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自欺欺人
明若清有些难受，如果不是她，季崇言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失去一根手指。
“崇言，我……”
“别自责，”季崇言摇了摇头，双手握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就算没有你，他也会对付我的，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那你现在还好吗？”明若清四处看了一眼，轻声说，“要不，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我担心有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季崇言笑了笑，一脸笃定地说：“放心，现在他没有余力管我们，华晓戎回国了，他以后不会再继续纠缠你了，小清，也许你很快就能获得自由了。”
明若清茫然地抬起头，自由？
季崇言慢慢转身，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低声说：“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会伤心，但你早晚会知道，厉斯爵他心里，一直都深藏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华晓戎。原本大家都以为她永远不会再回国了，没想到，十年过去，她最终还是出现了。”
明若清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来，华晓戎的存在，是公开的秘密。
只有她，被瞒到最后，还自以为是地觉得，厉斯爵娶她，是因为喜欢她。
“我见到她了，我们……长得很像。”她低声呢喃。
“晓戎很美，她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单纯的女孩儿，像天使。”季崇言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淡淡的称赞。
明若清展颜一笑，轻松地说：“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反正，我早就想获得自由了，谁稀罕做这个厉太太。”
话音刚落，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
一株大树下，男人静静地站着，肩膀上沾满了落叶。
他幽深黑眸里毫无情绪，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明若清翕动着嘴唇，心里一阵慌乱，不知所措间，他已经转身离开。
“阿爵！”华晓戎追上来，看见明若清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来不及多停留，她跟着厉斯爵的背影而去。
老天真是讽刺。
总是制造重重误会，让人没有丝毫辩解的余地。
不过，这样也好。
起码比厉斯爵先甩了她要好。
明若清压住眼里的黯然，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扭头冲季崇言灿然一笑。
“走吧，请我吃饭，吃完这顿，也许我不再是你大嫂了。”
季崇言默然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轻柔的宠溺。
大嫂？
谁都可以当他的大嫂。
唯独她，坚决不可以。
明若清埋头大快朵颐，仿佛食物可以填平她胃里的空虚。
季崇言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她不雅的吃相，见四周偶尔有人诧异地看过来，他微微挑眉，随手掏出一张支票签下，示意餐厅经理把其他客人请走。
“对不起，我女朋友心情不好，想要发泄，今天这个餐厅，我包场了。”
餐厅经理盯着支票上的0，数了又数，忙不迭转身奔回去。
听见火警铃声的那一刻，四周的客人们齐齐落荒而逃。
很快，整个餐厅只剩下了明若清和季崇言。
她慢慢停下动作，抬起头看他：“你怎么还不走？”
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擦了擦她唇角的面包屑，轻声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看不看得见我的存在。”
阳光从落地窗里细碎里洒进来，季崇言眸光如水，温柔的模样，忽然令她觉得陌生。
她心里一阵慌乱，鬼使神差间，竟抓起包，转身狼狈跑了出去。
明若清知道，在季崇言面前的慌乱，只是短暂的迷茫。
站在厉家大宅前，她忽然想起了周空溯。
就算这座城市已经将残酷的真相赤luoluo地放在她面前，为了他，她依旧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她抬手慢慢擦去嘴边的一片狼狈，挺直了腰，优雅地迈进了豪宅里。
“太太，你总算回来了，刚刚赵健说找不到你，大家可急坏了。”吴妈迎上来，满脸焦急。
明若清嫣然一笑，柔声说：“我只是出去逛街而已，你们紧张什么。”
“太太，今天，楚楚那边生病了，厉先生对她一向不管不问，家里也没人敢去给她请医生，可我看，她看上去实在可怜……”吴妈小声请示。
明若清想了想，转身说：“我去看看她。”
路过小花园，一丛丛郁金香开得灿烂至极，姹紫嫣红，入眼满是娇憨的花朵。
明若清推开紧闭的门，一股尘埃迎面扑来。
她环顾了四周一眼，紧闭的窗帘，逼仄的空间，楚楚躺在床上，不停咳嗽。
许久不见，她瘦了许多。
明若清走到她面前，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烫。
“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她俯身说。
楚楚厌恶地看着她，半晌，干裂的唇慢慢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是来施舍同情心的吗？我不会感激你的。”
明若清轻轻一笑，走到桌子旁，用力推开窗户，花香阵阵涌入室内。
微风吹起了她细碎的鬓发，她笑吟吟侧过头看着满脸警惕的楚楚，半是天真，半是娇俏地指向窗外。
“活着不好吗？活着，再来跟我斗，多好。”
楚楚偏过头，低声喘息了几下，忽然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盒子，将一个破碎的手机抛了出来。
“还记得你第一次救我，失踪的那个手机吗？被我捡到了。你妹妹明雅恬泄露出去的艳照，和那天季崇言收到的去H酒店见你的短信，都是我的发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开始想着怎么算计你。即便这样，你也愿意假惺惺大方地救我吗？”
明若清走到她面前，慢慢半蹲下，与她四目相对。
“当然要救你，因为我知道，每救你一次，你在我面前，就会越不甘心一次。我很乐意看到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模样。”她的语气虽然轻柔悦耳，却透着一股坦诚。
楚楚呆呆看着她，喉咙里隐约哽咽了一下。
她不服，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
可此刻，面对明若清，她忽然有种深深的恐惧。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斗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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