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拳超人
庚寅日。
李观棋在坊市间乱逛，找到了宋明玉，向他询问苗珂沈颜加入公司的事宜。
恰巧沈颜已经到燕京了，总部不会将一个A级旅行者拒之门外的，这件事应该水到渠成才是。
而且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捋清，大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他完全没有将昨晚的事讲给陈欣悦的想法, 不是故意瞒着她，而是……完全没那个必要。
如意山庄十年，他不信那妮子不向找苗珂沈颜打听这些事情。
很有可能，子车如意刚刚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明悟了所有，甚至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但她不说。
这就很僵硬……女人心, 海底针。
不过针不针的无所谓了，李观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掏出宋明玉给的那张麻纸, 开始默记上面的各种信息……按往常规律来看，今天是穿越的日子。
那些信息里，各种文字内容倒还好记，难的是几个分部的电子密钥以及一串硬盘密码。
这些内容全都由字母和数字组成，并且毫无规律，当然……他需要做到的只是瞬时记忆，能保证穿越之后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就行。
至于什么消防工厂太阳能公园之类的，能想起来几个算几个吧。
此时秋气已深，抬眼望天能看到万里晴空，与现世的阴霾完全不同，宛若人间仙境。
沈颜纤臂向前伸展，垂直于己身，影子被太阳打在地面上，朝向……正北。
午时将近。
这一次，李观棋感受到了天地间那股奇诡的律动，与箭镞之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眼前骤然模糊，下一刻。
洁白的天花板，灰黄的短发, 杂乱的梳妆台以及凌乱的被褥……出现在眼前。
两只胳膊以及肩胛出传来阵阵剧痛，一只胳膊缠着纱布动弹不得，另一条胳膊则是拦着一具娇躯。
女孩儿的发丝落在脸上，他感觉鼻子有些痒痒，此刻往手机上看去。
9月27日，12:00.
凤凰精致的下颌线还在垂落泪滴，通红的眼眶藏在凌乱的发丝里。
“爷还活着！”李观棋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间豪气干云，大方狂言。
张瑾一身子瞬间一颤，她知道……李观棋为时七天的旅行结束了。
此刻女孩儿双眼紧闭了一下，任由眼眶中的晶莹顺着鼻翼划落，而后抿嘴重重点头，纤细又有些骨干的小手握住了李观棋的手掌。
李观棋刚穿越回来，完全跟不上她的情绪，眼看自己的病娇女友又要犯病了，他急忙说道。
“我拿到了电子密钥！我说你记！”
“你手机呢？备忘录……”
“望都那边的是，呃……三七小N大写YIB四小勾小A58大Q”
……
……
“大概就是这些了，有可能记混了, 但密码肯定没问题。”
凤凰盯着手机上的，刚刚记录的信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观棋则是控制着序列二的力量游走全身, 没过多久身上的伤势便已经彻底恢复了。
第二序列的生机力量，比绿泡泡药液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虽然李观棋身上还缠绕着纱布，但那种刺骨的痛感早已完全消失，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孩儿的玲珑曲线上，身体有了反应……
一句废话没有，他伸出另一只胳膊，搂住了凤凰的身子。
张瑾一感受到他的气息，精致的俏脸染上红霞，但她并没有躲避，反倒是轻轻躺下，翻身贴在了李观棋身上。
“不疼了？”
李观棋：……
张瑾一怜爱的看着他：“乖乖，晚上可以吗？先去望都分部吧。”
李观棋兴奋起来，凤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都行！？
靠！
牛逼啊！
对于一个单身十八年的男孩子来说，他以前一直认为。
男生要费劲千辛万苦追妹子，然后努力攻略自己的梦中情人，最后才能得到她。
没想到凤凰直接答应了自己……
而且还问自己可以吗？
那要是回答不可以呢？
李观棋顺坡下驴，好饭不怕晚，他嗓子又些发干，回答道：“好。”
凤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我们回不去了，公司既然提供了这些信息……”她没再说下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公司能救他们出去，绝对不会提供分部资料的，那里面有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
“但应该还有机会……如果什么时候咱们拿到了总部的密钥，就不用抱任何希望了。”
拾月集团的总部，有整个超凡世界所有的加密资料，以及全世界收集到的关键资源。
“公司提供的信息都在望都周围，总部必然知道了我们目前的状况，先去分部看看吧。”
依旧是空旷的高速公路，凤凰疑惑开口：“你这次恢复的比以往快很多。”
李观棋坐在副驾驶上，沉默之后回答：“是第二序列的力量，我猜测第二序列的双生力应该就是类似生机一类的力量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给你说说。”看着凤凰惊讶的目光，他如是回答。
……
望都。
依旧是那座几十层高的写字楼，凤凰掏出自己的身份卡片一刷而过，玻璃门上的电子锁传出声音……
稍显软萌的声音传出。“凤凰，欢迎回……”
声音嘎然而止。
引导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那张简笔画式的动漫脸开始闪烁不定，直到屏幕熄灭。
它也没电了。
前台，沙发区，盆景，红毯，冷柜，吸烟区……分部的大厅稍显空旷。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这里。
凤凰在燕京的时候，去商场找了很多衣服，大多是运动装，可能考虑到李观棋挨揍之后行动不便的原因。
现在，两人穿着情侣装进了大厅。
凤凰径直走向前台，而后蹲下身子，在前台下面的柜子里摸索着什么。
李观棋看的真切，那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匣子，上面有指纹验证的位置，以及机械式的按键……就连墨绿色的显示屏都不是可触摸的。
看上去多少有些落后，随着凤凰的操作，整台机器传出刺耳的滴滴声，一副做工很粗糙的架势。
这个匣子最初设计时的使用背景，便是灾难降临……它考虑了各种环境下的实用性，时髦不时髦的根本不重要。
关键时刻能用得上才是硬道理。
凤凰验证指纹，上面显示出各种英文词条，李观棋不认识，幸亏有凤凰在吧，不然他这个丈育拿到密钥也够呛会用。
密钥输入之后，随着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处电梯应声运作起来，传出激烈的铁皮碰撞的噪音。
“备用电梯，走吧，去找档案。”
地下四层，档案室。
李观棋看着眼前数台依旧在工作的电子仪器，陷入沉思。
他看向凤凰：“你说，我们会不会在一款游戏里？”
女孩儿疑惑回头：“为什么这么说？”
李观棋说道：“你看啊，我感觉……我们就像是在一台服务器里。”
“现世是一区，异世是二区，咱们这里是三区。穿越事件就像是服务器临时互通一样……”他编不下去了，临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张瑾一笑盈盈的，抬手去刮蹭他的鼻子：“乖乖还挺有想法的，这个比喻真的好恰当。”
她拥上眼前人，开始犯病。“重要的不是本质，而是以个体为中心产生的一切情绪关联，不是吗？”
“游戏也好，做梦也罢，你在意的人并不多，家人朋友同事，他们都在你身边……那里就是世界的终极。”
“如果全世界一个与你有关的人都没有，那即便身处真实的世界，又能怎样？”
李观棋点头，将手指插入凤凰灰黄的发丝间。
说道：“所以我就感觉，那些修仙的小说都很扯淡，为什么要突破世界壁呢？”
凤凰摇头：“乖乖，每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她找到了9527号档案，解密硬盘之后，拿到了望都周围第二序列收容物的所有资料。
都是在山野之前，开采难度比较大的奇异物质，其中就蕴藏着第二序列的能量。
相当于藏宝图了。
凤凰疑惑的看向李观棋：“乖乖，你真的是萌新吗？”
李观棋愕然：“废话，是你给我注射的觉醒药剂啊？怎么了？”
“没事。”
凤凰摇头道：“如果你吸收了这些序列力量，保守估计，实力也能达到B级了。公司提供的这些资料……明显就是有所指向的。”
“总部大出血也要把握仅有的可能啊！”
李观棋没吭声，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啥事都能找上自己，自从穿越之后……自己就像是个万磁王一样。
凤凰给出答案：“你吸收了这些标注好的收容物，现世对应的序列力量就会消失……如果咱们没能出去的话，这种行为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嘿！
怎么说话呢？
李观棋探出咸猪手折磨女孩儿。
张瑾一拨弄他的胳膊：“吃饭吃饭先吃饭！”
·
晚上九点，两人从上次的那个商场走出，李观棋提着大包小包的四件套跟在凤凰身后，他们要去分部定居了。
……
夜。
凤凰收拾好了新房间。
“这么说来，你丢失了序列二原本的能力？”
李观棋点头称是。
自从他掌握第二序列另一侧的生机力量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随时随地放火的那种感觉。
不过好在他有小诀窍——术法·取月。
取月显壁，夜映玄光。
他当即大手一挥，整个房间瞬间如梦似幻，亮起点点微光，其中似有明星闪烁，气氛感十足。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挺带感的。
原本以为是鸡肋的术法派上了用场，李观棋心底有些庆幸。
凤凰盯着他的脸，悠悠自语：“我想说的是，你丢失了原本的力量，我们怎么烧水？”
哦。
李观棋沉默，凤凰的火法只能放火，根本就没有第二序列那么神异。
“烧水干什么？超市不是有饮料吗？”
凤凰：……
“你不是想要吗？不洗澡吗……”下一刻，她脸色精彩起来。
女孩儿原地调整坐姿，不再说话，双手掐诀红唇微启。
原本弥漫整个房间的暗淡星辉开始聚集，飘动着，荡漾着，围绕着凤凰翩翩起舞。
在她的发丝间垂落，月华似水，流淌过女孩儿的头顶，尽数被她吸进口鼻。
取月术引来的月华，从暗淡到明灭不定，最后熠熠生辉，化作一缕斑驳的流光宛若一条丝带，缠绕在凤凰身上。
李观棋刚被她的话语钩动心弦，转眼便神色愕然。
这也行？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那晚在楼顶，张瑾一也是这样修行的。
那天是秋祭日，引月华入体。
凤凰睁开美眸，脸上布满惊喜。“乖乖！你这式术法能施展多少次？”
李观棋沉默了，他心里也没个准数，此刻斟酌道：“这种鸡肋术法……百十来次？”
凤凰起身，像条美女蛇一般，攀上了李观棋的身体。
“异世的这门术法对我有大用！不对啊？乖乖，你一个异能者怎么会……”
李观棋揽上女孩儿柳腰，犹豫了一下，决定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心里多了一种冲动，说不清，道不明。
从自己变成一颗黄豆，到遇见张泉陈欣悦……莲香桑子明……直到这一次穿越回来，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凤凰。
包括他和陈欣悦之间十分别扭的寄生关系，甚至是自己扮鬼吓唬老丈人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一夜过去，李观棋口干舌燥。
讲完这些之后，没由来的，他心底生出一种轻松感……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太累了。
自己兜着所有的事情，心会累。
至于为什么会告诉凤凰……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个女孩儿把心交给了自己，甚至于自己一个动作……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任由自己索取。
他有点明白了这种怪异的状态。
凤凰一点都不病娇。
这是一种身与心的完全交付。
他藏着一些事情不说，关于陈欣悦，关于张泉，关于十二楼……等等，以至于他在面对凤凰的热烈之时，心里一直有一种隐晦的罪恶感。
现在，他终于放松了。
李观棋同样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了凤凰。
看着女孩儿复杂的表情，他斟酌开口：“生气了？”
张瑾一的脸色十分复杂，苦中带笑微微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某一刻，李观棋感觉到了她的心。
“生气我扮鬼吓唬张主任。”
女孩儿摇头。
“生气我和陈欣悦她们的关系。”
女孩儿摇头。
“没事，挺好的。豆兵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要和她们处好关系，记得提防身边的人。苗珂好可怜啊，沈颜会加入公司吗？如果能出去的话，很想认识她们。”
她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李观去抹她的眼角。“你就是生气了，你委屈对不对？”
凤凰狠狠摇头。
“我没有，我只是难过自己不能陪在你身边。”
李观棋呼吸一滞，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心口上。
某一刻，他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弃了。
夫复何求。
凤凰贴在他身上：“乖乖，你的故事很精彩，我男人要拯救苍生。”
李观棋总感觉她说话咽下去了一半，此刻垫了一句：“你这样说的我好尴尬啊。”
凤凰抱紧他的身子：“这条路很危险，我想和你一起。”
李观棋知道，凤凰心思的敏感程度绝非他可以想象到的。以至于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这些动作话语，究竟要往哪落。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凤凰的话，会生气吗？会难过吗？
他有些心疼女孩儿。
但下一刻，李观棋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为他怀里的女孩儿说：“我陪你训练，这个不能拉下，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
多日相处，李观棋知道，当凤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就要挨揍了。
不过现在，他倒是挺想挨一顿揍的，给凤凰出出气也好。反正自己不需要绿泡泡了，在序列二的加持下，她能把自己伤多重？
晨曦初生。
望都分部三十层，训练场。
李观棋看着凤凰有些滑稽的动作，无力吐槽。
女孩儿这次没有将头发束起，妆容精致，发丝贴在红唇上。
她身体微微下沉，双腿错开，单臂向前平推，四指虚握，唯有食指竖直朝上。
这算是彻底拉开了架势。
李观棋看她这个动作十分眼熟。
此刻说道。“乖乖，一般武侠剧里挨揍的配角，都是这个动作出场……”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失去了以往的亲昵，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
女孩儿的嘴角也不再上扬，甚至是……说话的方式都有了改变。
她红唇微启，脖颈处微微颤动，吐出两个字。“洪拳。”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甚至连口型都对不上，这是咬字十分靠后的状态……这样不会散失神意。
挨揍经验十分丰富的李观棋瞬间感觉到了危险，他急忙绷紧了身体，力灌腰轴时刻准备闪躲。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凤凰是怎么出拳的，自己已经被锤飞了……这次真的是锤飞了，他听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脚下悬空感越来越重。
最后碰的一声，后脑直直的磕在墙壁上。
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昏暗。
“工字伏虎。”
凤凰走进说道：“乖乖，看我动作！”
下一刻，李观棋身体如同一口破麻袋……直接被掀了出去，他什么都没看清，只是隐隐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活撕了一般。
“虎鹤双形。”
一片昏暗中，他感受到了凤凰细嫩的手掌，心说这次训练真特娘的快。
然而……耳边传来的那种压抑的声音，依旧是含在舌后的咬字。
一字一句：“铁线讲究盖铁为刚线为柔。”
“啊！张瑾一！！！！”
李观棋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哪了，只感觉自己的整条胳膊都被活撕了下来，完全麻痹了。
“你有了恢复伤势的能力，训练不能再那样儿戏了，况且你在异世那么危险。”
耳边传来稍显温和的声音，李观棋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次才是凤凰正确的说话感觉。
下一秒……他耳鸣了，并且以1080度的旋转方式看清了整个训练场。
“刚刚是一指定中原的洪拳。”
“拦腰截腿！”
“单掌推碑！”
“怪蟒翻身！”
“……这是黑龙手。”
“擒龙夺带！”
“喜鹊登梅！”
“鸳鸯连环！”
“劈砸轮势！”
“……这是谭腿。”
李观棋体内，第二序列的力量不要命的流转，在适应了头昏脑胀的状态后，他终于看清了凤凰的出手动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根本就不用考虑如何闪躲的问题。
“双羊顶！”
“两仪顶！”
“献胯！云抱！闭肘！”
“……这是八极拳。”
……
“形意拳霸道，钻劈横炮崩。八极拳刚猛，劲如崩弓，发如炸雷。”
“螳螂拳讲究勾搂采挂，刁缠崩打，出手打！回手……也打！”
李观棋第一次被人生生靠秀拳打到吐血，就是在这一拳下。
“八卦手黑，擅长偏门抢攻。通背拳变化莫测，放长击远。”
“鹰爪功以指见胜，分筋错骨。咏春拳千变万化，来留送！甩手冲！”
……
不知过了多久，李观棋躺在地上，像是条死狗一般。
他牙都让打掉了好几颗，这次训练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此刻强撑着一口气，声若蚊虫：“你一个女生，学这么多拳脚功夫干嘛？”
凤凰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一字一句。
“乖乖，你忘了，我不是说之前在稷下宫让人欺负了吗？还是前辈去接的我。”
李观棋猛然想起来了，她还真说过，当下心底生出不妙之感。
危！
危！
危！
“戳提！穿袖！擂肘！翻胯！挂塌！”
他看见凤凰的袖口占满了血迹，手肘越来越大……出现在自己眼前。
“单仪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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