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想要活下去吗?
常琬琰看到追来的是李硕明,心中并不是没有庆幸,这么多年来,她又怎会不知李硕明的心意,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像一条毒蛇一样吐着信子缠绕着她。如果是其他人,她们母女俩必死无疑,但是他是李硕明,老天爷会给她们一条生路吗?如果苦苦哀求,他会饶了她们吗?
他们之间的位置突然调换,这让李硕明有一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这种说法,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比喻了。他正酝酿着要如何开口才能让自己全盘掌握这局面时,常琬琰突然跪了下来,她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生死她早已不在乎,只是她不能不管女儿的死活。
“李硕明,你放过我们好吗?”常琬琰哀求着。
就在常琬琰跪下来的那一瞬间,李硕明突然觉得没了意思,她们逃走的四天里,李硕明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抓到她们后是个什么场景,他想让她卑微地乞求,而现在常琬琰也按着他的心意做了,可是李硕明就是感觉不是那个味儿了,常琬琰怎么能跪在地上呢?她那样才情双全的人本就应该高高在上,本就应该藐视一切而不是眼前这个卑微模样。
李硕明环顾着四周,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你那宝贝大儿子呢?”他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思考,他承认自己像一个变态一样,夜夜幻想着能拥面前人入怀,但是值得吗?他也清楚念承宇是被冤枉的,斩草除根是上头人的指令,他只需要照办以后有的是大好前程,可如今若真的放了常琬琰,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是一说,放了她就等于放了自己的仕途。
就在这思索的片刻,他看到常琬琰怀中的孩子,他将手中的刀抵到念嘉月身上,“她死了,你跟着我就能活着。”很显然李硕明已经做好了打算,接下来就是轮到常琬琰来做决定了。
那明晃晃的刀刺到了常琬琰的眼睛,泪水从脸颊滑落。她腾出手来,倔强地将泪水擦干。抬头看了一眼李硕明,或许是跪着她需要昂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可是他又背着光,常琬琰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她缓缓站起身来,光映在她的脸上。像下了凡尘的仙女一样,此刻李硕明心里是这样想的。
常琬琰嗤笑出了声,满脸的不屑。李硕明爱惨了她身上的这股劲儿,他仿佛魔怔了一般,常琬琰如果在这个时候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她,李硕明承认自己就是这么下贱,就怕她不愿意提要求。
站在李硕明身后的一个小兵看着头儿这磨磨蹭蹭的模样,实在不满,他跟着李硕明好些年了,李硕明那点心思完全写在脸上,谁人不知他看上念家的婆娘了。如今追杀又这般磨磨蹭蹭,还说出那样的话来,他李硕明不怕掉脑袋,这小兵们可不想脑袋跟身体搬家,如果这次能趁机立个功,说不定还能爬到李硕明头上。
小兵想到这,将弓箭拉满。只听嗖的一生,箭射到了念嘉月的身上。常琬琰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到了嘉月的身上,嘉月也只是皱着眉头□□了一声,她看看自己抱着嘉月的手上都是血,是温热的血。
那血瞬间染红了嘉月的衣服,嘉月就像睡着一样不再有任何反应。常琬琰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场景,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嘉月,嘉月,小懒虫,还在睡。”她像往常一样,就当是嘉月贪睡。常琬琰双眼布满了血丝,此刻她的眼中已经再也多放不下一个人,丈夫的去世,孩子的去世,她的心像一根绷紧了的玄突然断开。没有哭喊,没有吵闹,只留下无言的安静,她只是想要守住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嘉月还那么小,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丽的事物她都没有见识过。
她安抚着嘉月将她放到床上,再走到李硕明身边时冲他笑了一下,双眼空洞。李硕明被她的样子吓到,忽然她夺过李硕明手中的刀,李硕明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了,她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她最终像断了线的木偶,在失去所有依靠后,跌落在地上。常琬琰选择了逃避,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去请大夫的儿子,过度的悲伤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常琬琰走了,李硕明苦笑着,这让他本就不英俊的脸上看上去更加不招人喜欢。狐狸精,最终还是把他的魂与魄全部勾走了,一丝不剩。说到底究竟是被勾走还是心甘情愿的奉上,李硕明已经分不清这其中的界线。
他将没有一丝生气的常琬琰抱起,这是他这辈子与她最近的距离。只有她死了,没有了意识他才敢接近她,不再只是眼神上的摸索,他终于不再是一个连自己都不耻的变态了。关于她的一切的一切,那些支撑他的幻想也全都破灭了。
念齐光赶回来时,只看到小茅屋里一片狼藉。母亲没了踪影,地上一片血迹,已经快要干涸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他在屋内像疯了一样找寻着,终于看到床上的妹妹,以及那根刺在妹妹身上的箭。他颤抖的手掠过箭,牵起妹妹的小手,那种触感让他感到陌生,不再是肉嘟嘟软乎乎的,只剩下一片冰凉。他晃了晃妹妹,将手凑到她鼻下,没有呼吸。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人,而死者正是他年幼的妹妹。大夫被这场景吓到,慌忙中跑了回去,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去留。
老许只得站在一旁抹眼泪,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
安葬完妹妹后,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此时的念齐光呆呆地蹲在门口,看雨落。他能看一整天,眼泪落了擦干,擦干又落。
暴雨,青斗笠绿蓑衣,一个人悄无声息站在念齐光面前,他斜背着的剑鞘末端从蓑衣的下摆处露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在一袭黑衣处看到了雕刻着柳叶的玉佩,质地通透,雨水顺着他的蓑衣往下滴。
这人是来要自己的命的吗?风吹来,屋檐的水珠溅到念齐光脸上,他却没有一丝恐惧,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盯着眼前人。
“你是念齐光?你想要活下去吗?”
像是突然有了光,一切都有了方向。鬼使神差般,念齐光辞别许爷爷后,跟着这个不知身份的人离开了云川山。
秦九野甚至没有用任何理由去说服念齐光,他知道念齐光想要给家人报仇的决心。在杨柳生的日子里,念齐光过的并不轻松,他从小习武资历聪明,被秦九野作为最得意的徒弟教诲着,而此时的秦九野已经成为他家人一样的存在,他是念齐光将要溺死时的一根浮木。
再艰辛的训练念齐光都能坚持下来,想要退却时,却更要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只有他的剑能懂得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悲凉。他背后的父母与幼妹,是他想要成功的一切动力。
“我们只有自己变强大才能斩杀敌人,懂吗?”秦九野站在念齐光身边,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念齐光是把锋利的剑。
“来了杨柳生,过去的一切都要深埋心底,但是不能忘却。”
“是”齐光毕恭毕敬地站在秦九野面前,仅仅三年时间,齐光任凭思念与仇恨的烈火烧灼全身,他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工具。
“九大人当年为何要离开?”阿青不懂,他们成功了,成功推翻了前朝,斩杀了哪狗皇帝,以九叔的地位,定是能与当朝的沈将军平起平坐的。
“为何要离开?”九叔眯着眼看着漆黑夜空中的一两颗星星。若不是感受到了背叛谁会离开呢?
当朝皇帝梁修能就是当年杨柳生的组织者,杨柳生以杨与柳分成两支队伍,秦九野带领的是柳生门,沈直奕带领的是杨生门。当年政变上发生的事是秦九野难以掌控的,他不止一次后悔自己的迟钝,怎能连这样的大事都被蒙在鼓里。
政变时秦九野的妻子谷秋已经怀胎九月,他不想手上沾染太多杀伐,提出可放宫内太监宫女一条生路,毕竟都是些小人物,他不想看到太多血流成河的场景。而沈直奕觉得这些人应当一个都不留,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起了争执。
大战在即,梁修能并不愿意组织内出现内讧,于是就假意遵从了秦九野的决定,可等到那日秦九野才发现自己被背叛了,他的权利完全被架空了,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之外,没有太多的人听命于他。
而此时的齐光已经杀红了眼,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心底慢慢渗出凉意,他以前觉得当局者昏庸无能,不顾百姓死活,如今自己不也是这个模样吗?见识了太多的生死,他也就慢慢看淡了一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阴差阳错地救下阿燏他们几个孩子,算是对自己造孽的救赎吧。他将这几个孩子安顿在清浅,好在北方饥荒的流民也在同一时期进入清浅。新朝又有很多事物要处理,并没有人会在意清浅是不是有皇宫里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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