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早知道我就往死里揍他。
而这样的夜晚,九叔跟阿燏是怎样也睡不着的。两人坐在桌边,阿青很识趣的到院子里走走。
“九叔,漾漾现在怎样?”阿燏只希望漾漾能平安。
“她现在很好,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九叔说道:“你知道那日你去范府,漾漾去了沈府吗?”
阿燏的表情立时转为木然,九叔不会骗他。他此时像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冲着九叔忍着泪意无奈笑了一下。
九叔看他这可怜模样,摸了摸阿燏的脑袋,像以往无数次阿燏做错事祈求原谅一样。“我的小王爷呀,何止劝过你一次?哪次你不是这样,你只有一条命,你把命都给了她做尽了恶事,前朝也都是过去了,十年前谈这些都是虚妄,更何况是现在呢?如今她那狠毒行事的模样,谁能受得了?傻孩子,九叔当年救了你,你如今就这样让九叔担心吗?”
只有在九叔的面前,阿燏能卸掉一切伪装,活的像个孩子,可是他也只有十七岁,在长辈的面前像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阿燏摇摇头,泪水模糊了眼睛,不住地往外淌着。“漾漾那日受伤了吗?”
这是九叔最心疼阿燏的地方,他的心里最先想的永远不是自己。
“没有受伤,甚至不告诉我你们被喂了逍遥丸。”九叔想到这儿觉得又气又恨,用力拍着阿燏的脑袋:“脑子是糊涂了吗?你那些机灵劲儿都用在我身上好了,为什么不敢对付丹橘?”
若是以往阿燏一定会撒娇求九叔手下留情,可是今日却只希望九叔能打更狠一点,在他的心里,他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阿燏哽咽道:“花寻还在她手里,我不敢冒险,我害怕。”
九叔听他这样说也红了眼眶,布满皱纹的脸上一道道泪水划过,“真是造孽,造孽呀。”看着阿燏泣不成声的样子,九叔也不愿苛责更多。
“如今也算是好局面,你在月照山庄,丹橘奈何不了你。漾漾在十三王爷府上,最起码你们两个都不在丹橘的控制范围之内。”
“十三王爷?”
“对,就是棺材铺的十三。”
“棺材铺的十三?”
“也不知十三王爷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并不认为他在棺材铺呆了那么多年不知道你们与春风来的关系。”
阿燏听到这些握起拳头咬牙切齿了起来,“那个十三,我就说嘛,看上去就不是好心肠,居然是王爷,那么多年骗着我们,早知道我就往死里揍他。”
九叔叹了口气:“王爷喜欢漾漾,应该不会对漾漾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九叔,他懂什么是喜欢,可是漾漾喜欢郭家那小子呀。”
“以十三王爷的性格,若是郭家有什么动作,他定不会手下留情。”
所有的事情在那夜间都变了模样,前途未知。
九叔只是轻轻地摸着阿燏的头,以示安慰,恍惚间好似又回到十年前。
在前朝公主乐安的订婚宴上,原本驻守边疆的宣王爷借为公主庆贺的名义帅兵回京,联合宫内禁军将前朝皇帝推翻后,清浅一篇狼藉,举国上下百废待兴。秦九野将那日从皇宫里救出来的一群孩子安排在清浅里,于此同时还有一批北方的流民也来到清浅,好在有这些流民。秦九野一行人就混在其中,慢慢地就在这个里皇城不远的地方扎了根,一住就是十年。
期初的小阿燏整日闷闷不乐,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年,也从当初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再过两年就变成的人憎狗嫌的模样。九叔一开始还担心,这可是前朝的小王爷,就算不能成长为人才俊杰,成了平庸之人也勉强能接受,可如今长成这副赖皮模样,恕难接受呀。九叔攒了些钱将阿燏送到书院,怎么说阿燏小时候也接受过书香之气的熏陶,想来成才应该也不难,之前在村子里偷鸡摸狗耍赖,是因为那是村子,住的都是粗鄙之人,近墨者难免就黑。
费劲心思与财力将阿燏送进皇城里的书院,又给阿燏置办了一身穿得出去的衣服。小阿燏看着身上的衣服,小眼通红:“九叔,你是要把我卖了吗?”最近村里有家境贫寒的将孩子买给京城大户人家当下人。
九叔听到后笑了出来,捏捏他的鼻子说:“傻孩子,是送你去学堂。”
小阿燏听到后眼前一亮:“学堂里有唐老夫子吗?”唐柏晨老先生是有名的大家,旧朝还在时曾在端王府教过青安几年书。如今送阿燏去的不过是皇城里普通不过再普通的书院,怎么会有唐老夫子呢。
“没有唐老夫子,也会有其他的夫子的。”九叔将阿燏送到书院门口,犹豫了片刻,就让阿燏自己进去。九叔也知道如今自己这穿着打扮出现在阿燏学堂附近,说不定会被其他同窗嘲笑,少年人总是脸皮薄。
九叔本以为阿燏去了学堂,接受了夫子教育定会跟以前不一样,没想到却越发顽皮起来,每日散学回来,不是衣服脏乱就是鼻青脸肿。阿燏自幼习武,九叔也清楚打架阿燏不会逊色于书院里任何一个人,倘若阿燏被打了一拳,他定会十拳报复回去,即使当日未能报复,日后也会伺机报复。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阿燏身上的伤,直到有天书院带人捎信说阿燏已经三天没有上学堂了,九叔才拎着锄头,满腔愤怒去街上找阿燏。找了一个多时辰,才在集市一角找到蹲在地上看蚂蚁的阿燏。
九叔上去就给他一脚,阿燏被踢翻趴在地上,起身看到是九叔也不敢说话。
“让你去学堂,为何在这里。”
阿燏看到九叔手里的锄头,有点发憷。嘴硬道:“那夫子教的不好。”
“夫子现在教了什么你可知道?”
三天没去了,当然不知道教了什么,阿燏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说:“我以后都不想去学堂了。”
九叔拿起锄头就想往他身上伺候,但还是控制住自己。把阿燏拉倒街上,正赶上衙门的人来收税,一群地痞一样的官兵打砸着交不出税费的菜摊子老太太。
“你看那老太太可怜吗?”
阿燏点点头。
九叔蹲到阿燏面前,压低声音道:“这当今是谁的天下?”
“齐帝老儿的天下。”
“曾经又是谁的天下?”九叔咄咄逼问。
阿燏扣着手指不愿回答,即使是愈合了的伤疤,伤痕还在原处。
九叔用力握着阿燏的手腕,继续追问:“说,当初这是谁的天下?”
阿燏看着那因交不出税费而一片狼藉的菜摊子,艰难的说出:“是皇叔的天下。”
“那你曾经是不是这天下的小王爷?”
“是”
“这些百姓是不是当年的那些百姓?”
阿燏点点头。
“那你曾经是不是接受过这些子民的拥戴?”
阿燏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曾经是小王爷,接受过他们的拥戴。那你如今是不是要继续保护他们?”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小王爷了。”
“那你是准备将他们曾经的拥戴都遗忘掉吗?”
阿燏把自己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又道:“没有遗忘,只是我并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你怎么没有能力,你只是不想罢了。”
阿燏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生活拮据的贫民不在少数,想想自己曾经的锦衣玉食哪一样不是出自这些勤勤恳恳的老百姓,倘若旧朝还在,自己或许还能有所作为。如今早已改朝换代,自己又何苦多思。
九叔轻轻拍着阿燏的脑袋,“我的小王爷,他一时是你的子民,你就要护他安稳一世。”多少年过去了,九叔的这句话一直记在阿燏的心里。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梁家对天下子民的亏欠,只要他在一日,就时刻将这种救赎藏在心中。
九叔何曾不知道阿燏的性情,其实他也会反思自己当年对于阿燏说的话是不是太夸张了。他一面跟阿燏强调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又一面让他心怀对天下众生的愧疚,他该如何向阿燏解释他真正的身世呢,阿燏会不会接受,还是说就将这个秘密烂在自己的心里,这种事情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倘若看不开就钻进了死巷,自讨苦吃,但是这个世上又能有多少人能够看清世事呢?
夜已深,舞女们纤细的腰肢扭出婀娜的舞姿,人人都带着欲望留在春风来。
芙蓉涧里,花寻一身素衣,秀发像瀑布一样散落下来,脸上也并未着粉点红,清清爽爽的样子却也撩人心弦。
他坐在案前敷衍地弹着古筝,也并不在意面前的男人是否会发怒。
当路君将苏合香酒一饮而尽,只用衣袖擦了擦嘴。“你今日不开心?”
花寻眼神中飘过一丝鄙夷,但很快又换上了平常的笑脸。“当路君说笑了,我本就是卖笑的,即使是不开心也不敢在客人面前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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