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计划
“儿子？”
女人的声音再次惊醒了沙发上的许桓。
“妈？”
女人尴尬的扯了扯皱起的衣角，在许桓看不到的背后，她的另一只手疯狂打着手势，似乎在催促某个人的离开。
许桓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幽幽问道，“您怎么不进来？”
“啊”许妈妈干笑两声，跟着一起坐在了沙发上，“儿子呀，刚刚你一直在家？”
许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只见他笑了笑，罕见的挽上了她的手臂，“是啊，一直都在。”
许妈妈脸色刷白，她以为儿子都知道，刚覆上他的手想要解释，又听许桓道。
“今天不舒服，我请了假在家里睡觉，刚刚听到关门声，还以为你们回来了。”
果然，许妈妈表情缓和了些。
许桓不是没想过刚刚直接在他们走之前冲出来或者现在跟母亲摊牌，但一旦他这么做了，所有事情都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的爆发。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需得考虑另一个还在象牙塔不知父母已经做好万全脱身准备的他。
“是…是吗？那你还听见什么了？”许妈妈小心翼翼问道。
只见许桓摇了摇头，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许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儿子这幅样子明显就是还没睡醒。
于是下一秒，她又成了那个关心儿子的好妈妈。
“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感冒，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是吗？”许妈妈狐疑道。
毕竟从小到大她也没听许桓说过学习压力大，可能是高考不一样吧，她这样想着，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做的无比正确。
“不过，妈，感恩节您能帮我请几天假吗？”
感恩节？今年光忙着办理离婚，许妈妈早就忘了‘感恩节’这一档子事儿，如今被许桓提起，她免不了愣了几秒。
“怎么了？”许桓继续追问。
“哦哦，没，没事，只是儿子，今年，我跟你爸要出差，你请假我们也陪不了你。”
她的难为情、纠结和无奈，许桓都看在眼里，于是他懂事的解释。
“不是，妈，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几天。”
“啊？一个人？那怎么行，而且你们现在高三…”
“妈——”许桓打断她的碎碎念，“我又跑不远，就是最近有点累，想休息休息。”
“那……你要请几天？”
“五天。”
“差不多一周了，你这学习…”
见她还有些犹豫，许桓只得发誓又郑重保证自己绝对跟得上进度，许妈妈这才勉强同意。
“好吧，昨天我看你就不对劲，算了，请就请吧，之前说带你出去玩也没去，这次就当补偿你吧，儿子，到时候我跟你爸不在，你要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出去散心也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知道了。”
装着装着，许桓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真听话还是假听话了，好在，谎已经圆过来了，剩下的就留给另一个他了。
他需要装，另一个可是实打实的天真无邪不经世事，所以许桓完全不担心。
况且既然她都说了两人要‘出差’，那他们就绝不会待在家。
对于他们去哪儿干什么，许桓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管不着也不愿意管，毕竟，这个家早就成一团散沙。
那他给自己行方便的同时给另一个谋点福利也不过分。
躲躲藏藏的就到了感恩节前两天，月考成绩也都出来了，奇迹不会在现实发生，而他们班级的平均分也与上次差别不大。
意外的，好消息却有两个，一个是许桓的假请下来了，还有一个就是因为特殊原因，感恩晚会推后一天，感恩节当天全校师生统一放假一天。
许桓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落落落起。
而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也发现了，在他和另一个许桓连结的时候，就算他们的前后行为又多大差异，在其他人眼里也会合理化。
比如前几天感冒那次，他们一个在家修养，另一个在学校上课，他以为这样的分裂在亲近的人眼里一定会被发现。
但是张耀没有发现，老师也没发现，连林瓷都没在‘他’第二天回来上课提过前一天的事，乃至于现在，在家里被迫休假的许桓也压根不知道要给林瓷过生日的事。
仿佛他和另一个除了身体是相同，精神却是独立的个体。
但有时候，现实又回清楚的提醒许桓，他们依旧是一个人。
小许桓考出的好成绩，奖励会落在他身上；他作业写的太差，惩罚会反转到第二天乖乖上课的小许桓身上……
太多太多了，许桓一时间觉得他就是自己上学路上的绊脚石。
这下子，本尊休假了，绊脚石终于绊倒了他自己。
短短一天，顶替回到学校的许桓就再次尝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如坐针毡。
老师的喜爱他承受不住，同桌的关照他更无福消受。
抄写完《过秦论》，许桓从前拿枪一天都不累的手已经抖的不成样。
林瓷偷偷低笑。
还不是怪这人，月考以后就飘了，本来平时除了数学的刘老师，语文的张老师也爱抽他回答问题。
今天张老师连抽他三次，愣是没一个是能完整答上来的，没答上来也就算了，最多就罚他站到下课，可他居然又开小差，都站着了还不安分的找林瓷说悄悄话。
这下可好，被罚抄完整本语文书上要求背诵的课文原文。
许桓蹙眉看着已经压出痕迹的指腹和关节，他悲壮的五指成拳，攥紧又松开又攥紧，反反复复几次，手指与手腕的酸疼才消退了些。
“我这算不算祸从天降？”
“emmmm…我觉得乐极生悲比较好。”
许桓哭笑不得，可不是吗，当时一听都要放假，他们几人都疯了，没事儿就凑一堆商量去哪里玩。
加上他这几天在学校呆久了，跟他们这些‘小年轻’接触的多了，性子放飞了些许，一点也不像二十多岁的成熟男人。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一开心就喜欢找林瓷说小话，缰绳都拉不住的那种
说来也奇怪，以前也没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就跟个半大小子一样忍不住呢。
记得他刚入伍那会儿，班长可是狠了心操练过他们，除了体能还有还有思想教育，其中自制力也是重点，他这才出来没几天，居然越活越回去了。
许桓懊恼的闭上了眼，不想看自己。
“还有多少。”
“四篇。”林瓷贴心提醒。
“啊——”他徒然趴在了课桌上装死。
手真的要断了。
一眨眼就到了感恩节前一天。
寝室里，许桓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张耀却磨磨蹭蹭的东跑一下西跑一下，最后还是许桓不耐烦了催促了一番，他才开始认真收拾。
两人站着校门口，等着其他人汇合，百无聊赖中，许桓终于有空闲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张耀，我说你一早上奇奇怪怪的，以前让你出去玩，跑得比兔子还快，追都追不上。”
张耀脸颊的肌肉瞬间僵住，说话都不利索了。
“啊，我…我…我没…没干什么啊。”
许桓一点儿也不信，没干什么你躲我视线？
“说，你干什么了？”他眯起眼睛，巨大的压力扑向张耀。
只见他肩膀一松，颓废的吐出一口气。
“好吧，我就知道瞒不了你，这事是我不对，是我太开心了，不小心被……”
“等等！”
张耀刚要说到重点，就感觉肩上一重。
许桓蹙眉，视线越过他落在了他的后面。
“那家店是什么时候在的。”
张耀怔愣了一下，随即转了个身，下一秒，他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在校门口这条路与公路即将交叉的地方，出现了一家装修的五彩缤纷的店，像女孩子常去的饰品店又不太像。
“不知道，没注意，可能是之前就有的吧，怎么了？”
许桓朝着那边走了两步就被张耀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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