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信物

气温似乎一夜之间就降了，寒风呼啸。

        平煜大早上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傅兰芽昨夜几时回的？”

        守在门口的锦衣卫踟蹰道：“这……属下没注意。”

        一旁吃着糕点的钟沛儿垂眸，手不自觉绞紧帕子，傅兰芽回平府了？

        她明明说，“从诏狱那支开平煜，我就如你所愿消失！”

        于是昨晚自己以下台阶崴到脚，动了胎气为由，骗了平煜回来。

        傅兰芽怎么敢出尔反尔……

        钟沛儿眼底闪过狠色，就听到平煜说：“算了，今天不要让她出府。那边如何？”

        锦衣卫心知肚明，大人问的是什么。

        就算傅夫人不得宠，傅端华也是他名义上的小舅子。

        “苏公子已经押去了菜市口。”

        平煜没了吃早餐的心思，胸口莫名憋闷，让他想出去透透气。

        迈出平府大门，马夫牵着他的坐骑过来，躬身之时，怀里有个古朴发黄的银梳掉到地上。

        正要捡起来，一只手比他更快，将银梳攥在手里。

        “你居然敢偷主子的东西？！”

        平煜沉下脸，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马夫腿一软跪地，否认道：“大人，小的没偷，这是从傅夫人身上掉下来的，她说不要了，小的才敢捡了的……”

        为何大人反应如此大？这把银梳根本就不值几个钱啊！

        “你说什么？傅夫人身上掉下来的？”平煜狠狠一震，揪过他的衣襟，“这分明是钟夫人的东西！”

        “小的怎么敢骗您，千真万确是从傅夫人身上掉下来的！”

        平煜推开他，回过身朝着府内而去，步伐加快，最后跑了起来。

        当年他南下办案遭人追杀，重伤落入冰窟，要不是沛儿将他救上来，哪来如今的平煜。

        上岸后，他奄奄一息，就连视力都模糊了，拼着最后的清醒将这把银梳给了她。

        这是母亲的遗物，是他当时所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

        平煜心跳越来越快，面上浮现不自知的害怕。

        他要去问傅兰芽，为什么要偷拿沛儿的银梳？

        冲入落英苑，满目冷清，令人心悸。

        平煜吼道：“傅兰芽你给我出来！”

        他冲进屋内，却看到了钟沛儿。

        “阿煜，姐姐不在，我没看到她。”

        钟沛儿心一突，平煜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他离开惊鸿轩，她就立刻来到落英苑，没看到傅兰芽，这才松了口气。

        平煜紧紧盯着钟沛儿，目光深沉冷寂，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你怎么了？”

        他抬手，打开手心，里面躺着那把银梳。

        他有预感，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随时会一脚踩空，坠入的不是深渊，而是地狱！

        钟沛儿看到，笑了笑，“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她看到银梳的眼神，完全就是陌生。

        为什么会这样？

        平煜瞳孔剧烈颤抖，恐惧在心底疯狂蔓延，四肢百骸都僵滞了，整个人仿佛浸泡在了那年的冰窟！

        当初自己醒来，看到的就是钟沛儿，这个猎户之女。

        很快他就被属下找到，养好伤再去找她，她全家却都搬走了。

        直到半年前才重逢。

        平煜脸色白得吓人，倏地掐住钟沛儿的脖子，嘶吼道：“根本就不是你救了我！是谁——！”

        钟沛儿很想装可怜装无辜，但惊恐牢牢占了上风。

        他猩红的眼彷如猛兽，狰狞嗜血！

        只要她撒谎，就会被狠狠撕碎！

        在平煜嗜人的眼眸下，钟沛儿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是傅兰芽……是她将你背到我家，然后她就被那个叫重阳的下人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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