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头坏得很

周适在黑暗中躲了两个小时，外面的警笛声响过几次，不过听起来距离越来越远，看来安全局那边已经把搜查网移到别处去了，对此周适并不觉得太意外，安全局里养着的都是些关系户，如果他们真有几把刷子，就不会有那么多逃犯逃进盲区了。

确认暂时安全了，周适开始小范围的活动起来，先是去厨房翻找食物，队长这家伙光棍一个，冰箱里放着一些商场里卖不出去的打折熟食和廉价罐头，一看就是个不下厨也不吃外卖的懒抠货，至于饮料，只有一大罐牛奶，这让想找点酒来壮下胆的周适略感失望。

方便带的罐头全部被扫进背包里，周适一边吃喝一边用自己的视镜去查队长的个人信息，也不用怕被安全局的人反查定位，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视镜已经“中毒”了，里面的智能“病毒”会帮他抹去上网的痕迹。

“没想到，队长这个粗鲁的家伙，以前还是个给人开颅的医生，不过这家伙也真够专情，同时也真够苦比的。”看完了从网上搜到的关于队长的信息，周适大为诧异。

队长名叫李安洋，曾是个神精科医生，可惜生不逢时，如果是三十年前，医生肯定是一个高薪又受人尊敬的职业，不过自从上载技术横空出世，医疗业就成了夕阳产业，普通人得了小病自己买药吃，得了大病直接弃疗，存钱上载到虚拟世界去，上医院看病的人越来越少，医院不是倒闭就是关闭各类重症科室，总之，李安洋毕业没多久就失业了。

职场不顺的李安洋有一个同为医生的妻子，夫妻俩还算恩爱，不过他的妻子比他还倒霉，在一次交通意外中被撞伤了头，大脑严重损伤成了植物人，比那些断手断脚甚至全身瘫痪的还惨，因为现在不管人伤得多重，只要意识完整，都能上载到虚拟世界去。

李安洋的植物人妻子身体是好的，脑子里却没有了意识，连上载都上载不了，换了是别人肯定弃疗了，不过李安洋花尽了积蓄，甚至不惜当巡查员拼命挣钱，也要把妻子留在医院里疗养，一直盼望着妻子的意识有一天能恢复，绝对称得上是痴情人。

人果然是最复杂的，周适心中暗叹一句，李安洋这个队长，背负着妻子的命，死了就等于一尸两命，所以连死都不敢死，可是为了保妻子的命，他又不得不去拼命挣钱，这就好比是背着爱人走钢丝，每一步都胆战心惊，周适自扪换成是自己，早就被逼疯了。

感叹归感叹，周适自知自己不可能变成队长那样的人。自己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成了逃犯，以后注孤生了，周适暗暗自嘲了一句，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怎么逃生的现实问题上。

周适梳理了一下视镜内多出的那些机密信息，多是专业的名词和看不懂的图表，不过大意周适还是看明白了，就是意识上载有缺陷，专业的说法是灵性滑坡，直白的说，人的意识在虚拟世界呆久了，会越来越不像人。

这可能是这个时代最高级别的机密了，可想而知，这些机密一旦泄露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不过周适也知道，这些机密是不可能广为传播的，毕竟网络和传媒都是被管控的，而他自认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传播真相解放全人类的事情，远超出他的能力之外。

看过机密满足了自己的猎奇心，周适关注的重点是盲区相关的信息，以后可能要长居那里了。这些信息都是李铁军那个坏老头留下的，只有地图和一些简单的标注，但也足够让周适大开眼界了，因为盲区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和复杂，他之前看到的只是盲区外围的一鳞半爪，盲区的内围有几大核心区，分别是盘踞着几千人的地下城。

就在周适研究着盲区地图的时候，老洋房不远处的一个下水道井盖被推开了，一个人头从中钻出来，此时已经是午夜，四下无人，那个人钻出来后就如鬼魅一样闪进了黑暗的角落。

“谁！”窗口突然出现的一道诡异黑影，吓了周适一跳，失声惊叫道。

“嘘，小点声。”黑影从窗口钻了进来。

“是，是你，你怎么逃出来了？”周适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就是那个栽赃他的坏老头李铁军。

“你小子都能逃出来，我这么英明神武，安全局那些饭桶又怎么困得住我？”李老头得意地笑着，“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还不快叫爷爷，以后爷爷我罩着你，哈哈哈...”

“滚，死老头你把我害惨了。”周适怒了，要不是自知打不过对方，他肯定要冲过去弄死这坏老头。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以后跟着老子混，保证你活得美滋滋的。”李老头依旧用那副看孙子的眼神盯着周适，让周适全身的鸡毛疙瘩都起来了。

“死老头，你就不怕我在你睡觉的时候捅你一刀？”周适也知道，现在跟着这个坏老头混是最好的选择，同时他也清楚，这个坏老头带他肯定不是出于什么良心发现，指不定在他身上打什么坏主意呢。

“哈哈，小子嘴真欠，你觉得有机会吗？”李老头一副吃定了你的样子，显然不把周适的威胁放在眼里。

周适哼了一声，给坏老头一个走着瞧的白眼，随即不再理会对方，他自知现在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再打嘴炮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李老头见周适默认了跟他混，也没在多说，开始翻箱倒柜地将小洋楼又搜刮了一遍，与专注食物的周适不同，李老头专门找药品，小洋楼的主人本来是个医生，现在又是巡查队的队长，家里自然备下不少常用药，现在全部被李老头收进了背包。

既然已经决定了暂时跟坏老头混，周适放弃了原来的等队长回来带他进盲区的计划，默然的跟在坏老头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老洋房，先后钻进一条下水道，消失在黑暗中。

再次来到阴暗潮湿臭气熏天地下世界，周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白天的时候，他还发誓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现在却像丧家犬一样逃回来，这算不算是自打脸呢？

与暗暗自嘲的周适不同，进入地下世界后，李老头就像打开的话闸子一样说个不停，不是自夸以前多帅多牛，就是巴拉一些在盲区生存的技巧，周适也懒得回应，只是暗中捡那些有用的记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下水道，不久就找到一个人工开挖的暗洞，钻过那个暗洞，两人就进入了相对较开阔的地下管廊，城市供水供气供电的线路还是通过这些管廊，不过平时很少有人进来查看，甚至连灯都不开，所以这里也算是盲区的一部分了。

李老头不愧是在盲区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耗子，他很快就领着周适找到了一间还算开阔的工具房，两人总算是可以暂时歇一歇脚了。周适瘫坐在角落里，拿出背包里的牛奶正想猛灌一口，就被李老头一把抢了过去。

“死老头，你...”周适正想大骂，却被李老头一把拎了起来，然后把他身上的背包也抢走了。

“哈哈，是不是很想骂人？爷爷我这是在教你小子个乖，给你醒醒脑子，这里可是无法无天的盲区，没人跟你讲规矩，想要什么东西，那就动手抢，抢不过就得自认倒霉。”

听了李老头这话，周适的脑子反倒是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因为李老头的话没错，盲区确实没有规矩和道理可讲，一切都是靠拳头说话，他握了握拳头，退缩了几步，等到李老头得意无比的举起牛奶往嘴里灌时，他猛然冲出，一拳猛击向李老头的裆部。

“哈哈，小子悟性不低，只是这三脚猫的功夫太差劲了。”李老头随意的一抬腿，就把偷袭的周适踹开。周适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对方扑打过去，结果自然还是一交手就被打成狗吃屎。

从地上爬起来，明知打不过的周适再次扑上去，他并不是不找虐不舒服，而是已经明白了坏老头的用意，摆明了逼他练武，所以每一次打他虽然都很疼，但是并不会真的伤到筋骨。他表面上是不停挨揍，实际上是拿坏老头当教练了。

扑上去，被打倒，爬起来再扑上去，周适不知道自己被揍趴多少次了，直到全身手脚脸都被打肿了，打红了眼的他依旧咬牙坚持着，李老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不过下手依旧很狠，虽然不冲着要害去，但是也很疼的。

揍了周适半个多小时，李老头可能也累了，将喝剩下的牛奶和一个罐头随手扔给周适，然后哼着小曲离开了，走时自然还把所有物资都带走了，只留下周适一人呆在工具房里，显然没有跟周适共处一室的打算。

被揍成死狗一样的周适早就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了，倒在地上就晕睡过去，不过他刚睡得迷糊的时候，就猛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然后脖子上就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睁眼一看，是坏老头拿着铁叉叉住了他的脖子，还得意无比的大笑道：“哈哈，你小子被捕了。”

“搞这些有意思吗？”周适有些无语的白了坏老头一眼，此时他全身肌肉酸软，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哈哈，爷爷我就喜欢整人玩，不爽？那你有本事也可以来整爷爷我啊。”李老头笑得很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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