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镜头里的姜遥微微低着头，双目暗淡，几缕发丝垂在脸颊前。
没过一会，似乎缓过了精神，缓慢的抬起头，将几缕头发重新塞回耳后，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关系，我现在很好。”
此刻的姜遥，看起来苍白又易碎。
直播间的观众心都碎了。
全都是，老婆，不要伤心！男人不值得！
靠近男人倒霉一辈子！远离男人！幸福一生！
……
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直接手起刀落去砍了渣男。
他们老婆三观正、性格好、又美的像小仙女一样，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上！那一定是那狗男人的问题！
而且不管什么事，男人嘛，先宰了再说。
只不过姜遥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全程就说了这一句，剩下的直播时间都是浅浅的回答了观众的一些问题，在结尾的时候姜遥还唱了两首歌。
姜遥的声线很好听又独特，乐感也很好，完全不比那些专业歌手差。
很快直播间就都听的如痴如醉。
上帝到底给姜遥关了那扇窗——哦，我的聊天窗。
等到姜遥关直播的时候，弹幕还全都是老婆答应我一定要经常直播哦，明晚还能看见你么，实在不行一周一次也好啊。
姜遥笑着摆摆手，很温柔的说直播时间全屏领导安排以后，这才和直播间的观众众人挥手告别。
两个多小时的直播下来，消耗也不小，尤其是姜遥又‘演了一下戏’，消耗也不小。
姜遥缓慢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拿一个苹果补充一下精力。
刚咬了一口，突然姜遥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一抬头，果然看见赵阳正一脸担忧的看向她。
目光灼灼，一副老母亲担忧女儿远嫁的样子。
“赵阳。”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的姜遥吞下苹果，刚想要和姜遥解释一下。
就见赵阳一个健步飞了上来，手脚利索的开始收拾起了直播设备，飞速说道：“没事的姜姜你不用管我，你好好歇歇补充一下精力，天色不晚了，还要早睡早起呢。”
完全没个姜遥的说话的机会。
姜遥咽了一口苹果，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事实上的赵阳，一边利落的把设备收起来，把台灯放回娜娜的房间里，脑袋里一边想着：
完了，完了完了，本来想开直播哄哄姜姜，结果勾起了姜姜的伤心事，这不是越哄越大么。
呜呜，她是个废物本废了。
·
三月末的深夜依旧有些凉。
虽然屋内的温度还好，但是奶奶还是准备了几床厚重的新被子——应该是最近拿出去晒过，被子上面还带着暖暖的阳光味道。
姜遥盖着温温暖暖厚重的被子，躺在温温暖暖的火炕上，感觉一股安稳的倦意从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
姜遥缓缓的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缓慢的闭上眼睛。
就在黑暗中听到一声低语：“姜姜，你睡了么？”
是睡在火炕另外一边的赵阳。
“没呢。”姜遥呢喃了一下，因为带着倦意，听起来有点像是撒娇。
她听赵阳沉默了一会，然后是试探性的问道。
“那，你要夜聊么？”
这小心翼翼的试探，实在是太过于——可爱。
姜遥轻笑了一声，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姜遥睁开眼睛，找回了一些精神，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好呀，那你过来呀。”
姜遥勾勾手，然后就一只没有头脑的赵阳就裹了裹常被子自投罗网了。
赵阳凑到姜遥身边，第一件事就是询问。
“姜姜，你没事吧。”
说完以后，突然又感觉到自己这话有点像玩梗，刚想重新问，就听到姜遥低笑一声，很温柔的说。
“我没事呀，小赵同学不用担心我。”
“我是真没事，我直播时候的伤心是演出来的，还有代言人的被抢的事情，也没关系。”
姜遥不能把气运和系统的事情告诉赵阳，不过她也不想瞒着赵阳。
“我很早就不喜欢韩睿了。”
“啊…”赵阳一副吃惊的样子，如果姜遥能够看见赵阳的表情，赵阳现在肯定就是一副，我也没问你呀，你怎么自己把秘密告诉我了呀！的慌乱感。
“啧，小赵同学。”姜遥很无奈：“你觉得你是能藏住事的性格么。”
上次自从见过韩睿以后，赵阳对姜遥和韩睿两个人的关系就是一副我知道你们两个好像有什么，但是这是你们的秘密我不能问也不能说，我又要装不知道！
结果就是每次赵阳在现实生活中听到韩睿的名字，就立刻换上了一副纠结的痛苦面具。
“其实我和韩睿从来就没在一起过，甚至也不算爱而不得。”
“我们顶多能算是短暂的互相追逐，两个人都高昂的抬着头，互相都不肯屈服。”
“嗯？”
姜遥笑了一下，听出了赵阳慢慢的疑惑，缓慢的说出了曾经那段自己都觉得很窒息的回忆。
“我第一次见韩睿，是在我八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姜遥正因为弹错了一个音符被母亲强迫跪在客厅里面，嘴里谩骂着什么，小小年纪的姜遥倔强的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韩睿，那时候的姜遥只用一眼就认出了韩睿和她是同一类人——固执、高傲、恃才傲物，甚至都一样有着不幸的家庭。
姜遥之前总是想着，不幸的灵魂总会互相吸引，于是在未来的十几年里，姜遥和韩睿不断的互相吸引靠近。
但又像是相同的磁极，靠近以后却又会不断的分开，彼此都想赢过对方，谁也不肯低头输下这场较量。
两个人不断的靠近、分开又靠近。
有时候亲密的仿佛灵魂都能够相融，但是有时候却又陌路的如同陌生人。
那怕是后来两个人都进了圈内，韩睿凭借自己的才华一路成为炙手可热的鬼才导演。
姜遥却步步不顺，两个人走向了两个极端。
姜遥现在还记得，当她去试镜韩睿新戏女主落选时。
她近乎狼狈的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韩睿点着半根烟，站在走廊另外一头，指尖夹的烟还不时还因为微风吹过带着红色的火点。
那时候的韩睿说：“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姜遥。”
“这个角色不适合你，姜遥。”
没有半分的安慰，话语锐利的像刀子。
姜遥看着那时候的韩睿，感觉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如此的陌生。
她该说什么呢，说经济公司要和她解约。
她已经无戏可接，除了自己砸钱投资，手里就剩你这个戏约，这个戏约还是你当时强塞到我手中来的，还是你当初未成名时候说的那几句你以后是我一辈子的女主还算不算数。
还是为什么昨晚你电话接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她毫无立场。
算了，这算什么呢，真可笑。
那时候她做了什么呢？
哦，对，那时候的姜遥好像只是淡淡的看了韩睿一眼，很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
便转身离开了。
然后便收拾好了东西，回到了外祖父的故乡b镇，外祖父是姜遥有记忆以来遇到最好的亲人，她想着，能够孕育出外祖父那么温柔的人，那么b镇也一定是很温柔的地方吧。
便裹着全部的家当，带着四分五裂的心，来了b镇，正好赶上局里招人，投了简历，入了职。
姜遥看着对面赵阳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笑了一下。
还好，来b镇这件事，是非常正常的正确的一件事。
“我的天，这什么绝世大渣男啊。”赵阳丝毫想不到韩睿和赵阳两个之间的恩怨纠葛居然是这样的，不然上次见到韩睿，肯定是要给他两个大嘴巴的！
不对！“那姜姜！你上次还见韩睿，你就不应该见他！不对！你还救他！怎么不让他坠湖而亡呢！”
赵阳义愤填膺，然后就听姜遥笑了起来似乎是被赵阳笑得不行，赵阳愣了一下，看见姜遥笑的眉眼弯弯，双眸亮晶晶。
“因为毫无感觉了啊，所以他如我如同普通人一样。”
“理他是因为他有点用能帮忙宣传，救他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赵阳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很奇怪把，我也很不敢相信。”
“曾经那么爱，深入灵魂深处，一生一世离不开的人，原来不喜欢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也就是某一时刻，姜遥搬来b镇的一瞬间，突然的意识到了，韩睿这个人，已经和她毫无关系，甚至在电视中新闻中听到这个名字，也再也激起不了她心中的任何波澜。
赵阳沉默了片刻说道。
“那，姜姜，你今天直播为什么要提这个事情啊，万一，我是说万一韩睿看见，那肯定会误会你还没方向他啊。”
“他一定会看的。”姜遥非常了解韩睿：“我就是要让他看见，然后误会。”
因为姜遥怀疑，韩睿也是世界气运的一部分，不然唐蕊蕊不能缠在韩睿身边那么久。
所以她不介意再和韩睿拉扯一番，只不过这次的拉扯她很有信心能够赢，一是因为现在的姜遥已经成长的许多，二是现在的姜遥无情——一旦无情，感情的事就很好处理了。
只不过这些消息姜遥怎么能和小可爱小赵说呢。
“至于为什么。”姜遥沉默了一会，最后很是神秘的说道：“要不你就当我是为了拯救地球？”
“啊？”赵阳晕晕乎乎，这和拯救地球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赵阳还是说道：“好吧，那拯救地球的超人，不吵你了，早点睡，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姜姜要保持开心啊！”
此刻非常的开心的姜遥：“好的，我们的小太阳，晚安。”
夜刚挂树梢，正是安眠的好时候，就是不知道，今夜是否都能安眠。
·
凌晨三点。
韩睿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闪烁着光亮，右手上夹着燃尽的半根烟，旁边，掐灭的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一样的高度。
空气中都弥漫着烟雾。
韩睿双眸闪烁了一下，按下了鼠标，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爱而不得的话，也算么。”
然后画面再度暂停。
韩睿掐灭了右手的烟，再度点了一根，烟雾再度缓缓升起，韩睿在烟雾中微微眯起了烟。
爱而不得，爱…而不得么。
一支香烟燃烧仿佛又到了尽头，就在韩睿想再点另外一支的时候，门口传来打开的声音。
唐蕊蕊睡眼稀疏的推开门，看见这样颓废的韩睿似乎是一愣，然后柔声道：“还不睡吗。”
韩睿皱了皱眉，又点了根烟，连头也没抬，说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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