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繁花落尽,叶落归尘
家俊问我:“丁叮,假如现在他追来了,他挽留你,你愿意跟他回去吗?”
我心里戈登一下,我问他:“家俊,你觉得我应该跟他回去吗?”
他深深吸一口气,看着前面穿行的人流。
他紧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矿泉水瓶的塑料瓶身被捏的咯咯直响,顿了下,他坦白说道,“我不想你留下来,我希望你跟我走。”
我点点头,低声说道:“是,我也想回家了。”
他声音涩了下来,“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我掉下了眼泪,“是,家俊,在你之后我爱上他了。我也以为我不会再爱其他男人,不过,我真的爱他。”
他转过身来,和我双目凝视,“丁叮,听到你这样的回答,我又难过又释然,难过的是,终于在你的心里,其他男人把我挤出去了,释然的是,你终于成熟了,再不是从前那个遇到事就只会发牢骚,抱怨,发脾气的丁叮了。”
我苦笑:“家俊,你不觉得这代价实在太大了吗?用这么多代价,花这么气力,受这么多伤害,才换回一个成熟,这份代价太大了。”
他默默不语。
我凄凉的说道:“家俊,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回到你的身边?不是因为我不能原谅你的出轨,而是因为你离婚的原因,让我既难过,又痛恨你。”
我落泪,“我的确是恨你,夫妻应该站在一起共抗风险,可是遇到风险你不信任我,对我缺乏起码的信任。所以我才赌气留在北京,做护工,发报纸,做零工,就算再辛苦我也要熬下去,因为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不是个遇到事只会哭的女人。”
他非常难过的嗫嚅:“对不起丁叮,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长长舒出口气:“一切都过去了,家俊,我们回去吧!”
家俊沉默着陪我往候机区那边走,走出不远,我们都怔住了。
裴永琰一头汗,气喘吁吁的站在我们不远处。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三个人,三番心事。
裴永琰大力喘着气,他无视付家俊,直接走到我面前,“丁叮,你既然一定要走,好吧,我们一起回去。”
我心里百感丛生,但想到裴夫人的话,我却要强颜欢笑。
“永琰,没有用,我已经做了选择,就算你和我一起回去,我也不会再接受你。”
他声音苦下来,“丁叮,你是在担心我的家庭吗?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有任何人给你压力,你相信我行不行?”
我很坚决,“不。”
我们三个人有点僵持,终于,家俊挽过我的肩头,他温和的劝我:“我们走吧!”
裴永琰一把又把我扯了回来,他声音里有一些不信任和气急败坏:“丁叮,你和他走?你又回到他身边了?你是因为他拒绝我了吗?丁叮,为什么?你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吗?”
家俊喝道:“裴永琰,你注意点你的语气,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裴永琰也不客气:“付家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在这个时候献殷勤?我对她的感情不比你对她的少,可你是怎么做的呢?你不信任自己的妻子,把她从自己身边一次一次的推开,当她伤心流泪时你在干什么?当她受到委屈时你又在干什么?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家俊沉默了,裴永琰的话一招中地,也直刺他的伤口。
我打断他们的争执,真讽刺,这是在干什么,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一百多岁,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花枪,太丢人了。
我平静的对裴永琰说道:“永琰,谢谢你来追我,但我的意思已经明白的告诉你了,我不会回头,请你回去吧!”
他一咬牙又挡在我面前,双目灼灼。
“丁叮,我承认,我不甘心失败,既然你一定要走,那你给我一句直接的话,你告诉我你并没有爱过我,你如果真的这样说,我会立即死心,再不纠缠你。”
我心里一沉,咬着嘴唇我怎么说出来。
终于我说道:“裴永琰,我今天就清楚的告诉你,其实我并不爱你,之所以接受你,完全是因为我寂寞,你是一个好条件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会喜欢你,但这并不表示她心里就一定爱你,抱歉,我现在看清楚了,我并不爱你!”
我拉过家俊,越过他就走,裴永琰顿时僵在原地。
一上自动扶梯,我象个海蜇一样几乎想跪在扶梯上,勉强我抓住了扶梯的把手,家俊适时的扶住了我。
我掉下眼泪来。
对不起,我刚才一定深深的伤了他。
我很后悔,分手就分手,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么违背良心的话,两个人分手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不相爱,可能不合适,也可能是外在的因素,但未必是没有相爱过,说没有爱过一个人那实在是太让人伤心的话了,现在我却把这话违心的说了出来,我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内心的愧疚就算此刻把我送到断头台我也心甘情愿。
我步子僵直,没有表情的往前走,拐弯的时候,我最后回头看裴永琰,他还站在那里,电击了一样麻木不动。这时我看见了匆匆追来的裴夫人,她心疼的把儿子抱在怀里,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在安慰他,裴永琰木木的由着母亲,背影削瘦,我心里一酸,赶紧别过头。
我和家俊,也没有再说话。我们沉默着等飞机,终于,飞机准时到达,我们登上了去上海的飞机。
家俊的脸色很平静,可是我也感觉到他心里的不平静,这种尴尬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上飞机后,家俊把我的背包放到了头顶的行李架,又让我坐到了窗边的位置,甚至,他还给我要了一床薄毯。
我们前面的小液晶电视放了下来,可是放的片子我根本不想看,他又拿出P5,给我扣上了耳机。
“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我苦涩的说道:“家俊,对不起。”
他声音很平静,既不意外,也不惊喜,“干吗和我说对不起?”
我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家俊,原来我恨你,不理解你,现在我终于理解你了。你一次次把我从身边推开,看起来很残忍,但是你却是真的爱我,你不忍心自己会成为我的包袱,所以你才要把我推开,你希望我成熟起来,就算你不在我的身边也能应对一切,这样的做法看起来极端却是最糊涂和最明智的做法。”
他低下头来。
我很感慨,是,我因为爱裴永琰,所以一定要离开他,家俊因为爱我,所以才要离开我,前后所有的事,其实都只是一个字,爱。
我握紧家俊的手,倒不是我接受了他,会和他重新开始,而是,在这一刻,我们重新获得了理解,我们手握在一起,所得到的谅解,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多。
飞机起飞了,起飞时稍有一点颠覆,机舱里的温度也稍有点凉,家俊把毯子拉到我的胸前,“你睡会儿吧!”
我点点头,是,我的确想睡了。
这一段旅程,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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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回家了。
回到青岛时,已经是深夜,爸妈看见我,都是吃了一惊,我象迷路的孩子找到了父母,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马上间落下。
爸爸叹口气打圆场:“本来也想很狠狠的责备你,现在看你主动掉泪求情,罢了,就暂且记下吧!”
爸爸妈妈并不知道我和裴永琰恋爱的事,只有丁铛知道。
妈妈也眼圈红红着责备我:“你这个孩子,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和父母说,我们是外人吗?”她叹气:“居然给人家做护工,你这双手一辈子连我的大便都没收拾过吧?居然去侍候外面的人了。”
我开心的抱着爸爸妈妈,什么也不想说。
妈妈又好奇的问我:“你去香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去出差吗?为什么会和家俊一起回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演还珠格格吗?”
爸爸哈的一笑:“我看这不是演还珠格格,这是在演步步惊心。”
丁铛吃吃的笑:“什么也不是,我看这是在上演离婚过招三十六。”
我长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饿了,想吃饭!”
妈妈又赶紧招呼家俊,“那正好了,一起留下来吃饭吧!”
家俊并没有留下,他只是礼貌的拒绝然后便离开了。
等到父母都休息下之后,丁铛象个猴子一样的钻到了我的被窝里。
她挠着我的腋下,和我先嬉戏了一番后问我:“你难过吗?”
我想了下,毕竟是亲姐妹,没什么可隐瞒的,“有一点。”
丁铛同情的抱着我:“可怜的姐姐,自己在前线孤军奋战,受尽磨难。”
我啼笑皆非:“没这么惨,你不知道我把那个老妖婆也修理的很没面子,还有她那个金枝玉叶的外甥,一样被我修理的眉毛都不剩一根。”
丁铛乐的抱紧我:“我就知道我姐姐是女中豪杰。”
呵,我又感慨。修理人是我的强项,我们家最不缺人,而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很多事不是强硬便能胜利的。
丁铛又说道:“现在好男人就象珍稀动物,都被其他女人给吃光了,如果你不下手只会眼睁睁看着这个物种越来越少,其实你何必在乎那个老妖婆怎么说,毕竟以后过日子的是你和他,不是其他人。”
我呵呵一笑,只说了一句话:“缘份不够!”
丁铛嘘的一声,“其实转了一圈,我还是觉得你和姐夫最合适,你看,你们两人一起出现在家门口,就好象去串了门走了趟亲戚一样,他替你提着行李,替你挡着风雨,所以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们,就象画圆圈一样,总有一天,还是会画成一个圆。”
我又感慨的说道:“缘份不够。”
关了灯,房间一片漆黑,我心里轻轻叹息一声,缘分不够。
就这样回来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来的很早,起床后我在厨房做早餐,妈妈起床时,我已经做好了蛋饼,拌的茭瓜丝,甚至我还做了酱茄子,把豆浆,小菜,饼端到桌子上,妈妈困惑不已:“你这孩子怎么起这么早?”
我松爽的说道:“习惯了早起。”
妈妈更加疑惑了:“居然还会做早饭了?”
我呵呵一笑:“当发现没人侍候我,不吃就得饿肚子时,不会做也会做了。”
爸爸妈妈并不知道我和裴永琰恋爱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们,丁铛却知道,看见我面色如常的吃饭,她脸上有点同情和难过的神色,我向她微微一笑。
吃完饭,爸爸和丁铛都出去了,我也换了衣服要出去,妈妈好奇的问我:“你是要去上班吗?”
“不,那份工作我已经辞了。”
妈妈非常惊讶:“辞职了?为什么?”
“因为老板要把我调到日本去。”
妈妈很不解:“调到日本?那你去还是不去?”
我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不去了,干吗要和一堆猪去抢土豆?”
在妈妈困惑的眼神中,我出了门。
(作者题外话:不是本人反动要把某国比成猪,只是本人也想严正表明本人立场,钓鱼岛一直以来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捍卫我们的主权,如果有猪敢来和我们抢东西,我们一定要,不遗余力,打的敌人落荒而逃,不管钓鱼岛,还是南沙群岛,都是我们中国的领土,有志气的中国人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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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平静的生活应该自今天开始恢复了,这些日子,有裴永琰的专车接送,我都不知道挤公交车的滋味了,现在又恢复到挤车大军里,一阵感慨,十分亲切。
公交车来了,我开心的冲了上去,上车后,本来有个座位,可是来了一位老大爷,我本能的起身让座,可是我刚刚起来扶那位老大爷,旁边一位二货立即不客气的坐了上来,我诧异:“你怎么抢我座位?”
那二货竟然和我理论:“写你的名了?挂你的号了?”
“刚刚明明我坐着的。”
那二货振振有词:“呵,你坐了一次就是你的了?那公共厕所你用过一次是不是也是你的了?”
好家伙,居然和我强词夺理了?真是一回到江湖就碰上剃头了的,不要命的想碰我这玩命的了。
我哼的一声:“是,这不是我的,不过很不巧,老娘我今天来大姨妈,另外,我在拉屎,你坐我屎上了,麻烦你赶紧起来,我要冲厕!!”
这二货吓了一跳,我不由分说的一把把他提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我把老大爷扶到了座位上。
重回江湖大开杀戒的滋味真不错。
今天开始,我要重新生活了。
我又陷入深深的寂寥中,重新生活,从哪里开始?
离开了泛华,我再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在外面逛了一天,我并没有去找工作,只是在外面四处闲逛,象孤魂一样乘着公交车一条线一条线的走,从繁华到宁静,渐渐的远离喧闹,每到一条线的终点,我停下来,坐着沉寂很久。
裴永琰并没有再给我电话。也没有再追过来。
我心中叹息,是,这天下并没有真正的不贰之臣,我这样伤害他,他又何必再回头来找我,他毕竟有他的生活圈子,回到裴夫人的身边,接受他的命运,这才是他的生活。
只是我心里并不平静,一天又一天,我的心始终悬在半空的难过,每一次电话,我心悸,拿过来看,又有一短暂的失望,不是他的。
他始终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不打电话意味着什么?我不是孩子,我明白这表示什么。
虽然这是我沉重的决定,可是真的得到这个答案,我还是没法不难过。
坐在栈桥不远处的长椅上,退潮了,我看着面前裸/露的印满海砺壳的酱色石头。海边,还有不少人在捡贝,嬉戏,大家开心的很,没人留意我这样一个女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傍晚的阳光慵懒的照在我的身上,非常慷慨。
手机又响了,我看了下,是家俊的。
他问我:“你在哪里?是否有时间一起吃晚饭?”
回来后,我们每天也都有联系,但是都是些简短的话。
我轻松的回答他:“我正在栈桥边看风景呢,栈桥一景,看,虽然我是个当地人,可是竟然也很长时间没出来坐着看海景了。”
“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家俊来时,我已经有些乏了,昏昏欲睡,他坐到我身边时,我第一句话就是:“借你大腿一用。”然后我蜷缩在长椅上,头一偏,枕着他的腿,很快就象个找到主人的小狗一样放心的眠了过去。
家俊没有多问我什么,他只是静静守在我身边,模糊间,我感觉肩上轻轻的有东西搭上来,是家俊把外套脱了,盖在我身上。
我睡的很安稳。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天已经半明半黑,白天的青色还有一点影子,横黄色的路灯却也亮了起来。
我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睡了多久?”揉着脖子我又问他:“压着你了吧?”
他只是说:“没事。”
看看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我脱下来递给他,他阻止我:“穿着吧,海边风大。”
我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这才惊叫,“我竟然睡了两个小时?”
“可不是,睡的很香啊!丁叮你怎么能随时随地都进入状态呢?说睡就睡。”
我笑:“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让我明白一件事,身体是自己的,要争分夺秒的吃好睡好。”
“现在该饿了吧?”
他一说饿我的肚子立即咕噜叫了一声,顿时我难为情起来,我摸着肚子我笑:“还真饿了,现在我都有吃掉牛的想法了。”
他微微一笑:“那好吧,那我们就去吃烤牛肉?”
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和前夫保持这样好的朋友关系,这种关系叫什么?亲人,还是朋友?我更没想到,在我又一次失恋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竟然是我的前夫。
我们选择了一家自助烤肉馆,我不客气的点了牛肉,五花肉,鸡柳,鸡肫,各色的肉,满满的铺了一桌子,家俊只是微笑着给我拿夹子翻烤。
“回来有什么打算?”
“找份新工作吧。”
“还想做设计吗?”
我摇头:“换一份工作吧,我做设计实在不是这块料。”
一顿饭我吃的很饱,吃饱了终于没心事了。
家俊没有多问我一点事,他颇有风度的陪着我吃饭,吃完饭还陪着我一起沿街散步,走到一处商场外,露天广场上正好还有歌舞表演,还请了一队韩国组合的美女在上面唱歌,我挤在人堆后面看了很久,直看到散场,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真的感谢家俊,且不管他是前夫还是朋友,这个时候,单身女人在街上一个人瞎逛太凄凉了。
送我回来时,我由衷的说道:“谢谢你家俊。”
他微笑:“这几天我其实都没什么事,你如果烦了,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欲下车时他又叫住我:“对了,丁叮,你还记得耿总不?”
我笑道:“呵,这个老朋友,我也很想念他了,等有时间大家一起出来坐坐。”
“他也很想念你了。”
“没问题,改天我就去骚扰这个老顽童。”
回来后看家,爸妈都已经睡下,我悄悄的洗漱了钻回被窝里去,躺着躺着,我辗转反侧。
拿过手机我看着屏幕,真有一百万分的冲动想拨一个号码,可是屏幕在我手里转来转去,我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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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恢复了平静,开始了新的生活。非常荣幸,在老朋友耿总的介绍下,我应聘去了一间报社,做了一名编/辑,主要负责娱乐版面,每天的工作无非是杀鸡杀鸭类的绯闻小事,虽然不能说很舒适,但做起来倒还算轻松,我很快就适应了,做的也没什么不开心。
家里人对我和裴永琰的事一点没多问,生活如常,我长长的释然。
因为在泛华还有点私人东西没有取回来,我抽时间去了趟公司,办好了交接手续。
收拾东西时,我又见到了王妙音这个高音喇叭,看见我,她非常惊奇,脱口说道:“丁姐,你辞职了?那你知道吗?发生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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