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凝丹开星阵 御风踏空行
1
“师父！都知道法术很神奇，请问它原理为何啊？”山洞中，洪锅好奇地问道；
“星河盈辉，日月流华，日月星辰光照天地而润万物，枯荣生死轮回之间，自成无形之炁散布于天地之间；法术乃是吸收其中的真气于体内，再将其提纯，祛除污秽，杂质，转化为法力，配合咒语，符印施展的术！”
“哦……是这样啊，那师父，那我们现在开始吗？”
“修炼法术，必须先修凝丹内观，由丹田生出丹池，才能聚气炼法，施展出法术。”
“哇，好深奥，师父我听不太懂啊，什么是凝丹内观？还有聚气炼法又是什么名堂？”
“所谓凝丹内观，是通过修习凝丹之法让你能内观心窍，探视意里周天。
聚气炼法则是在丹田中集聚真气，输送于丹池内，再由丹池将其转化为法力，再辅以咒印，便可施法；而直接集聚真气施法，则会超出肉身负荷，或吸入杂质、秽物，易被反噬，摧神伤身，走火入魔。”
“啊？”洪锅显然仍没听懂。
这时，一道青光从树洞内流出浮在空中，化作桃夭上师的模样，双腿盘坐交错，双脚脚面朝上，双手成圆交于腹间道：
“
上法心中悟，
真气凝丹元，
无形即有道，
万法皆尘喧。
此乃凝丹诀，记住它，默念此诀，以此凝丹式打坐。七天内你还做不到内观周天，生不出丹池，则说明你没有真缘，修习不了法术！”
“难道法术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炼吗？还挑人呐？”
“是啊，修炼法术也看机缘的，你是不是这块料，一试便知！”
于是洪锅不敢多言，开始念咒打坐，希望能早点入门悟道。
转眼已过六日，除了早晚为师父打水，吃喝拉撒外，洪锅全部心思都放在念咒打坐上，一刻也不敢懈怠，可闭上双眼始终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想到这些天丝毫没有进步，洪锅不禁愈发焦躁。
“哎！只剩一天了，我若没有真缘，练不了本领，该如何才能报仇？！”他默念着，连连叹气，站起身来又在洞中来回踱了数步。
稍时过后，只见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搓了搓脸，振作了下精神，便接着以凝丹式坐回角落，双眼紧闭，默念起凝丹诀，再次试图内观，可一连过了数个时辰，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哎！我这命啊，若真报不了仇，就再想其他法子吧！”洪锅心中念道。
“咕……咕……”
这时，腹内传出饥饿之声；此时已是午后，洪锅午饭未进，加上一连练了数日，毫无进展，自是心中无比烦乱。
“饿死爹了！不如出去转转！”
于是洪锅拿着木桶踱至洞外，躁郁的他大叫着，奔至水潭边；半个月前，他早在水潭一角布下渔网，结成迷魂阵，用来捕获鱼虾，偶有收获。
洪锅慢慢靠近渔网，将网一拉，发现里面有条不大不小的黄扁鱼，他兴奋地将鱼儿拍死，刮了鳞片，架起篝火地烤起，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后，洪锅伸展筋骨，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此时，碧波荡漾的深潭映入眼帘，阳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四周葱郁的绿树青山，使得潭水愈加的清冽动人；
心中憋闷的洪锅想起自己数日来未曾洗澡，全身满是黏人的汗垢，于是便脱了个精光，爬至潭边的一块大青石上：
“姑获，我干你八辈祖宗……”
洪锅大叫着跳入水中，激起一簇水花；他骂骂咧咧，在水中扑腾乱舞，尽情发泄……
接近黄昏时，洪锅用木桶装了水，回到洞中，浇灌在师父本命桃木的树根上。
“怎么样了？眼前还是一抹黑？”桃木上，桃夭上师的人脸睁开双眼缓缓问道；
“是啊！师父！”
“别急，真练不了法术，为师再教你点别的！”桃夭上师宽慰道；
“嗯！”洪锅点了点头；
在水中泡了半天，洗去尘垢，又舒活了筋骨的洪锅此时只觉一身干净舒爽，经络通畅，全身肌肉比之前大大松驰；只见他回至角落盘腿打坐，闭上双眼，默念起凝丹诀，开始排出杂念，冥想入定……
渐渐的，在一片黑暗中，洪锅看到了一束闪烁的白光，靠近白光，发现有一片土地被包裹在白光中，地面上污秽不堪，囤积着无数脏物，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小子，你终于做到凝丹内观了！”桃夭上师的声音在洪锅意里响起；
“啊？！太好了，果然修行不可硬来，偶尔放松下还是有利修行的！”
洪锅说着，只觉一股极难言状的恶意袭来，意念被迅速拉回现实，猛然惊醒；他周身气力喷涌，燥热难耐，一股酸臭的腐气从其腹中上涌，忍不住吐了一大滩；
“练这个不会练怀孕了吧？”洪锅看着那一大堆呕吐物惊呼道；
“不会的！你初聚真气，会自清肠净腹，除了上吐，下泄肯定也少不了啊……”
桃夭上师话音未落，洪锅又觉腹痛难忍，急忙跑到洞外一棵大树下，解起手来；片刻之后，洪锅解好了手，用树叶擦干后，正提起裤子走回洞中，却又觉一阵腹痛，两股腐气分别向上下冲去，使得洪锅除了想吐，还很想拉……
洪锅无奈之下又钻回洞外的树林中，就这样，洪锅上吐下泻，闹腾了一夜又一天，到最后，竟只能吐出或者拉出清水，时至次日深夜，方才停歇。
“哈哈！你肠胃应该是清理干净了！”桃夭上师道；
“师父！我这不是上吐就是下泻的，以后想要修行的话，是不是不能再吃饭喝水了？”
“没事！你今日排除体外的，乃是常年淤积在腹内的脏污，人肠长约两丈有余，曲曲折折堆积于腹内，就算是每日排便通畅，也会积累不少脏污，这些脏污不仅会滋生疾病，也有碍练气修身；你坚持修行的话，以后进入肠腹的水和食物都会及时分解，化为充沛之体力！”
“都直接分解了，那我以后不会再拉屎撒尿啦？”
“哈哈！屎尿乃食之残渣也！化力所汲取的只是水和食物中的养分，屎尿仍然会有！只是更加通畅，浩浩兮如大江大河，会及时痛快地排出，不再会淤积于体内！”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练这个还带通便的！”
“好了！小子，折腾这么久，该进入正题了！现在，你摈弃杂念，将周身气门大开，积气于丹田，进入冥想之境，保你有惊喜！”
洪锅听言，将身体摆作凝丹式，默念凝丹诀静心入定，一瞬之后，洪锅开始觉察到四处的无形真气由毛孔而入，聚向丹田……
恍恍惚惚之中，洪锅透过白光，又看见之前那片土地，地面上的污秽，恶臭早已消失，露出细如粉晶的红色土壤，一株巨大的禾苗破土而出，渐渐长成一株晶莹剔透的参天巨荷，各股真气似清风一般流转而来，于巨荷中心聚集，凝结成露珠，慢慢汇集成一池清水，将巨荷填满……
“小子！那巨荷便是你的丹池！”心灵深处，传来了桃夭上师苍老尖锐的声音。
“丹池？”
“所谓：
丹田之上生丹池，
池上自有小周天。
天上明月星辰聚，
聚象轮转在丹田。
小子，看清楚了，池里的清水便是你的真气，显示着你的真气储量，现在，抬起头来！”
洪锅抬头看天，只见一轮明月高悬于幽幽夜空之中：
“哇！这，这又是什么？”
“小子！这便是你小周天内的星阵图。一般来说，法师初次集聚真气，就会自然形成星阵，称为：集气开星！”
“哇，听起来真是猛到飙血……”洪锅不禁惊叹；
“好了！别废话了！现在，我便教你如何化真气为法力；首先，你集中精力，看向丹池内的清水，用意念将池水煮沸！”
洪锅听言，集中精神望向池水，片刻之后，只见池水热气蒸腾，化为五彩斑斓的气泡伸至夜空，化作点点繁星，环绕于明月四周……
“徒儿，看见没有，那些繁星便是你法力之化象！”
“原来法力是这个样子啊！”
“徒儿，恭喜你，凝丹内观达成，第一关顺利通过，你已将真气成功转化为法力，此后，你便可正式开始修习法术。”
“好耶！”洪锅十分欢喜道；
“嗯？！那是什么？”突然，桃夭上师望着星阵图的西北方道；
只见星空的西北方有一个黑洞，比夜色更加幽黑，惶惶无尽，深不见底；
“西北上关为乾位，对应你的左手！此宫……有异啊！”
“这，这不要紧吧？师父，我会不会出事啊？”洪锅开始有些紧张；半天后，桃夭上师并未搭话，洪锅越发焦急道：
“喂！师父你去哪了？师父你说话呀，没睡着吧你，别吓我啊……”
“虽说每个人星阵图都不太一样，但这种黑洞还真是第一次见！”洪锅叫了许久，桃夭上师才缓缓答道；
“那到底有没有事啊？”
“没事……吧！”
“啊？！！”
“别紧张，我仔细看了下，这个黑洞并没有吸收你的法力，应该不会影响你修行！”
“哦……”
“走，我们先退出小周天！”
洪锅听言，从内观中退出，思绪回到现实；
突然，洪锅打了个寒颤，只觉数股冰寒侵入筋骨，全身筋脉好像坏死了一样不能动弹；又过了片刻，丹田之中，愈来愈暖，一股法力由丹田而出，向全身扩散，冲向周身血脉。冰冷的肉身在暖流的侵润下，渐渐过暖，经脉抽搐抖动，各条大筋细络仿佛重生了一般……
“爽啊，师父，从来没这么爽快过，全身经脉感觉像是被阳光晒暖的山泉冲过一遍啊！”洪锅眼神迷离，一脸陶醉道；
“爽吧！第一次集气开星都这样，爽着爽着就习以为常了！”桃夭上师微笑着，接着说道：“洪锅，将你左手给为师看看。”
洪锅听言，走近桃夭上师的本命桃木，将左手伸出，只见手掌内不见一道掌纹，掌心只有一个黑色的小疤，陷入皮肉内。
“奇了，一道掌纹都没有，你这掌心的疤是怎么回事？”桃夭上师好奇的问道；
“听奶奶说，当年她捡回我时，我左手受伤，掌心插着一块玄晶镜片，这疤就是这么来的。”
“玄晶镜片？很可能是玄晶镜的碎片啊！按老村正所述，这玄晶镜是当年青聆会那帮术士用来通灵虚空之境的法器。洪锅，你星阵图有异，或许与此事有关！”桃夭上师思索着低声道，他化名老陶在零叮村休养期间，听过无数遍村正剿灭青聆会的英勇事迹，因此做出以上推断。
“那我练功不会练出人命吧？！”洪锅再次不安地问道；
“暂时没看出什么要命的地方。生死由命，造化由天，是福是祸，好徒儿，我们静观后效吧！”
“嗯，看命了，希望一切顺利！”洪锅听言皱眉，望向洞外道。
2
乌云退散，赤月悬空，一道月光透过洞顶的缝隙射入，在昏暗的山洞中倾泻下一道明亮的光柱，桃夭上师望着铺洒于地的月光，长叹一声：
“哎！
太阴复，
异象苏。
赤月现，
魔物故。
依此预言，今后天下再难得太平啊！”
桃夭上师说着，转向洪锅道：“徒儿，从明早开始，为师将正式传你法术。记住，学了法术，你定要降妖除魔，济世救民，万不可为非作歹。”
“好的师父，徒儿学会法术，一定多做好事，扫奸除恶，绝不为非作歹！”
桃夭上师听言，微微点头，洪锅又好奇地问道：“师父，你刚才说的预言是怎么回事啊？”
桃夭上师道：“说来话长，上古诛魔大战结束后，魔物或被封印，或被诛灭，彼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羲皇统治人间五百年后乘龙飞天，其后一百年间，月华渐弱，太阴渐消，愈来愈小，直至消失于夜空；此后，炁渐渐绝迹于世，自上古时代便留传下来的奇术及秘法没了炁，便难以修炼及发动，成为古老典籍中及神话中传说；也是在那时，为师化为桃木开始长眠，世间的神怪妖鬼也隐遁不见。
此后天下由人族主宰，此境况大约维持了一千五百年。直到一百年前，太阴重现于夜，大小如豆，炁也随之重现于世，古籍中的奇术秘法又逐显神威，传说中妖魔鬼怪亦开始出现，各地异象逐显，为师也苏醒了过来。”
“师父！您说的太阴就是月亮吗？没想到居然消失过一千五百年！”
“是啊！这一百年来，太阴，也就是月亮由蚕豆大小逐渐演为残月，再成半月，今年终成满月，近日又呈赤月，月相渐满，炁也俞强，至今年满月复原，与一千五百年前无异；依预言赤月临空时，魔物将卷土重来，肆虐人间，姑获重开封印，便是证明。”
洪锅听到姑获二字，咬紧了牙关，眉头紧皱道：“师父，我迟早要除了姑获，绝不让她再为祸人间！”
“其实一年前，为师便发现姑获的封印有所松动。彼时我潜入沐雪峰，发现几名乌衣术士正在施法破坏封印，经过一番大战，那几名术士被我击杀，但我也元气大伤，丹田巨损，双腿被废，失足坠崖，后随水流而下，飘至潭中，才被你救回村中，可惜经过这一年的休养，我虽重新修复了丹田，但身体残疾，功力也一直没有恢复，不然那初醒的姑获也不会如此嚣张！”
“原来如此！难怪初见您时，就觉得您道骨仙风，气质不凡啊！”
“呵，少拍马屁了，早点休息，明早开始练功。”
“好哇！师父，我等的都饥渴难耐了！”
3
次日清晨，天未亮洪锅便早早地起身等候，开始了热身。过了数时，旭日东升，将山河大地照亮，睡眼惺忪的桃夭上师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师父，您醒了，你准备教我点啥啊？”洪锅兴奋地问道；
“哈哈，起的挺早嘛！别急，且听为师慢慢道来，咳咳！人生在世，性命乃是根本！今天，我要教你点好玩又好用的招。”
“好玩又好用的招，是什么招？”
“此招名为御风术，为保命之法，将来遇见强敌时，你也好逃脱。”
“御风术？听名字就猛到飙血呀！”
“哈哈！所谓御风术，乃为师绝学！接下来我便传你口诀，听好了！”桃夭上师说完，将御风诀传与洪锅；
桃夭上师的魂魄闪烁着青光，由树洞内流转而出，他连着树心，走至洞口边道：“小子，到外面去。”
洪锅听言，应声出洞，来至洞口的空地上。
“现在你深吸一口气，憋住，同时将法力集中在两脚脚底！”桃夭上师的魂魄立在洞内接着道；
洪锅近日练习“盘弧式”对运功于周身各条经络也是颇为熟练；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紧憋住，刚才提炼出来的法力由丹田内涌出，沿着大腿经脉，分别聚集于左右两足足底；
“现在！默念御风诀，跳！”桃夭上师喊道；
洪锅听言，心中默念御风诀，一跃而起，足有三丈多高。两脚踩在空中，却好似踩在实物之上；
“再跳！”
洪锅又一跃，又跳起三丈。他停在半空中，来回各走了两步，脚下的空气仿佛凝固，被法力包裹的足底仿佛踩在平地上一样；
“师父！这太……”
洪锅惊得正要感慨，刚张嘴却走了气，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快憋气！”桃夭上师急忙喊道；
眼见洪锅大头朝下，马上就要撞得头破血流。他连忙深吸一口气紧紧憋住，法力由丹田而出，本能地流转至双掌上……
“呼！”
地面的尘土被洪锅的掌风推起，向四周飘散开来。洪锅横着身体，双掌下撑，在离地一尺的空中停住；
“哈哈哈哈！臭小子果然猥琐！没想到你逃跑这么有天分啊！第一次施展御风术能做到这样，不错！不错！”桃夭上师欣慰地夸赞道；
“师父！好怪……哎呀！”洪锅刚开口，便觉身下一空，立刻迎面扑倒在地面上。
“这……奇了，我踩在半空，脚底空无一物，却如同踩在实物之上，这是怎么回事啊？”洪锅惊讶地问道。
“御风术将法力集中在身体某一部位，能将其周边的气息固化！所以你踩在空中，便如同踩在实物之上！”
“哇！这真是……猛到飙血啊!!!”
“小子，御风术一气登风行于空！憋气憋得越久，你在空中便呆得越久。在法力足够的情况下，你一气不足时可再换一气，便可连续踏风而行。你看你
刚才张嘴走了气，所以足底固化的气息分散，就掉下来了。”
“哈哈！空中换气而行，听上去，倒是挺像河中游水一般，也是换气潜游啊。”
“呵呵，正是！这个比喻甚好！你好好练，此术早点掌握，可早点用于逃命，乃保命妙术！”
“诺！师父！”
接着，洪锅又将御风术熟悉了一遍。这次他再次将法力包裹在脚底，心中默念御风诀，在空中，他仿佛踏着上楼和下楼的台阶一般，踩着脚底之下凝固如台阶的气息，稳稳登上半空，又稳稳下到平地。
就这样，他练习了三、四次御风术，也渐渐适应，第五次时，洪锅正要再次施展，忽只觉浑身疲惫不堪，阵阵困意席卷而来，他一脚踩空，踉跄几下，栽到在地。
“小子！你法力耗尽了！赶紧休息，再集聚些真气，提炼法力吧！”
“师父！这法力怎么几下就没了？我还没练够呢！”
“只能怪你修为低，能聚的真气少，所化的法力才如此稀薄。呵呵，小子，要多练啊！”
“那法力如何才能多起来呢？”
“你勤加修行，注意存积不滥用，自会增多！”
洪锅听言，攥紧拳头，斗志昂扬地点了点头。此后他每夜都以“凝丹式”打坐休息；经过几天练习，洪锅的御风术愈加熟练，除了纵向而上登空，也悟出了向前横向攀飞的技巧；
桃夭上师见此情形颇感欣慰，这日，他将洪锅叫到身边，对他言道：“小子，你这逃跑的术练的还不错，接下来，为师再教你点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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