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谎言辩证

“没有感情啊。”

        张绮恍然大悟：“对对，其实仔细想来，那王子出身不差，人嘛，初见时觉得奇怪，仔细看，也算相貌堂堂，蓝眼睛还挺好看的。”

        接着她又凑近陆蘅，神秘兮兮:“蘅儿，你真是顾公子的心上人啊？”

        陆蘅拍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呢，不这样说，他怎会相信，九哥为了我，真的会伤害听澜呢。其实吧，王子还挺在意听澜的。”

        她说的煞有介事，“和听澜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很是般配。嘿嘿”

        沈听澜面色微红忍不住飞了两人一眼，又打趣她。

        其实，王子虽说是把她抢去，但也算救了她。相处之时，一直以礼相待，算是正人君子。

        “所以我告诉他，我会以恩人的名义，多在沈姑娘面前给他说好话，挽回他的形象。然后打探沈姑娘的喜好，帮他争取机会。”

        陆蘅低声说：“他说等处理完部落过冬事宜，就会追上我们。”

        张绮瞳孔震动：“他不是放我们走了嘛？”

        沈听澜反而特别镇定，莹润白皙的脸上，就差写着两个字，明白：“他只说放我们走，没说不追上来。陆姑娘这招，应该叫做缓兵之计吧。”

        陆蘅点头：“也不尽然。我只告诉他，离开后回京都，却并未提及黎川二字。京都在北，黎川在南，我们这几日快马加鞭，多弄些障眼法。等他追来，只会看到茫茫人海。”

        “可他若追到黎川呢？”张绮不放心，那猎鹰好像很厉害。

        “这有何难？若是他真追到黎川，那我就说服我哥，让他为了城中子民牺牲下，娶了沈姑娘。沈老爷看重年轻县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反对也没用。不是吗？”

        张绮倍感震惊，还能这样操作？

        沈听澜却非常满意：“蘅儿，一言为定！”

        这下轮到陆蘅震惊了：“听澜，你不会真喜欢我哥吧？”

        沈听澜下巴一扬，”怎得？你哥不好吗？他去我们黎川不到两个月，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执法公正，不畏强权，热情正义，奖罚严明。人也长得风度翩翩，举止潇洒有度。且刚过弱冠之年，闻名世人，如今虽只是一府县令，其前途，却不可限量。”

        “再就是我与你感情好，若成了你嫂子，自然没有姑嫂矛盾。”

        她妍丽精致的脸上，呈现出少有的爱慕之情。

        一旁的张绮，也是频频点头：“是啊是啊，全黎川都没有比陆大人更出色的公子了。”

        陆蘅哑然失笑，她俩六月十六离开黎川，口中所见到的陆大人，是她假扮的啊。

        “……”

        “其实，你们都只看到我哥好的一面。他这个人吧，优点明显，缺点也很多。特别古板，凡是按照规矩办事，一板一眼，从不通融。生活中还特别大男子主义，思想像个老学究。”

        “他常说，你是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会作诗不如会做饭，学弹琴不如学刺绣。还不喜女子抛头露面，认为男人就应该建功立业，挣钱养家，一点都不开明。”

        陆蘅洋洋洒洒，细数她哥的缺点，每说一个，其他两人都忍不住乍舌。

        “不能吧，陆大人若是如此，怎会让你跟着顾公子到处去呢？”

        沈听澜不信。眼前陆大人的妹妹，实在有些狡猾，聪明主意多，能说会演，骗人都面不改色，谎话一套一套的，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

        陆蘅当然知道，自己这样说，骗不过沈听澜，也就糊弄下不谙世事的张绮。她眼波流转，半真半假：“顾公子是我表哥，又是我师傅，我从小就和他在一起，跟亲哥差不多。”

        此话一出，张绮第一个跳出来：“我不信，你刚才还说，顾公子是你的心上人。”

        陆蘅赶紧扯了她一下，反驳道：“我没有。”

        一旁的沈听澜幽幽附和：“绮儿你的确听错了。她没说顾公子是她的心上人，而是说她是顾公子的心上人。现在又说是自己表哥，真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顾九在外驾车，平稳轻快，听着车内三人言语，他上扬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心上人，心上人，哲三个字不轻不重的敲打着他的心。只露出一丝缝隙，满满的甜蜜就装满胸腔。

        “沈姑娘倾国倾城，聪灵隽秀，年纪轻轻，掌管诺大家业。而绮儿纯真可爱，重情重义。黎川肯定是个人杰地灵、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陆蘅不是说笑，而是看到眼前二人，想到了另一个黎川的姑娘-秋素心。张绮和她很熟，而沈听澜父亲和谭县丞关系匪浅，如今却没有任何走动。她或许能从此二人处，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她话音一落，张绮就打开了话匣子：“沈姐姐可是黎川双姝呢，另一个是素心姐姐，聪明善良，一人掌管济慈堂，和沈姐姐齐名。”

        沈听澜却一改刚才的热情和积极，语气冷淡："我可比不上人家，她是天上下凡的菩萨，而我，只是个满眼铜臭的奸商。”

        张绮嗔怪：“沈姐姐！你为何总对素心姐有偏见啊。”

        “我哪里敢？人家可是活菩萨。”

        沈听澜冷哼一声，扭过去看着窗外不说话。陆蘅一头雾水，看来沈听澜极其不喜欢秋素心，言语之间的刻薄，都不加掩饰。

        陆蘅小心翼翼的问：“那个，绮儿，你口中的素心，到底是谁？”

        张绮怕陆蘅因沈听澜的话，对素心有意见，赶忙细细解释：“素心姐姐自幼在秦州长大，十岁那年，父母双亡，后投奔表亲，也就是现在的谭县丞。她特别善良，救人于危难，从不计较得失。”

        “秦州？好笑，她老家分明是安西。众人都以为她是县丞夫人的亲戚，就默认她也来自秦州。而她，也从不解释。一个连自己老家是哪都含糊不清的人，哼。”

        沈听澜说的肯定，张绮却急了，素心姐怎会说谎呢？

        “沈姐姐你肯定搞错了，素心姐姐会说秦州话，还会做秦州的小吃。我哥手下的陈捕快，你知道吗？他前阵意外去世，素心姐姐说，陈大嫂不愿去济慈堂，带着陈婆婆和三个孩子回了秦州老家。”

        这陈捕快的事，陆蘅也清楚。他的遗孀和老母亲还有孩子们，邻居们也说是回秦州老家了。

        见张绮如此维护素心，沈听澜也不屑争辩，只看了张绮一眼，又目光灼灼的看向陆蘅：“不如这样吧，我们反正要向南走，既如此，何不先向东，取道安西，过了安西，渡河后就是秦州。咱去去一探究竟。”

        张绮犹豫：“这……”

        这提议，正和陆蘅心意。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啊。“路线虽绕了点，不过既能解决你俩争论的问题，也能甩开大漠哲族的王子，我看行。”

        若不是张绮突然出现，她早就去了秦州了。调查素心，可是盘亘在她心中许久之事。

        陆蘅再次感叹，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人，除了朋友那必定是敌人，尤其是女人。

        秋高气爽，风中带着些许萧瑟，黄叶从枝头摇曳，时而顺着风，在空中盘旋，打着转的落到地上。

        车轮压过厚厚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大漠即将入冬，安西却正值秋高气爽，不冷不热，一年最好时。

        安西不大，最早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

        据说，有个经营玉石的商人，路过安西时身患重病，被当地一女子所救。病好后，商人在此定居，还发现了玉石矿，商人娶了女子为妻，共同经营玉石生意。久而久之，这也逐渐发展成远近闻名的玉石镇。

        几人驾车进了城，才发现据说不假。安西只有四条街道，两条东西主街，被两条南北街道联通，道路纵横，也将整个安西划分成一个井字格局。

        街道布局也非常有特点，街两旁全都是和玉石相关的店，只有在十字路口，才能找到客栈、食肆、布料、杂货等店。

        马车从街上走过，两旁店内的各色玉石，琳琅满目，五颜六色，陆蘅都觉得自己眼睛不够用。可惜她对玉石不太懂，许多都叫不出名。

        顾九驾着马车，绕着安西走了一圈，也才用了一个时辰。

        “安西真小，比咱黎川小多了。”

        张绮心中衡量，也就有黎川一个南街那样大。

        “虽小了点，人却不少。”街上香车宝马，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陆蘅提议：“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等吃过饭在去街上装一下如何？”

        天不亮就开始赶路，现在已将近正午时分，食肆的香气，肆无忌惮的飘散出来，陆蘅摸摸空空的肚子，真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食肆内，宾客满座，人声鼎沸，三四个小二忙到脚不沾地。

        顾九刚进门，就退了回来。陆蘅不察，眼看着就要扎进他清瘦坚实的胸口。

        修长的手指立马抵住陆蘅的额头，指尖温热，薄薄的一层老茧，在白嫩光滑的额头上微微用力一点，止住了她前倾趋势。

        顾九眉头微皱，眼中略带嫌弃：“莽撞！小爷乏了，一会把饭送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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