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假管事
大掌柜身后的青衣药童快速跑进店内，不一会儿，带着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而来。
两人身形竟然有些相似，只是安若在更消瘦些。
见他出来，安若在神情激动：“常大哥，你竟然在这？”
听到声音，那位常管事只是身形微微停顿，接着走向大掌柜：“大掌柜唤我何事？”
“常管事，这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来人说的飞快，生怕说完了，就会惹怒什么人。
有意思啊。
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分明认识。
着剧情变化，让陆蘅都有点跟不上。眼神飘向远在树荫下的顾九，见他正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她算是明白了，顾九哪是什么未卜先知，分明是考验她。
作为黎川新任县令，此时的她可不是陆蘅，而是公正严明的陆澍，碰到问题，岂能坐视不理？
陆蘅走到安若在身边，“你，认识他，对不对？”
安若在嘴巴动了下，却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突然变得灰败，常大哥说不认识他，始终没看他，他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大掌柜目光威严，紧紧盯着安若在：“这位才是乾州分堂的掌柜，姓常，名唤常远。一个月前调到总堂，担任药房管事，负责把关药材质量。”
大掌柜指向常管事，对方闻言，挺了挺胸膛，“我有调动印信，及分堂印章。人有相似，这位安大哥怕是认错了。”
“可，可，我……”安在若支支吾吾，急的脸涨的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辨别药材时的精神气仿佛被抽走，整个人都蔫了下来，眼神黯淡，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且慢！安大哥留步！”
陆蘅长腿一身，神定气闲的说：“大掌柜，人或许是看错了，但这药有问题，没错吧。”
“对啊，对啊，我家一直吃店里的药，可最近的药效，的确不如以前好。”
“要是参了假，不治病，怎么办？”
“还是退货吧，怪不得便宜。”
人群中说啥的都有，更有闹事者，高喊退货。
这哪是退货啊，分明是砸招牌！
大掌柜还未开口，就有人跳出来大喊：“药材绝对没问题，他就是个骗子！”
是常管事，然后他伸手指着陆蘅，口水四溅：“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还什么安大哥，你俩是一伙的吧。”
一脸正义凛然，气愤填膺：“大掌柜，我可以你亲自把关考核的。这两人心怀不轨，脸生的很，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肯定是来闹事的。说不定是其他医馆，专门派来的呢。”
“你可闭嘴吧！”
陆蘅呵斥。
陆澍的脸，本就长得严肃，突然发怒竟让周围人吓一跳，常主管也一时愣住。
“有理不在声高。我看你才是个假货！安若在言之凿凿，而你，只会聒噪！”
陆蘅将目光移向大掌柜，“药以次充好是事实，今日既然发现，不过损失一时，可若这管事以假乱真，是个冒牌货，那可是动了根基。大掌柜，我有一计，可分辨二人真假。”
“莫名其妙，你有什么资格！凭什么听你在这说。”常远很有信心，大庭广众之下，大掌柜怎么会听信陌生人的话，质疑他呢？
大掌柜可以他远方亲戚哩。
常主管眼冒凶光，可话没说完，就被大掌柜打断，“常远！”
陆蘅低声向安若在说了几句话，见他眼神一亮，点头答应。
她立马面对大掌柜，“怎么样？安大哥愿意配合，你们呢？”
语气坚定，还带有一丝挑衅。
“方法嘛，很简单，不过是从医馆门口，跑到街角，再跑回来。三个来回即可。”
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这法子听着是简单，可怎么跟玩似的。
常管事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一看就是身强体壮之人。反而是突然冒出的安若在，一副落魄穷酸样，走路都有点费劲。
比跑步？那岂不是输定了。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沈家医馆竟然没人回应。
众人心中渐渐嘀咕，这都不敢应战，就这？
大家的眼神由最初看热闹的神色，逐渐变得怀疑，难道……
大掌柜面色如常，看着眼前的众人，还有为首的陆蘅，今日结果不论输赢，沈家医馆，注定要成为黎川的谈资了。
比吧，他要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大掌柜伸手搭在常管事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那就比吧。”
安若在神情激动，那位常主管一脸无奈，但眼中却藏着兴奋。
只听一声锣响，二人如同离弦的箭，从医馆前，跑了起来。最开始二人不相上下，可仅仅在一个来回之后，安若在逐渐体力不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结果和众人预测的一样，安若在体力太弱了，只能硬撑。
反而是常主管，步履轻盈，很有节奏，气息平稳。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回到众人面前，结束了比试。
眼中得意，根本就藏不住。
径直略过陆蘅，走向大掌柜：“大掌柜，幸不辱命。”
“陆公子可有话说？”
陆蘅眼珠一转，轻轻抚摸了下胡须：“大掌柜，我已有了结论。”
“哦”
“就跑两下，这是不是有点草率啊？”
“是啊，俺家小栓子跑的更快，可跑的快也不一定是管事啊？”
“就是，怕是收不了场喽！”
围观的群众虽这样说，其实对陆蘅还有安若在，还挺有好感。毕竟今日药中参有次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若不是二人发现并指出来，他们不都吃亏了嘛。
陆蘅却并未在意众人的话，等安若在垂头丧气的回来，她大声说道：“贵店调动的新任主管，的确是常远，也就是这位常掌柜。所以，他没说谎。”
不停擦汗的常远，手微微停顿，下巴高高扬起，就像一只趾高气昂的大公鸡：“就说嘛，他就是个骗子！假的，冒牌货。”
嘴角上翘，得意到不行。
却不想陆蘅话题一转，“常主管先别着急下定论。你是常远不假，但安若在也并未说谎，他，的确是乾州的掌柜，或者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做乾州的掌柜。”
“你是真的，说的却是假的，他是假的，但说的确实真话！”
“什么真的假的，你这是信口雌黄！你认识我吗？去过乾州吗？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常远都要气笑了，“大掌柜，报官吧，他污蔑我，肯定是冲着咱沈家医馆来的！”
大掌柜依旧神色不变，静等陆蘅把话说完。
“我没去过乾州，今日之前，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安在若。”
陆蘅并不为自己辩驳，只是实话实说。
这下常远更加得意：“那就是你信口雌黄！说，你是哪家药店派来搞破坏的？”一脸正义，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委屈。“大掌柜，表舅爷，报官吧。”
安在若眼看陆蘅收不了场，在陆蘅身后小声劝阻：“公子还是别说了，民不与官斗，不要为了我，连累了公子，不值啊。”
陆蘅却再次走到大掌柜和常主管跟前，目光如炬的盯着常远：“常管事从乾州调来，又负责药材质量，那想必定是因精通药材被大掌柜得知，不远千里从乾州调来，委以重任。可惜啊，“
陆蘅故意顿了顿：“你虽胆识过人，说谎话脸红心不跳，但却心不够细。”
“你凭什么说我撒谎？哼，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是常远，乾州药房的掌管，沈家医馆的新管事！”
“你不是！常年弄药之人，身上却无药味，乾州多山，上等药材皆出自山中，采药更是辛苦之事。你四肢健壮，手上满是老茧，却无半点伤。众人可以看一下大掌柜、安若在还有这位常主管的双手！”
安在若听话的伸出双手，旁边的人也都努力伸头张望，累累疤痕下，依然能看出厚厚的老茧。安若在虽衣衫破旧，目光却澄澈干净，尤其是看到药时，就像英雄看到宝剑，欣喜痴狂。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常管事。
他下意识的将手缩进袖口，刚缩到一般，脸色微变，立马意识到不对，试图伸出手，却被两位青衣摇头摁住，“将常管事带进去！”
陆蘅笑了，眼神飘向人群外的茶棚，见那人端起粗瓷碗，向她遥遥举起。
众人即便再迟钝，也明白大掌柜的意思。
常管事竟然真有问题！我的个乖乖。
大掌柜一脸愧疚：“一点小事，叨扰诸位了。关于药材问题一事，医馆把关不严，深感惭愧。今日将重新检查所有药，杜绝出现这样问题。我在次承诺，自明日起，若在沈家济心堂购药，出现质量问题，必定十倍赔偿。今日已购买的客官，可已凭借单据，明日重新取药，并退还费用。沈家济心堂成立三十年，货真价实，质量为上。诸位若信得过，请明日一定来。”
“沈家一直坚持货真价实，俺明日再来。”
“就是，重新免费取药，还退钱，干啥不来？”
“既然敢承诺十倍赔偿，俺就信这一回！”
“就是啊，再说今天的药也不是假药啊，好的里面掺点次品，其他药店说不准也这么干呢。”
众人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选择接受大掌柜的提议。
面对陆蘅，大掌柜老谋深算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眼前这位，不简单，戏很足。
什么跑步辨人，身上有药味、手不同啊等等，这都是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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