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周一早上的，总是让人沉闷的，让人悲伤的。
人，总是热爱上班又讨厌上班，这是一种比婚姻还折磨人的关系。
“啊，我这周六过来加班弄了个稿子，周天颓废的睡了一整天。”赵阳缓慢的走进办公室，就算是满格的活力，也少了两格。
赵阳对姜遥伸出手：“姜姜，抱抱，充电电。”
也是刚来上班的姜遥也化身撒娇鬼，一把抱了上去：“抱抱。”
“呜呜，美女在怀，我整个人都好了，我要是有钱我就把你娶回家。”
赵阳正准备继续和美女贴贴的时候，突然一抬头，看到姜遥桌面上的东西，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
“这是什么，螺蛳粉？遥遥，你什么时候买的螺蛳粉呀。”
“我看看。”姜遥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三包加麻加辣螺蛳粉，显然就是在孟奇奇直播间看到的螺蛳粉。
“这是前一段物料扑的挺广的新品，我还想有空尝一尝呢。”赵阳把螺蛳粉放下,她以为是姜遥买的，也没放在心上，就是觉得姜遥怎么邮单位来了，单位又没地方煮。
“你吃完了以后记得给我反馈，好吃的话我也买。”
“好。”姜遥盯着那三包螺蛳粉，勾了勾嘴角，然后把螺蛳粉塞到了柜子里。
不用想，也知道这几包螺蛳粉是是谁买的。
这种小宠物叼着喜爱的食物、到喜爱的人面前的行为。
姜遥可以理解为是余元的一种傲娇表达亲近的方式。
就是今早怎么不见余元？
赵阳不知道螺蛳粉是谁买的，转头就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赵阳的脑袋同时都是多线程的，能一边和赵阳聊八卦，一边工作。
他一边打开文档，熟练的开始给报这周需要上报的报表，一边和姜遥分享自己周六日看到的八卦。
赵阳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会兴奋的手舞足蹈。
正说道激动处，突然一抬头，对上了站在门口的余元的视线。
赵阳和余元的视线缓慢的交汇了一下，然后余元面无表情转过身，从旁边柜子上的抽出了一本档案，慢慢的开始自己的工作。
整理三十年来的档案，因为最近改革推进电子化，这些尘封破旧的文件才能得以见天日。
同时也代表着非常繁琐又无聊的工作。
至少这种工作放在赵阳身上，赵阳整理个不到半个小时，肯定就要开始摸鱼了。
而余元则像一个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有条不紊的重复着整理档案的工作，一上午下来，脸上也没用不耐烦的表情。
看的赵阳这种好动星人的异常的好奇。
临近午休的时候，跑过去看了一样，差点惊掉下巴。
三十年的档案，一共二百多本，余元从今早开始上手，档案需要重新打印、更换封皮、标注，居然已经整理了十多本。
赵阳颤抖着从柜子上抽出了一本，翻看，企图从中找到敷衍了事的痕迹。
但是没有、
每一个本都合乎合规堪称完美标准。
赵阳充满惊愕的把抽出来的档案重新塞了回去。
回工位的时候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
姜遥奇怪的看了赵阳一眼，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赵阳呆滞的眨了眨眼，突然转头看向姜遥，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姜姜，我真的怀疑，余元是机器人转世。”
“哈哈、”姜遥轻笑了几声，没有接姜遥的话。
目光却不由自主转向面无表情专心整理档案的余元，目光有些出神。
姜遥感觉自己触碰过黑影的手心又有些发烫。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
余元是不是机器人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不是人类。
说不定自己可以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对了，姜姜。”赵阳突然抬起头：“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参加b镇宣传片的拍摄了？”
最近b镇要拍摄一款宣传片，而她们人美心善的姜姜自然是宣传片女主了。
不出赵阳亲妈眼，而是她们姜姜实在是从上到下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整个b镇也找不出几个像她们姜姜这么优秀的人来啦~
虽然那个宣传片拍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看，但是赵阳表示，她做为姜遥亲妈粉，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不过你第一天开拍我没办法参与了。”赵阳有个工作马上要出差。
“只能让余元陪你去了。”
虽然赵阳不是很喜欢余元，但是也必须要承认。
余元还是，挺靠谱的一个人。
·
宇宙的尽头就是反内卷的天堂。
第一次的拍摄时间定在了周三早上九点半。
已经习惯了阴间拍摄时间的姜遥，盯着那烈日许久，竟然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偷得感。
果然，pua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
就连对姜遥的称呼也从姜老师都变成了——“庄主任带着小姜来了啊。”
庄主任像个老母鸡一样带着姜遥和余元两个小鸡仔往前走。
就是步伐略微有些沉重。
庄主任露出微笑，对负责这次工作的王海伸出手：“王主任好久没见，这次我们的这两个小孩就交给你照顾了。”
“这是姜遥，这是我们借调过来的余元。”
庄主任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手砰砰砰的拍了余元好几下。
余元面无表情的承受着，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人类的热情如火。
王海大概四十岁上下，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不过显然收拾的很精致。
一身精致的小西服，头发用发蜡梳起，不大的双眼很聚光，往哪里一站，精气神便冒了出来。
明明是同个年龄层，在王海的衬托下，显得中年发福的庄主任有些潦草。
不过庄主任胜在脸皮厚，和王海谈笑风生了几句，便拍了拍肚子，回局里工作了。
“小姜啊，虽然庄主任刚让我好好带你，但是吧拍摄这种事，你比我们有经验。”王海笑着说道：“拍摄的时候还是要靠你多提提意见嘛。”
“庄主任说的哪里的话，我也是学了一些皮毛。”姜遥笑了笑，回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
王海这人姜遥今天是第一次接触，但是这么年轻能够在镇里升到这个位置，能力也不吃素的。
显然也是提前做了很多的工作，姜遥拿到拍摄脚本，大概的看了一遍，觉得也不比专业的脚本差到那里去，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纯纯门外汉写的。
这让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脚本写的实在是很不专业，那她就干脆装聋作哑的拍完。
着实是送了一口气。
姜遥吐了一口气，至少暂且为止，拍摄的过程比她想象的顺利很多。
不过，姜遥很快的明白了，事情是没有一帆风顺的。
b镇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它还是那个落后，老气，不和大都市接轨的b镇。
很简单——王海找的是镇里电视台的化妆师。
眼看着自己头顶隆起像云朵一样高耸的头发，夸张的眉毛，浓密的眼线和烈焰红唇。
尤其是再加上服装师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一套嫩粉色的西服——实在是，让姜遥仿佛一下穿越回了八零年代。
b镇落后是落后，但是唯一的好处的就是原始生态环境保护的很好。
王海也很聪明，对于宣传片的拍摄场景，基本都是b镇优中选优比较有特色的外景。
比如——位于b镇镇中心商场后身的一条小吃街。
姜遥：……
看着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
姜遥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粉色西服，她都很担心自己现在下车，会被人当成刚穿越回来的八零年人。
但是看着满车目光炯炯期待着的目光——王海不说看着那锃光瓦亮的油头，姜遥怀疑现在自己应该很符合他审美，摄像沉默寡言，至于余元，就更不要指着一个什么非人类能有什么好的审美了。
姜遥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个现实。
没事，丑就丑点，土就土点，她姜遥可没什么好怕的。
·
“ok。321”王海倒数完，对姜遥比了一个ok的收拾。
姜遥立刻面对镜头，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当然，忽略那因为厚重粉底掉了点粉尘的小瑕疵，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姜遥缓慢地沿着小吃街往前走。
今天是工作日，小吃街的人不多，不过因为临近中午，不少在附件逛街的人都过来吃午饭。
显得小吃街既不拥挤又不萧条，热气腾腾的小摊子，偶尔传来的叫卖声，空气中传来的阵阵香味，伴随着正午的阳光洒在街上，有一种人间美好，世界和平的温馨感。
“我们现在所在的是b镇商场后身的一条小吃街，这里建成已经有五年，随着b镇政府的管理，逐渐形成规范。在这里所有的摊位都具有营业资格，这里的所有小吃摊都会定期的进行抽查和检查，确保食品安全……”
姜遥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一个标着轰炸大鱿鱼和新疆羊肉串以及土豆丝卷饼的摊位前面，摊位门口的字又红又大。
这条小吃街的规划显然没细致到统一装潢，因此各个摊位为了引人注目，显然宣传语已经开始了内卷。
已经和某树牌椰汁一样看起了。
这三个标语的已经算是很收敛的了，那边还有几个更过分的，比某些高端网红餐厅的菜单字还多。
摊位老板正在热火朝天的在铁板上按压，悲惨身亡的鱿鱼在葱花香菜和各色香料的烘焙下已经被残忍的变成了美味佳肴。
见姜遥一帮人过来，老板一愣，显然是没见过这阵仗。
老板手上还拿着铁板，显然有些呆滞，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老板。”姜遥微微一笑，下一句话就把老板拉了回来：“来三串鱿鱼，五串羊肉串，再来一个卷饼吧。”
“介意拍一下么”
“嗨，吓我一跳。”老板松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把手上的几串鱿鱼烤好了拿给旁边的顾客：“点东西都好说，我差点以为你们要采访我，我这小学文化水平，还想了好半天怎么说那漂亮官话呢。”
让他做东西那可轻松多了。
老板熟练的开始备菜，兴许是忙惯了，像章鱼一样三线齐开不说，还有空挪出嘴和姜遥闲唠。
“拍拍拍我这随便拍，我从这条小吃街开就在这干了，干了五年多，口碑在这呢！挪，都是回头客”
老板显然是非常有自信。
姜遥一愣，没想到自己随便找一家摊子，还真找到元老了？
那正好，正愁没人绕着介绍呢。
一问到熟悉的领域，老板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短短几分钟，将这条小吃街里里外外的历史介绍了个遍。
姜遥隔着摄像机和王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有底了，今天的拍摄素材妥了。
“那边的那个炒酸奶的小子别看看着老实，别上他家买，上次和他一起玩牌他偷着藏牌……啊”老板突然冲着镜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是不能说的是吧。”
如果不是在摄像机前面，姜遥现在估计都笑弯了腰了。
姜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事，没事，这我们导播后期都能剪辑掐掉。”
“你这小姑娘说话真有意思，这样，我今天聊的开心。”老板义字当头：“送你们一人一瓶汽水。”
“不用了老板，我们有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那有什么的，我送你们。”老板上头的就差点送摊位了，不过在姜遥他们再三推举之下，遗憾的作罢。
“你们是官方，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这才是真正的宣传b镇。”唠了好一会，姜遥的点的那几样东西也都做完了，老板麻利的包装好，将东西给姜遥递了过去。
姜遥一行人没吃午饭，他们本来也就是跑过来吃午饭顺便啊——拍摄顺便吃饭的。
将东西简单的分了分，几个人也都很随意了。
“不像那些什么网红媒体，竟搞噱头博人眼球，浪费食物。”连续用了两个程度极深的成语，可以见出，老板的怨念极深。
“前几天来了一个什么网红，说要搞什么测评，买了一堆的吃的，你说你要是测评好好吃吧，也行。”
“就搞什么羊肉串沾芥末，烤鸭沾炒酸奶这种，你说这不就是浪费食物嘛，他也不怕坏肚子。然后东西也不吃完，那好好的东西，最后一大半全扔垃圾桶了。”
姜遥皱了皱眉，显然也是对这种行为很不满意。
低头咬了一口鱿鱼，老板的手艺显然不是吹出来的，姜遥双眼发亮的夸道：“老板，正好吃。”
“是吧。”老板憨厚一笑：“我这手里稳着呢。”
“不过一想到这个我就生气，那天来的那个小子，把我的鱿鱼上撒什么魔鬼辣椒粉，糟践东西。”
老板吐槽个不停，姜遥在旁边又啃了一串羊肉串——老板的手艺的确发挥的很稳定。
同时也对有人糟践这么好吃的美食而深表谴责！
姜遥一串羊肉串还没吃完，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她还没来及回头看，就听旁边的摊位老板狠狠的骂了一句：“靠，刚说完，那杀千刀的小子又来了。”
姜遥目光扫过去，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摊头走了过来，围在人群正中心的是个穿的花里胡哨，手上举着直播仪器的瘦弱男人，旁边跟着一个双马尾，穿着可爱洛丽塔衣服的女孩子。
男人全程叽叽喳喳个不停，而女孩子则全程一言不发。
姜遥裸眼视力50，看的很清楚。
那是孟奇奇和唐蕊蕊。
哦，姜遥面无表情吞下最后一口羊肉串。
孟奇奇啊，那就不稀奇了，他要是那天不做这种事了，显然才稀奇。
而那天正对着直播间聊的热火朝天的孟奇奇，显然也发现了姜遥她们。
突然眼睛一亮。
孟奇奇突然拔高了音量，对着直播间说：“家人们！今天咱们先不吃，先找美女搞个街头采访！”
屏幕间立刻开始刷屏，各种言论冒了出来。
旁边的唐蕊蕊脸上闲过一丝嫌弃，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
姜遥又拿了一串羊肉串慢慢的啃着，中年人王海不解的望着那边——老年人理解不来年轻人的世界。
“他们在干嘛？”
“不知道。”姜遥看着孟奇奇越靠越近，姜遥慢条斯理咬了一口羊肉串下来：“可能……脑子不太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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