,不想讨问了。
良久,他摸着我的头发,轻声的问我:“……你早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客气的问他:“你如果早知道我会杀去酒店,还会不会去偷情呢?”
他顿时怔住了,我的话象把刀子一刀就把他钉在了原地。
我们面面相觑,终于,我自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悔恨还有彻骨的痛意。
他轻声问我:“你相信我吗?”
我轻轻说道:“我相信你,你有苦衷,你之所以去见她,不是想去偷情,你只是和她关起门在聊私事。”
他掉下泪来。
“丁叮。”他哽咽:“你信我一次,我什么也没做。昨晚我和唐一帆要出发时,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有急事,我本来不想去见她,可是她说,如果想让她撤诉不告丁铛就必须过去,否则她会马上给自己注射药物,我想了结这件事就过去找她了,但我没想到我们会发生激烈的争执,她发了脾气,争执之下还撕烂我的衣服。一气之下我摔门就走,走到半路我想起手机和衣服还在酒店,于是我又开车回去取,就在这阴差阳错间你赶过来了,丁叮,我不知道你会打电话,更没想到她会在电话里刺激你。”
我舒出口气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为了丁铛,对不起,又是我连累了你。”
他听的出我话里的讥讽。
温度计抽出来,家俊一看,38度9,我在发高烧,可能是身上的伤口引起的炎症,家俊着急起来,他立即按铃叫护士。
医生马上下医嘱抽血验血象,两位实习医生推门进来,他们把我的手从家俊手里接过来,撸上我的袖子,把我胳膊扎紧了,开始扎我的肉,抽我的血,痛啊痛啊!
针一扎,我痛的叫一声,那位实习医生拍着我的胳膊劝我:“这位女士你不要握这么紧的拳头,你握这么紧抽不出血来了,你放松一下。”
我闭上眼,松开了手,家俊紧紧握着我的手,不住的抚摸我的手背,他咬着嘴唇,低低的叹息。
医生狠狠的抽走了我一大针管血,这才满意的走了。
我很累,只想睡一觉。
也许,家俊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和郭蔷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只是关上房间门,在认真的聊天,在客气的谈问题,一不留神或者上了床,或者没上床,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想去追问了,我只知道,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差点死,这一切我不怪别人,怪我自己,我太任性了,冲动的压不住性子去找他们,结果才出的这些事。
再醒过来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我看见窗台上还有盆不知名的小花,开的虽然小,但是非常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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