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官仪玉让穗儿出去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铜镜前，揽镜自照，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前世晋王会在明年迎娶明珠郡主，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在不久后陛下就由于坠马不幸离世，晋王在多方斡旋下登基为帝，对大长公主府更为倚重，使之更加权势滔天。在这种情况下入宫的自己只能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可是由于自己颇受恩宠，终遭小人陷害，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自己，可她始终记得明珠的那句盖棺定论“当要严惩，以正宫规。”那淡淡的语气现在仿佛都还浮现在她的耳畔，她那目空一切的眼神让她无比痛恨。

        她发誓一定会让皇后付出代价，让害她的人得到惩罚。可是她也终日只能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里望着天空，连风里都是苦涩的味道，曾经耳鬓斯磨的陛下再也没有想起过她，她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不知过了多少年，定国公被参谋反了，皇后被赐毒酒，就连大长公主府也败落了，她想她终于可以死得瞑目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回到了两年前，她记得晋王那段时间会遭遇刺杀，最后会在郊外被一农夫所救，最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仪玉虽不知到底是哪一天，可辽宁候府在那附近有一庄子，她故意激怒夫人让她打发自己去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终日守株待兔，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成功地成了晋王的救命恩人。

        她前世摸索了那么多年才知道晋王的喜好，投其所好，自然让晋王对她也颇为另眼相看，还许诺过要迎娶她为正妃。她虽不知晋王对她到底有几分爱重，她也从未过分高看自己，知道自己比不上晋王心中的宏图霸业，她想只要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就行了。可是现在的明珠让她产生了危机感，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到底还是不同的，她等不及登上皇后宝座再对她下手了，可是太可惜了，居然失败了。

        最糟糕的是，晋王可能也有所察觉，成功了还好，可是人没有死，现在该怎么办呢。仪玉仔细思考对策，只能推说是自己太爱重晋王了，一时嫉妒心作祟吧。

        正想着这些，穗儿急步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殿下在角门等你。”

        仪玉慌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带着穗儿朝角门走去，心里颇有些惴惴。

        不一会就到了角门，穗儿给了看门的婆子一粒碎银子，那婆子立时殷勤地开了门。

        仪玉走出去，放下披风的帽子，就看见那门口不远处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双手交握后背，似在抬头望月，又似在闭目养神。小厮淮安在不远处候着，见她前来，又离得更远了些。

        仪玉走到近前，曲膝行了一礼，温柔地说：“见过王爷。”

        晋王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似是过了许久，又似只过了一瞬。一道颇为威严的声音说到：“我说过在我面前不用多礼。”

        仪玉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晋王转过头，目光如炬，“是你吗？”

        “王爷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则我会考虑你适不适合当这个正妃。”接着大步离去。

        仪玉踉跄了一下，有些没有站稳，“果然，晋王对明珠也不一样了。”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是“他前世绝对没有如此珍惜明珠，到底是为什么呢？”

        穗儿见状，赶忙过来扶住仪玉，担忧地唤了声：“小姐”

        再说到真阳郡主这里。

        “明珠安然回来了？还是五皇子送回来的？”

        “是的，五皇子恰好救了明珠郡主。”

        “明珠可真是幸运啊！”真阳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乳母见状，让丫鬟赏了传信的婆子一角银子，接着打发她们下去了。

        “乳母，你说到底是谁要致明珠于死地呢，我左想右想也想不通，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老奴也不知道，左不过是一些嫉妒的小人，也或许是定国公的仇人。郡主这些天在外行走也要多跟些人才是。”

        真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沉思。

        翼国公府邸，世子钟珂也听到了消息，打发下人退下后，仍旧在书房中练字，虽说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始终静不下心来，烦躁地把笔一甩。倒了盏凉茶猛灌一口，想把茶杯摔在地上，又担心发出声音，遂忍耐了下来。

        想到昨日听到明珠失踪的消息后，心急如焚，打算派遣家丁，自己也跟着出去寻找。母亲却拦住了他，告诉他安阳公主已婉拒了自家的求亲，推说明珠还小，当然双方都明白这只是托辞，现在钟珂做出如此急切的样子确实不太合适，应该由翼国公出面支援一些人才对，以尽心意。

        当时钟珂的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失落，或许是忧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只是都被对明珠的担忧压制了下去。待到听到她平安归来的消息，这种内心空荡荡的感觉又汹涌而至。明明只见过几面，却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当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现在都成空，都成空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面带苦涩。

        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唤道：“来福。”

        一小厮模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可传来什么消息，明珠遭袭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禀世子，前面传来消息，线索中断，不知是何人所为。”

        钟珂沉吟了一会，“继续探查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凶手。”

        “是。”然后躬身退下。

        钟珂站在窗前，望着外边的星空，始终有些心绪难平。于是微闭双眼，感受着清风拂过面颊，思绪慢慢放空，渐渐抚平了内心的躁动。接着关上窗户，继续伏案练字起来，随着时间缓慢流逝，心也更加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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